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领域》多情谁似

5、爱，不会停止

　　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千乘向来是从容的。你要说那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当然也可以。从未见他慌张过，哪怕对手的实力再强大，他也不会在意。谁说这不是嚣张呢，只是，换一种方式来表现而已。
　　而作为对手是殧。亦是相同的从容镇定，精密的推算着对方的招数，随后发挥高深莫测的实力。从来不为他而担心，因为相信，他会赢的。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一切的一切的确让人难以自拔，不能自己。所谓的个人魅力，不过如此罢了。
　　逆成功的将殧牵置在底线，千乘精确的反击，一个触网球。还是忽略了，闻人已经来到网前，球拍近乎接触着地面，绝不似一个新手就能摆出的姿势，漂亮的吊高球。
　　“抱歉了，闻人。”逆网前的弹跳，扣杀球!瞄准对方的空隙。
　　“够不着”闻人尽力了，还未来的及失望，那身影已经到达面前。“交给我吧，闻人。”
　　逆还未调整好姿势，却一点也不担心。千乘完美的反击，再一次将殧逼回到底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NE，Kunimitsu…”。即使在奔跑中，依然是毫无负担的微笑。
　　又一个机会球，依然是近乎接触地面的球拍，调整好姿势。“闻人，这招对我可没用。”逆在网前等候着。如果说千乘的微笑是温柔的陷阱，那闻人的微笑则是温柔的意味。
　　瞬间改变手腕的转动，使落在球拍的接触点与旋转完全不同。只需退后半步，侧转身体改变了姿势。成功的骗过了逆。
　　千乘敏锐的洞察力，场上瞬间的变化，什么都可一目了然。绝佳的反击挑战向殧。
　　认真而温柔的眼神好象他拿手的领域，能够将一切控制牵引。千乘是这样感受到的，或许是把微笑掩埋进了心里了吧，但即使如此，他依然能使人感到温暖，那种拨撒进所有人心里的一缕阳光，可以一扫沉重的心理阳光就如同希望。而这希望给了所有已经身心疲惫的人温暖，使他们不由自主的选择了短暂的平静，选择体验一种叫做幸福的很美好的——感觉。
　　“是这样吧，Kunimitsu…”
　　完整的零式，是开始,也是结束……
　　怎么能不让人折服。“闻人，第一次打网球能将姿势与力度掌控的这样好，真不简单。”站在网前，那至黑至蓝的双眸流躺着柔和。
　　闻人喘息着，至额角渗透出来的汗水，勉强的笑着。“姿势…与技巧可以…临摹，但…掌控起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殧也来到网前
　　按照结束规则，双方握手。千乘向闻人伸出手，这双手接触慎重而真挚。
　　“嗯…”上扬的语调，在逆心底徘徊。“Kunimitsu…，看好你的千乘!”
　　殧那瞬间紧皱的眉头没逃过千乘的深蓝的双眸，居然还是挑畔式的笑容。殧差一点忍不下这冲动，将惩罚进行到底。
　　“闻人，我们走。”轻柔暧昧的语气，来自恋人间的关怀。
　　逆转身将他们抛在身后，至于刚刚是否有故意刺激千乘的动机，那就要看某人是否配合了。“嗯”这世上最温柔的微笑，幸福满足到要溢出。
　　殧依然立在场内，千乘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无尽的欣赏。还没想好要怎样回击，一块毛巾递送到自己面前，“Kunimitsu的浪漫情调吗……”心内的想法引来最坦诚的笑容。殧未等他回味过来，已经走出球场。
　　在逆房间的浴室里，闻人摘下帽子，瞬间泻下的长发无不流露出独有的温顺。在kingsize的豪华型浴缸前，闻人一丝不安疑惑的微笑。“我去隔壁”逆颇为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后，浴室内留下闻人独自一人。
