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沉香》柳舞楼台

10、第一卷 第九章 人生路有几回同（1）

　　水青峰着下人上山探了路，回来报，这几日正是好天气，是时候上山了；各院的丫头仆妇都忙起来，收拾东西。
　　水映梅把自己的东西装在一个小包袱里，其余也没有可带之物；正好有人来报，说是门主找。
　　水映梅嘴角含了笑，去了正房；水青峰在书房看书，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的身体只在阴影中。水映梅站在门口看了一下，房外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从森林移植的药草，勃勃生机，连空气里也是药的香味。
　　“还不进来？”水青峰的声音很干，音调没有起伏。
　　水映梅推开门，水青峰示意她坐边上的竹椅。
　　“马上就要上山了，原本你这个样子是不能上山的！”水青峰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瘦小的身子，“你这个身体看来是没有办法恢复，家里也不指望你能找个好夫婿，只是怕你被别人家看轻了！”
　　水映梅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书架上，一个个的小格子中摆放各种器物，光滑圆润；她的父亲本就不是个坦诚的人，说的话自然也不可信了；明明就是被自家人看轻了，又何必怪到别人的头上呢？
　　“老夫人把妖玉给了你，原就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这本就该传给你，但实在是…..”
　　“门主！”水映梅打断道，“是如夫人想要吗？”
　　水青峰的脸有淡淡的恼怒，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若她要，直接给我来说，不必透过你的！”水映梅淡淡道，不知那个女子是聪明还是愚蠢，从来不是直接在她和她过世的母亲面前出现，但是却会透过不同的人让别人知道她不可否认的存在。“你看，绿玉因为是你给的，所以你来要的时候直接给了你；但是妖玉是老夫人给的，你来要就太说不过去了；老夫人问起来的时候我也不好回！这个东西对我来讲不值什么，要不要都没有什么！”
　　水青峰有一瞬间是怒的，但见水映梅自在的神情，那样子象极了那个人，也便不说什么。
　　“门主，今次上山，你也不用烦恼，定会找个人家把自己嫁了；你忧心的不过是卫家罢了，只要卫家的人不反对，我没有任何意见！”她笑，这瑞年斋虽然不拘男女的身份地位，但是贵族们在斋戒之前就会仔细挑选共同斋戒的对象；如清本不是正娶的夫人，更没有半点的贵族身份，生下来的孩子地位不高，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贵族的斋戒；这次派来的几个公子小姐想来不是那几家重视的人罢了，但饶是这样也是有条件的，而条件就是自己参加斋戒了。
　　水青峰道：“你明白便好！卫家对你母亲极有好感，认为你也是好的！”
　　“梅家和冷家又是因为什么而来？那样的公子小姐并不是我们这小地方能招待的！”水映梅道，“门主没有隐瞒我什么事情？”
　　水青峰苦笑，脸上有了皱纹，他本不是一个资质高的人，凭自己的能力更本得不到现在的地位；只是老夫人原本在京都地位尊崇，这才正娶了水映梅的母亲；他也只不过是老夫人手中的玩偶罢了，如念也不是个懂事有见识的人，只知道找他闹，却不知他的为难。“冷家和梅家在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地位了，京城的贵族是瞧不上这两家的！”
　　原来只是没落的贵族也有这么大的气派，水映梅冷笑。
　　“我这个梅字和梅家有什么关系吗？”水映梅冷眼问。
　　水青峰的脸煞白，说不出话来。
　　“母亲虽然从来没有说过，我却一直怀疑呢！凭母亲的能力，为什么会一直被困在这里？为什么从来没有母亲的亲人来看望？为什么老夫人即使不喜欢我，也不得不对我客气？门主想来应该很清楚的！”水映梅看门主的脸色，心中痛快，“现在既然要把我送出门，也便告诉我罢，免得什么都不知道，一不注意就坏了你们的大事！”
　　水青峰看水映梅的样子，并不是看一个女儿，“你把妖玉交给我，我便告诉你！”
　　水映梅把玩那小小的石头，但笑不语。
　　“门主，老夫人说了，时辰快到了，还要梅小姐赶紧收拾行装！”苏站在门口，恭敬地说。
　　水映梅看到了水青峰脸上的恐惧，玩味的笑起来；他在怕什么？不过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
　　水青峰懦懦的答应着，脸上却有不甘心。
　　水映梅起身，轻声道：“门主，你在怕什么？她不是你的母亲么？”
　　“滚！”水青峰恼怒。
　　水映梅微笑着走出去，这书房只照到一点点阳光，坐在里面是那么的冷，水青峰在里面坐了几百年，他不冷吗？
　　苏转身的时候长长的裙裾翻卷，露出精美的刺绣花纹，“梅小姐，老夫人交代了，马上就要上山，请所有的公子小姐都要沐浴焚香，然后才能起程！”
　　“就只我们几个去？不挑几个陪伺的人？”一般的大家庭在送子女上山的时候会挑选几个得意的丫鬟陪同，方便伺候，但长久以来不少的丫鬟凭借在各参加斋戒的公子间周旋，反而获得比自家小姐更好的机会，所以挑选陪伺也成了一个笑话。
　　“是，今次成年的公子小姐很多，神庙没有那么多的房间，所以陪伺就免了！”
　　“走吧！”
　　“卫公子的意思，你的身形过小，路上可能会更辛苦，所以要求你和他一路，方便照顾！”苏浅色的裙摆摇晃。
　　这样，说长清可能会更恨自己罢！
　　“免了罢，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上山的路有无数条，每人随意挑选，在路途中结识同伴，相互了解沟通，这也是缘分的一部分。“如果定要选的话，和水长明一路走可能会更好！你说是也不是？”
　　苏没有直接回答，只道：“我会禀明老夫人小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