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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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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隐栖微微一征,低蹙的眉,微启的唇,欲言又止,今日尤多。
算了,如果过得今日,也不必再提;如果再无往后,更不必提及。
燕隐栖自拿定了主意,便一应烦恼且都放得下来,消散眉间,是惆怅。长长的睫毛半掩眸子,慢慢地靠过去,枕在夜犹寒的肩。
龙撵停了下来,已入皇城。
抵达殿门前时,燕隐栖抬头复又看了看夜犹寒,无论何时,均是那般俊美挺拔的姿容,从骨子里流逸出风流雅致。清清澈澈的眼眸之中,有着即使泰山崩于前,也是这方的清清冷冷,傲视风华。
人们的目光早就瞥向殿外,却又一动不动的,故作平常。方知这一瞥,真真是再也动弹不得,身不由己。当年就有传闻齐王义子之美,撼动京华。今朝皆到眼前来,方道是,洗却纤尘,清莲倾城倾国倾天下。
只看那双眸,平淡之际,眼中如星坠云陨,静似秋波,深如寒潭。仅那一双眸子,就已是美得勾魂摄魄。偏他的脸又是毫无瑕疵的美玉,当真正是祸国殃民的种子。
美如神诋!唉,也只有齐王可与他比拟,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代风华。
若大的主殿,走上前来,一点声息也没有。
辰帝坐在最高阶之上,太子位置稍次一层于他。再依次下来,文武百官在平地两侧。
燕隐栖从前虽是齐王义子,荣显于身,却未获爵位,更无官职。故上前行跪拜之礼。
“你究为何人?”辰帝高台之上悠悠问道。
辰帝未许他免礼,燕隐栖不得起身,跪答道,“齐王义子,燕隐栖。拜见吾皇。”
“接着说…”辰帝道。
燕隐栖跪直了身子,正欲道。
“回皇上,臣身侧之人,正是臣失散的幼弟,齐王义子,燕隐栖。”夜犹寒先于燕隐栖回道,“乃紫耀真王幼子,宓妃所出。当今紫耀祸王亲封的凤王。”
殿下一片哗然。
“你起来。”辰帝道。
夜犹寒未起身。
“凤王也别跪着了。”辰帝叹道。
待夜犹寒、燕隐栖二人起身站立。左相国近身谏言,“皇上。燕隐栖幼年系为齐王所带回,当日众人皆不得其身世。齐王谋略机智冠绝天下,昔年一役,沙场几度,白骨如霜。”回故往昔,左相国声色有厉,“紫耀几乎破国之日,齐王金戈铁马,纵横无人能敌。”
“然,是年,紫耀太子即位,数年修身养息。近年,果于边境上囤兵十万,干戈再起。任他狼子野心,处心准备,砺马强兵。齐王早有部署,以真王幼子为质。而今此子失而复得,纵然今日紫耀坚不可催,有悠王在此,此子为质,定然一平江山,万民归顺。”
“江山永固,民享太平,臣子职责所在。”夜犹寒清冷依旧,“当年父王跟前,夜犹寒应下重誓,终此一生保得燕隐栖一世平安。誓约不敢忘,人子本份。纵然没有当日誓约,夜犹寒守护星夜一世,何需挟持一人?!”
“纵然没有当日誓约,危难之际,交出一人,而换天下之将养。绝无可能。” 一双坚定深冽眸子,“莫说是臣弟,便是星夜一子一卒,也绝无可能。”
左相国也是沉着,辩道,“悠王多虑了。虽是质子,实为贵宾。燕隐栖星夜十年,已然安度,何曾有得罪之处?方才所言,不失为棋着最后一着。”
燕隐栖摇了摇头,“不,我不能做质子。非但不能,吾皇还需亲封授予我为异姓王爵。”
此言一出,左相国拂袖,“荒谬…”
殿下又一片哗然。
“星夜十年,是我故土。紫耀血脉,是我宗族。” 燕隐栖淡然道,“臣子唯愿,万骨江山,天下止武。”
“皇上休听他妄言。”又有人站了出来
“燕隐栖此番入境,引领紫耀精锐人马一支,怎知不是与祸王里应外合之计。”更有将军点出燕隐栖并非只身一人入境。
“皇上,甚险啊!” 学士也取步为谏。
“紫耀阵兵边境,居心叵测。悠王兄弟情深,只怕已入祸王圈套,为其所利用。” 上卿效仿陈述其利。
“混账!悠王自幼尽得齐王真传,统筹全局,其策谋智远,何惧不成大业。谁再敢怀疑悠王因情误国,我第一个出来挡!”大将军殿下一吼,胜千过万。
唬得燕隐栖一征,微有不适。夜犹寒与他靠的极近,暗下捏了捏他的手,速又松开。
燕隐栖定了定神,朝他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辰帝高坐其上,手撑了额头,只冷眼看着当中二人。连夜犹寒借着衣袖的遮掩与燕隐栖短暂的十指相握,一并明了。缓缓开了口,“太子何意?”
众人复又安静下来。
月白阶梯上,千逸居高临下,黄衫龙纹,仪容清丽,流盼之际,云淡风轻,指着燕隐栖道,“谁若以他为挟持,悠王必定第一个身先出来挡,若他挡不过了,你们再看看我挡得过挡不过。”
天下哗然。
“暮云,我曾经问过你,当有一天,星夜成为你的星夜,星夜的子民亦是你的子民,你会不会爱上这片大地,亦如你深爱着紫耀…”
当千逸把当日在紫耀对他说的话,今日当众复述来,何尝不似当日,那种淡泊如风,不倨不傲,不争不贪,平平淡淡。
燕隐栖点了点头,“我会…”
“你们见悠王处处护着燕隐栖,就开始担忧,悠王有朝一日会叛国,多虑了。他不会,要叛早就叛了,他也不是第一个。昔日、今日所言,绝非戏言。他日我之所有,均与尔共享。”
富贵名利皆无足轻重,江山万民他也早放下了,不过是午夜微风,吹过,轻轻散。“父皇,我继承星夜之日,半壁江山将归属于燕隐栖。”
“我早就是这么想了。”
一席话云淡风轻,震惊了百官群臣。
“太子,休被这妖孽迷惑了!”太师急道。
千逸挥了挥手,自月白阶梯上缓缓下来,抛下身后群臣、帝王,一人离去了。
辰帝单手撑着额头,揉了揉穴道,吟吟道,“万骨江山,天下止武。朕不怪太子,他只愿一民之国,而非万民之国。不必再勉强。然,朕必废太子。”
“不可!皇上!”
辰帝挥了挥手,“当年齐王得天下,得人心。朕看今日,悠王何尝不是得天下,得人心。王者如悠王、凤王这般深厚的兄弟情义,视天下为一家,或许,天下止武,真的可实现。”
辰帝朝燕隐栖看了看,“朕在今日起,亲封你为星夜燕王。你要谨记你应过太子什么;谨记悠王护你爱惜你;还要谨记你星夜燕王的身份。”
当日,辰帝下了两道圣旨。一废太子千逸;二赐燕隐栖为燕王。
辰帝不但亲封燕隐栖为燕王,所赐封地,金银,王府,显赫仅次于悠王。
燕隐栖回到齐王府,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