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沉香》柳舞楼台

14、第一卷 第十三章 梅含情（1）

　　山风夹杂雪花，冷硬如刀，走不远便要休息取暖。四人同行，好在卫公子是个健谈之人，一路谈笑自若，到了路口时，便有了分歧。
　　水映梅无所谓，自是跟着冷公子走，那卫公子贪图热闹，更要和冷公子走，水长清却偏是要选另一条路，一双美目只看着卫公子，看得他不舍得佳人独自上路，也跟了过去。
　　水映梅知她是不喜自己，也乐得清静，跟在冷公子身后，踩着他的脚印。
　　冷公子回头，见水映梅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只踩着自己的脚印，心中有几分怜惜，见山边长了几株梅，开得正艳，便飞过去，采了几枝，弯腰递给映梅。
　　水映梅愣了一下，红晕慢慢染上脸颊，忙接了过来，抱在怀中，对着冷公子扬起大大的笑脸；冷公子笑一笑，转身继续走。
　　水映梅抱着怀中的花，又是激动，又是欢喜，不知如何是好；她自小爱那梅花，喜欢梅花淡淡悠远的香味，但是从来没有谁送过她；院中那几株不起眼的，也只是自己在森林中寻的野梅花。如今只觉冷公子完成了自己心中大事，看他那修长的背影，不觉便入了神。
　　水映梅眼圈微红，只觉冷公子是自己知己，触动心事，性子也就柔顺下来；那冷公子也觉奇怪，不过是山间的一枝野花罢了，不值什么，那水映梅仿佛得了了不得的宝贝，一直抱着不撒手，一路上也不和他抬杠，并常在他看她时露出大大的笑脸。
　　“过了这个小山头，便是神庙了！”冷公子停住，水映梅只顾着看脚下，一头就撞了上去，冷公子忙扶了她，站定。
　　水映梅本是个无所谓之人，若是不相干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也无反映，便这几日对冷公子起了异样的心思，他一抓住自己，越发激动起来，差点洒了梅花，又赶紧紧紧抱住。
　　冷公子皱眉，“不就是几枝梅花！”
　　水映梅也不回嘴，甜甜道，“可是你送我的！到女神的时候，我便把这个祭上，也算是我们的证物啊！”
　　“什么证物？”
　　“你一路和我走上来，便是选我做了伴侣，就只等女神降下神旨，我用梅祭了她，她就不为难我们罢！”水映梅偏着头，小脸掩映在梅花中，看不真切。
　　冷公子只淡淡的，没多说什么；水映梅也不放在心上，要一个参加两次瑞年斋，早已成年的男子承诺，也不过是敷衍罢了。
　　快到终点，一路遇到的人也渐渐多起来，均是结伴而行，偶有落单的也是满脸忧愁；水映梅快走几步，赶上冷公子，抓住他的手。
　　“你做什么？”
　　“我和你一起进那神庙的时候要这样！”水映梅笑道，“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侣！”
　　冷公子道：“女神的旨意没有下来，只是自己的愿望罢了！”心中也有几分温暖，这个小小的女子，看起来冷冷清清，做的事情却会让人感觉温暖。
　　神庙前是个巨大的广场，两边各有一排房舍。
　　进了广场，有神侍上前，取了两人的长袍，笑道：“还请两位留下信物！”
　　水映梅好奇道：“什么信物？”
　　“信物交由神庙保管，待终选的时候，小姐可从千万信物中选自己伴侣！”神侍的声音非常好听。
　　水映梅望着冷公子笑，将那一大把梅花交给神侍，道：“冷公子，你可要看准了，这是我的信物！”
　　冷公子摆摆手，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玉牌，水映梅还没看清楚就被神侍收走。
　　水长空早就到达山顶，安排好了住处，找到所有人，休息下来。
　　水长明一路玩，路途中认识了一个女大夫方小姐，满心欢喜地带给水映梅看，水映梅见那女子深情稳重，秀丽端正，生了几分喜爱，笑对水长明道：“你们都交了信物罢？”
　　方小姐微红了脸，道：“我只要找到他的信物即可！”
　　水长明得意道：“方小姐知道我的信物是什么样的！”
　　水映梅愣道，“是女子挑选信物吗？”
　　方小姐抬头道：“为表示对女神的尊敬，一向都是由女子挑选信物，若男子同意便随女子取回女子的信物便好了！”
　　水映梅张张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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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顶气候反而不冷，大团大团的云雾飘荡在半山腰，由上往下看去，瑰丽万分。
　　神庙整体均是玉白色，阳光照射下流转光华；秀美的女神雕象在柱子，窗户处均可见；年轻的男女着长袍，在长长的走廊里来来去去，旖旎间时光滑过。
　　水映梅入大殿，巨大的女神立象站在大殿中央，屋顶开天窗，光芒照在女神头顶，射下来，神光普照。一个小神侍递上一束香，水映梅接了，却不往香炉里插。
　　“你说，女神衣服上的飞花是什么花？”水映梅问。
　　神侍只是笑，“万法皆空，施主又何必执著于花的种类。”
　　“在我看来，便是那梅花了！”文公子从后面上来，敬了一束香，看着水映梅，“几天不见，水小姐长大了不少！”
　　水映梅皱眉，插上香，转身出了大殿。
　　“水小姐，小生的信物便是那一把梅花，小姐万万不可错过了！”文公子继续说着。
　　水映梅心中火升起来，冷笑道：“只怕是耽误了那梅花，多了对怨偶！”
　　文公子也不介意，只悠然道：“凡结伴男女，同交信物也不过让彼此多几分把握，若没缘分，万千信物中也是难找到对的那一个；何不抛开来，找个顺心顺意的？”
　　水映梅笑，“文公子想来造化是高的，小女子的确是比不上！”说完出了殿堂。
　　她从来没有心慌过，即使那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她一直坚信自己的坚定的，生活会一直朝着自己选定的方向前进；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她把握不住的东西出现，害怕却又无能为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渺小的，连别人的想法一点也不知道。
　　她抬起自己的手，印象中母亲的手，柔软光滑，带着淡淡的香气，那手扶过自己的脸，温暖；自己的手满是骨节，一点也无柔软的模样，点点青色的经脉纠结，竟不似女子。她的双手还没有力量，即使是想抓住的东西也抓不住。
　　母亲，你还没有告诉过我，如果自己想要的东西偏又抓不住，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