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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43 章 ...

  •   齐王府紧闭大门,谢绝前来道贺的达官显宦。然,无论如何拦不得,辰帝恩旨所赐之物,一箱一箱搬进齐王府。

      燕隐栖刚喝过药,半倚床头。夜犹寒嘱他好好休息,他只顾拉着夜犹寒的手,摇了摇头,看见一双黑色瞳,那是一片幽深平静的海。

      夜犹寒轻拍了拍他手背,从他手心将手抽了出来。

      静无声息。

      “累了,就睡一会吧。”,夜犹寒在出门前就对他说了一句话。

      待夜犹寒走远了,燕隐栖掀开身上的薄被,一个人支撑的爬下床来,抓了件衣服就往外去了。一路上,齐王府下人见他气色极差,走路摇晃,又甚缓慢,想上前来扶。燕隐栖挥了挥手,“走开。”

      “小公子…”忙摇了摇头,改口道,“燕王…,你这是去哪?…”

      “别跟过来。”燕隐栖一个人往前去了,朝着齐王府大门。

      眼见着,燕隐栖都走到大门口了。

      “小栖,你去哪?…”

      燕隐栖也不回头,捂了胸口,只顾着朝前走。

      夜犹寒上前,一把抓住他,“跟我回去。”

      燕隐栖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燕隐栖这一推开他,没站稳,失了重心,险些摔倒。夜犹寒一把扶住他双肩,稳住他,“等你好些了,再去吧。”

      燕隐栖手撑在他胸前,用力往外推,“你不就是嫌我脏吗…”

      夜犹寒脸色骤变,大吼了声,“都退下。”

      周围的下人纷纷退下,不敢窥视。

      萧挚正赶来,还未接近燕隐栖,听得悠王这声令下,犹豫着,暂没上前来。

      “你说什么…”夜犹寒颤声道。

      燕隐栖扭过头去,不看他,只低低道,“萧挚,我们走。离开齐王府。”

      夜犹寒伸手止住萧挚,示意他别动。又去拉过燕隐栖,“你要离开齐王府?…”

      燕隐栖咬了咬下唇,道了声,“是。”

      夜犹寒放开了他,“为什么…”

      “我,不留在你身边…”燕隐栖给了他答案,“不让你看到…”

      夜犹寒最后看了看他,转过身去,“好…”

      “你决定的。你走。”

      燕隐栖孤零零的站在那,很轻地说,“萧挚,叫上奈奈。我们离开这…”

      这一年,悠王、燕王决裂。

      这一年,街头巷尾,世人皆传,燕王是太子的情人。

      燕隐栖没有离开星夜,搬进了辰帝所赐于他的燕王府。才住进去,燕隐栖就病了整整三个月,若大的燕王府,里外都教给萧挚去管,萧挚根本没这心思,整个燕王府就乱作一团。

      燕隐栖初病时,齐王府来人一天里探望过几次,被萧挚拦在门外,只听得燕隐栖在里面说话,让赏些东西,然后请他回去。

      后来,夜犹寒亲自来过一次。燕隐栖睡着了,他静静地躺着,黑亮的长发铺在身下,白玉般的指微微曲卷,垂在身侧,压了一缕头发上,衬的黑更黑,白更白。睡着了的燕隐栖着实恬静,还很柔和,一张清丽完美的脸。

      还有,柔软的唇。

      夜犹寒没有唤醒他,只坐了一小会,就走了。

      在夜犹寒走后,燕隐栖把头蒙进被子里,低压压的哭的伤心。

      再后来,燕王府来了位管家,自称是从齐王府而来的。燕隐栖也没多问一句,就任他打理起整个燕王府,事无巨细。

      燕隐栖病的这些日子里,有时也唤这位管家,床前说话会。他要是说起燕王府如今上下怎样了,燕隐栖多是翻过身去,睡了。他要是说说齐王府的事,哪怕是齐王府下人的事,燕隐栖有时仿佛是在听。