　　在适宜的水温中，整个身心慢慢松懈下来。这是逆生活的地方，无处不充满只属于逆的华丽骄傲，并不让人讨厌。十二年前那个夜晚过后，逆回到这里又会是怎样的情形。闻人缓慢的闭上眼睛。
　　逆穿着浴袍，未干的湿发无法再柔顺，也丝毫不影响主人那张美型的脸。另一番不可多得的悀懒洒脱。在胸前袒露的肌肤，隐现的锁骨。还是出现在闻人的面前。
　　闻人并没有惊讶，似预料中一般。微睁开双眸，湿润清透的纯黑与秀发相衬托，都泛着微微的光泽。游走在她完全呈现的双肩，逆坦诚而自然的眼神。
　　这双眸中倒映着自己，彼此都是默默无语，沉溺在这醉人潮湿的薄雾中。
　　闻人还未弄清楚怎么会这么无力，在沉睡与清醒之间，渐渐倒向前者。逆伸手想去扶住这柔软，却顺着这倾向一同倒下。场合是适宜的，气氛是刚好的，暧昧是肯定的。“这姿势”在逆内心无奈与甜蜜纠缠着，闻人枕在她胸前。
　　胸前某一处肌肤分明的感受着她呼吸间温热的气息，逆伸手想去抚摸她，却无意扯开了她腰间浴袍的带子。这手指真是要了自己的命，闻人微微撑起身体，原本松松垮垮的浴袍毫不费力地顺着身体滑落。纯黑的眼睛波光粼粼，带着几分生涩几分犹豫几分探询，调和成单纯而略显迷糊的神色。逆移不开视线，呼吸忽然变困难，下意识的抿紧唇，理智的天平缓缓倾斜。
　　此时两人都如此狼狈，闻人的湿发一缕一缕垂下，这微妙的接触无异于撩拔着逆最后的理智。闻人失去重心的躺回逆的胸前，这温暖又确认安全的领域，这样柔顺的闻人难以形容的令人窝心，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心情，只能尽量抱紧她。
　　紧密贴合。
　　千乘从殧的浴室出来，站在窗前这即使穿着浴袍都给人感觉严谨的身影，永远都看不够的遗憾。
　　来到殧的身旁，“在担心syusuke…”
　　能猜中自己的心意，这才是千乘。殧淡淡回应着“啊”。内心被无形牵引着，这淡淡又铭心的痛，因为他在身旁。
　　千乘亦是深刻的体验着，温和的微笑得以收敛，“作为哥哥，却是最没有立场…”
　　低头，覆盖柔软的嘴唇。这一次的拥抱，自少年时却深深刻入灵魂的人
　　一缕金色的光洒上他的肩膀，那个俊美的男子看上去如神话故事中的阿波罗，同样温润如玉的手握在一起，好看的手指紧紧相扣，一滴清澈的液体落上他的手背。惊讶中抬起头，看到他转开高傲的脸。
　　只是凑巧爱上了同性。
　　‘坦白说，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开始的了……至于会怎么结束——NE，Kunimitsu，你觉得呢？’
　　只是凑巧吗…
　　令天才让出NO.1的位置，又是那样平静的紧随其后，这如此耀眼的两人，在某一点相遇，擦不出火花。有人这样说过吧，太过于冷静太过于优秀的两个人，最后却总是会错过。
　　别妄想可以掌控天才的思想。于是，谁曾想到，那年简洁笨拙的告白换来他瞠目结舌的表情——才发现自己也会莽撞冲动，而天才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谁又能令天才因等待而不安，这从未出现过的神情竟是那么诱人，超出想象范围。所以即使对方是令天才让出NO.1的景吾殧，情不自禁的深陷而忘却了要给予答案。
　　分秒都漫长，‘果然是不行’天才笑的抱歉，偶尔也只能做个可爱的傻瓜。最后一次，鼓起勇气，迎上那茶色的双眸，因为非下决心不可，因为说不出这句‘再见’。
　　一个还未来的及说再见，一个终于回过神来，没有犹豫的吻上脆弱的双唇。
　　大脑一片空白，接吻……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殧和他…
　　天才即使偶尔慢上半拍，也还是在瞬间就会转变回来，‘这就是告白吗，好像，根本被他占尽了便宜，不过，对方是Kunimitsu的话…’
　　千乘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
　　十六岁的一吻定情，未动摇过的坚定。
