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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永宁府初见 全 ...


  •   飞身追踪马车一路向城北的方向掠去,马车越来越快,倘若不是语棠轻功了得可以飞越岩壁,早就该被甩下了。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自觉告诉语棠已经快到城北尽头了,沿途没过膝盖的荒草,朝阳巷陌已经再无人居住的破败门墙后,终于再次出现了一道高高的墙垣,语棠快步追上去,马车就消失一道深长的死巷中。

      环顾周遭,此处一片早已无人居住,只有眼前这道人高的围墙上,几只红梅伸出枝桠开得异常的嫣红,生机勃勃。沿着墙角紧走几步,一拐弯就露出了一道破败的朱门,依稀觉得这道门似乎与绛虚苑有几分相似的门庭没落,门上封条已失了原有的颜色,锈色的锁孔已被熔铸上了。语棠快步上前,只见眼前微微暗淡的匾额,朱色尽褪,上书“永宁王府。”

      永宁王府。这么久以来,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在这中繁华的京城角落,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座败落的府宇,是的,既然有永宁王,那么自己就该有永宁王府才是的,自己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呢?语棠心顿时提了起来,这座王府,应当就是自己亲身父母生前住的地方,哥哥,竟然会留在这里吗?

      提气一跃飞身落在墙头,眼前的梅花开得仿佛是另一座绛虚苑。语棠一落下,整个神经下意识紧绷起来,幽静的梅花红白色相间,隐隐有流水声夹杂着幽幽清韵,细细辨得正是那曲月明谣!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梅树并不多,荒草早已生了半人高去,一种人去楼空的凄然没落,让人无端添了几丝伤感。沿着朱漆斑驳亭台楼阁,烟雾缭绕看不清前面的路。良久,身前一个墨色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语棠紧走几步,那掩在梅花中的人渐渐清晰,终于,他回过头来,那双眼清澈如同山间泉水,仿佛似曾相识,语棠睁大眼睛,细细辨认,倏然记起是在那里见过,惊骇地捂住嘴,“你,你怎么会——”那样的人,那样的脸,分明是那张画里面的永宁王!

      他竟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便又化作了忧伤,“公主,我是南宫翊,你忘了,惊风院里那枚青龙珏了么?”

      语棠心中早就预料到了几分,此刻听他说出口,仍是有些不自相信地后退了几步,惊风院,与南宫翊到底有何关联?想到这她目光惊疑地问“你果真是我哥哥?”话一出口,慌忙向前紧走几步,犹豫着缓缓伸出手去,慢慢触到他的衣襟,以及那温凉的指尖,“那这些年,你一直在哪里?”

      他目光有些哀戚,“权势倾轧之中,但求留以性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天下原本就该是父皇的。公主,父王和母亲是被南宫瑾害死的,你一定要记住了,一定要记住了——
      ”他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仿佛被什么牵引着,整个人不断地退后,不断退后,迷雾越深,语棠心下着急,慌忙追了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去,“你不要走,你要去哪里?”

      “公主,记住我说的话。”远远白雾中传来这句话,便再也看不见人影了。

      怎么会这样呢?语棠顿时慌到了几点,提着裙子拼了命地追上去,冷不防白雾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一只手掌势如闪电般袭来。

      语棠惊措不及收住脚步,就要生生撞了上去,说来迟那时快,一个身影抢先一步迅速地窜了出来拦在她身前,“嘭”的一身撞击,语棠下意识地扶着身前的人退后了几步,刚要开口问对方,可是一低头却发觉那人,顿时失声道:“怎么是你?”

      他俯身吐出一口血,动作竟然也师父优雅,看得语棠两眼发愣,他便又侧着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语棠下意识地摇头退后,“不行,我哥哥就在里面!”

      “你留在这里就能救得了他吗?走!”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拽着语棠飞快地掠出了王府。

      语棠一落地便使劲挣开了他的怀中,气败坏地瞪了他一眼,“尹倾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尹倾然因受伤颓然退后倚在墙角站稳,墨色双眸一反往日的莫测高深,竟然带着几分不寻常的苍凉凄冷。“这一片斜阳巷,曾是整个曾经最为显贵耀目的地方,到如今却没落得再无人烟。”顿了顿有些失落道:“公主以为只有你会缅怀思旧,故地重游?”

      听见他这么一说,语棠顿时心中也沉重起来,她当然记得尹倾然曾说过永宁王的旧部尽数满门伏诛,这斜阳巷,想必在永宁王在时,曾说京中最显贵的门庭也不为过,一时心中哀伤。

      却见尹倾然突然目色一转,神情来了个大变样,带着几分戏谑问,“在下倒是想要问问公主,这般失魂落魄地进了永宁王府,又是为什么!”

      话一说完,他靠着墙喘息几声,小心翼翼地拉开肩上的衣领,只见淤血一般的暗青色五指印分外的触目惊心,还没等他滑落下去,语棠当下不及多想,已然先行向前扶住他的身子。

      二人几番生死一线,无论是出于自保还是利用,总归是多次达成一致,终究是谁救了谁欠了谁,早就是一笔混账,此刻见他有难,语棠竟毫不犹豫地伸手援手。

      他的唇角倏然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微微靠在语棠身侧,绝色容颜上目光怪异道,“公主竟然也会担心我?”

      语棠讪讪地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反讥道:“尹倾然,要不是今日你救了我,你的死活与我何干!”说着迟疑着瞥了一眼他的伤口,扶着他就要走,“那掌上定是沾了毒的,你先随我去医馆!”