      这一病拖得许久。难得一日好些,下得床来,桌案上铺了纸张,说是要教奈奈画画。

      研了墨,正想唤奈奈过来,却见他立于窗前,很深远的眺望。

      忽又,没有想惊动他的意思,索性搁下笔来。无处可看,低下头来,凝视着雪白的纸张,看着,看着,一滴眼泪砸了下来,在纸上氲开来,一滴,一滴,又一滴,止也止不住。

      直到,有一双手,从他眼前,抽走了这张纸。

      奈奈端着这张纸,那些眼泪,砸出即浅即深的印迹,又仿若,是在纸上绽出深浅不一的花。

      燕隐栖从他手中又抽回了那张纸,揉成团,扔在地上,躺回床上去了,奈奈跟在他身后。

      “我累的很,改日再教你。”燕隐栖对他说道。

      奈奈才不管他这些,推了推他,让他往里去些,也爬上他床来。

      燕隐栖又赶不得他,只能任他睡在身旁。

      “奈奈,…”燕隐栖刚唤了他名字,又不说了…

      翻了身,背朝着他,偷偷擦了眼泪。

      奈奈觉得他长发的味道很是好闻,一缕缕的把它都绾在手心,嗅了又嗅。还有些被燕隐栖压在身下,奈奈伸手推了推他,让他让出来。

      奈奈这一碰,燕隐栖呜的哭出声来。

      奈奈愣了愣,又把那些头发都小心的塞回他身下。

      好一会都过去了,燕隐栖仍是背对着他,肩还在微微抽动。奈奈一个人闷了,伸出食指在他背上点点戳戳。燕隐栖身子动了动,奈奈也不理会,在他身上落雨点似的,戳的有趣。

      燕隐栖转过身来,朝他瞪了一眼。

      奈奈往他身上靠了靠,手空了出来,还点在他肩上。

      燕隐栖拉下他的手,轻轻叹了句,“你倒开心…”

      奈奈抽出手来,搭在他腰上,头往前又凑了凑,找到了安稳的位置,抵在燕隐栖肩窝,闭上眼睛,睡了。

      燕隐栖这病久得,辰帝亲身前来探望。

      燕隐栖撑起身,欲下床行礼。辰帝甚是体恤他,按在他肩头,示意他勿动。又亲自取了枕头,让他倚了床头,坐着说话。

      燕隐栖一生之中,所见父辈之人,可谓着实不多。齐王最是与他亲,可经年不见。时下病中,不比往夕,见得辰帝来探,心有触动。他病的昏沉的这些日子,对外界一无所知,一时间顾不得许多,低垂了睫,开口问的是,“千逸呢…”

      这一句话出,辰帝不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唇色已与脸色无异,再无双的美貌,此时脸上却有着难以形容的病容。

      “你可知,为什么那日,朕如此轻易就封了你燕王?”辰帝反问道。

      燕隐栖低了头,不答。

      “权势,霸业,坐拥江山。世人若以为千逸他没有那样的心,那些人根本不曾真的了解过他。只是这江山,是要与你分享的江山,帝王孤寂…”辰帝道。

      燕隐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帝王孤寂一生,千逸他,只想有人伴他。

      而这个人,他没能做到。

      “他明知是最绝望的结果,朕已经失去一个太子,朕要你记得!日月星河朝夕变,这太平之世,需要多少心力与付出。于你,这一生已是责无旁贷!”辰帝话峰突转,喝道,“你可曾思考过!”

      “燕隐栖此生不弃星夜子民。他日,若是哥哥不信守承诺,兵临城下,燕隐栖愿以此身保一国以永泰。”虽在病里,燕隐栖这一席话也是说的冷冽。

      “那你就抓住一人,永永远远不要放开他的手。”

      燕隐栖愕然。

      “对他而言,你比任何一切都重要。如果你不是燕王,他也不是悠王,你在他的心中,就会是第一。”辰帝缓缓道来,“无奈,你和他的人生,从你为燕王那一日起,就是要将星夜视为首要,这就是你们的命运。”

      燕隐栖明白了。

      日月光曜,宇宙星辰。
      山川乾坤,万物苍生。

      能将带领万千星夜子民一直走下去,劫劫长存,生生不息。

      只有悠王一人。

      “他的脚步始终是你跟随的方向。”

      而他,是悠王帝王孤寂一生中,最动人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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