      “来不及了,公主”尹倾然收了笑意蹙着眉咬了咬牙,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不是寻常毒药,公主,将你的发簪取下来给我!快”

      语棠虽是不明所以,但是却见他神色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将发钗迅速拔下来放在他的手中,“尹倾然,你要做什么?”

      话一出口,尹倾然已迅速地对着青肿的地方用力划下,深黑色的血迅速流经出来,染上了他暗青色的衣裳,“公主,烦劳你带我去医馆!出去左转五十步就是,快!”

      语棠不敢有丝毫延误,虽然尹倾然此人算不上双目好人,但是他毕竟是因救自己而受伤,自己便不能置之不理。思及此快速扶着他毫不迟疑地往巷子外面走去,凝碧和南宫沁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尹倾然一身重量压在她的身上有些不堪重负,短短的一段距离,几乎累得她一头大汗。

      照着尹倾然写下的方子,着医馆的掌柜取了药之后,掌柜的一听鸣玉公子的大名忙不迭地领着语棠去煎药,等药煎好了时,尹倾然早已止了血靠在一旁睡了。

      略略苍白的脸完美至极,温润无害,全然没有往日的诡异姿态。语棠心不甘情不愿地唤了几声“尹倾然”,将手中药递了过去。

      窗外太阳早已日中了,接过她手中的药,尹倾然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窗外,“公主在看什么?”

      “你早就知道永宁王府有怪异?”语棠疑惑的打量着他问。

      尹倾然优雅地端着药一饮而尽,目光有几分异色带着些许算计,心道:我当然知道永宁王府不简单!口中却转模作样道:“公主,永宁王是宸京的禁忌,此事不宜在此提及可是?
      不如回去再说?”

      语棠防备地回头望了掌柜的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公主,在下浑身无力,仍是不能走。”说着,漆黑的双眸墨玉般温润,可是此刻的他嘴角却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虽然尹倾然此人诡异莫测,但是在人前还是一副谦谦如玉的君子姿态,想必不至于故意生事。语棠无奈,只好依旧扶着他往外面走,五月阳光温暖落在身上,语棠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然而,出了医馆只转了一个弯,她就霍然记起自己忘了什么了。

      喧闹的街道上,就在两人身前不远隔着几个摊铺,月东明与南宫沁以及凝碧就呆愣愣地看着两人,凝碧惊讶地快步向前来“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他——”

      月东明站着没有动,怔怔地望着语棠,他的神色有些苍白,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原来她没有去,竟然是因为尹倾然的缘故吗?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疼了几下,想要开口,张了张嘴却又终究没有开口,终是目光忧伤地一叹,转身便走。

      “月公子!”南宫沁回头看了语棠一眼,转而慌忙追了上去。

      语棠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月东明,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心中顿时慌乱起了,倏然将尹倾然一丢,慌忙向前追了几步唤:“月大哥,月大哥!”

      月东明顿了顿身形,压下心中受伤回过身来,就看见语棠殷殷切切的双目满是着急的神情,顿时心中一软,他该是相信她的,他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呢?不是吗?可是当他一双眼再次扫过尹倾然身上时,尹倾然那邪魅的双目荡着几丝轻佻的笑意挑衅的目光,猛然他目光一变,心中一股刺痛使得他再次毫不犹豫地离去。

      语棠不知所措地愣了,转眼扫了眼尹倾然靠在墙角是身影,想要抬脚去追,却终究有些狠不下心离去,愤然地扫了尹倾然悠闲的神色一眼,也罢,先送他回去,过后再去找月大哥好了!

      “公主不怕月东明这一走就再也说不清楚了吗?”尹倾然此刻竟然心情颇好,仪态悠然地仰着头靠着墙边好整以暇地笑问。他自然知道语棠此刻如此囧境都是自己一手凑成的,可心里就是实在想看看语棠的手足无措,好似戏弄她的感觉也是不错。

      语棠冷冷瞥了他一眼,“尹公子多虑的,我与月大哥的事,不劳你费心。”这般说来,实则是语棠心中了解月东明,照他的性子来说,该不会为这种事掉头离去才是。

      尹倾然脸上再次浮出一抹邪魅的笑意,缓缓凑到语棠耳边道:“公主大概不知道,月东明不是为你失约而走,实则是为了这个——”说着,他笑畅快地将发钗放在语棠手中,“我说的是也不是?”

      语棠愣愣地盯着手中的发钗,顿时恼怒恍然大悟,心下慌乱地暗暗道了声“糟糕!”这枚金钗是月大哥送的,难怪他会生气离去了!都是这个尹倾然,想到这她懊恼地蹙了蹙眉,冷眼瞥了尹倾然一眼咬着牙道,“凝碧,送尹公子会相府!”说着,狠狠瞪了尹倾然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凝碧瞥了尹公子一样,几乎没有说一句话,便尾随语棠去了。
      见她们主仆二人走远了去,尹倾然这才缓缓站直身子,长身而立温雅如玉,哪里看得出半丝受伤的样子!
      一旁走出来的老者极慢躬身向他行礼,“公子,你的伤可还要紧?”正是医馆的那个老大夫在问,此刻他不说尹倾然伤势如何,却来问他。
      “无碍,你忘了,除了师兄之外,无人医理在我之上了。”顿了顿他又翻开衣袖,触及到手腕上那串玉色的晶莹剔透的珠子道,“鸣鸾珠凝神避毒,我怎会中毒?原就是我故意引她来这里。”
      她不能和月东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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