　　即使是升入高中，千乘亦毫不费力的持续着NO.2的位置，无论排名怎么改动都涉及不到这两人。同学对他们的实力亦是如此自信。这两人的默契真是毋庸置疑，做什么都是在顶点不相上下的追逐着。
　　千乘拒绝女孩子的告白，同学们小心的将目光投向殧。至今，即使无论哪方面都是NO.1的殧，那一脸不容轻易亲近的严俊清冷，任多少女孩子即使心里喜欢的发狂也未敢表白。与殧刚好相反，千乘的亲切和顺虽然令女孩子频频表白，回应的都是同一种拒绝。
　　真是令人不服气的惋惜，两个如此优秀的人注定享受孤寂？
　　谁能有他们相同的体会。只在彼此身边停留，曾希望那样平淡而快乐的日子能够永远延续，但时间却飞快的从手指间里溜走。
　　在毕业前夕，他们是怎么告别的…
　　那晚，再无旁人的街上，并肩的两人，相同的步伐。“Kunimitsu的话，一定能赢到最后的。”千乘停下脚步，“NE，流传为‘上帝遗留于人间的东西’”千乘一如既往的微笑，看不出情绪。伸出手交付到殧的手心，“我会准备好百年的LaRomanee-Conti，我们喝这个来庆祝。”
　　未来变成岔路口，他们选择各走一边——真的不在乎吗？
　　殧有一点混乱，许多陌生的情绪突然涌起，来不及一一感觉。眼前如此熟悉的笑脸，恍惚觉得若错过此刻就会错过以后，变成永远的遗憾。
　　殧对网球的执着，千乘选择不再继续追逐。
　　殧第一次体验着侧隐的痛，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这强烈占有的急切心情，压倒理智，依然清冷不带感情。
　　“我喜欢你…”
　　十八岁的表白，是否可成为一生的誓言，未认真想过。
　　没有景吾殧的大学，纵然天才依然耀眼，在人们眼中没有了那份相互辉映怎么都清冷。而他们对彼此的信任依赖安抚着对方的心。他那喜欢捉弄自己的情人，那不曾间断的小伎俩，近在咫尺的错觉，总是那么甜蜜。
　　逆躺在浴室的地上，闻人枕在她胸前睡着了。这令人松驰的香薰，闻人的体质竟抵不过它温柔的引诱。她湿润的秀发散落在自己的肌肤上，一丝冰凉。逆仰望着天花板，宁静的感受着闻人带给她每一丝的气息。轻抚上她光洁的双肩，如此安定。
　　窗前，在殧的颈间隐藏着自己的表情，环拥着彼此没有间隙。
　　在欧洲与千乘的身边，不疲倦的来回。谁曾想到殧竟会有如此热忱的一面。谁又能想到在网球与千乘之间殧倾向的又会是何者…
　　景吾家的子女，优异如景吾殧，会爱上同性。这令人瞠目的事实，无法不阻止。
　　谁也没敢选择伤害千乘，因为谁也不敢正面向殧宣战。这只是稍稍亲近就足以令人感到压抑的不可抗衡。那么至少让他们两个分开，难道这世上竟不存在一个可以打动景吾殧的女子，整个家族创造时机等待着她的出现。
　　那时的景吾逆，说一点没惊讶也是不可能。虽没有公开的支持哥哥，但绝对鄙夷家族这种强硬的做法。逆毫不为殧担心，在逆心里，殧一直是那样一个可以令人完全信任的人，只需要交付他就足够。
　　人们怎么能忘，那日午后耀眼的阳光，寻找到殧。在房间的阳台上，在深浅不一的蓝色运动衫衬托下，这个随便往那一站来于自身的气魄无不令人心动。殧左手握着球拍，修长的右指安静的拨动着网线，除却那整齐的格线，在殧的心里是否还装的下其它。
　　殧专注的神情无异对情人的关怀。人们差点忘却了寻找他的目的。
　　是谁向他走进了第一步，永远得不到原谅。
　　谁也想不到，殧竟如此倔强。不，或许那根本就是坚定。
　　在人们都以为除了网球，其它都只能位居第二的时候，殧给出的答案足以匹配竟是如此完美的一个人。在二楼的阳台，毫不给任何人一个后悔的机会。
　　逆永远无法忘记，那日回家的一幕，也是这一天结束逆对这幢建筑物可称为家的感情。殧一跃而下，未及一秒的瞬间。
　　人们呆住了，逆自门口冲到殧的身边，如何拼命却喊不出来他的名字。殧额头渗透的冷汗，无比痛苦却不肯呻吟。逆跪在殧的身旁，不敢伸手去触碰他，再轻微的触碰只会令他更痛苦不堪。
　　逆痛恨着这个家族，痛恨着如此冷漠，痛恨着妄想掌控所有。
　　“我曾告诉你，网球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
　　“它不是我一辈子都能进行下去的比赛，总有一天我必须放弃。但是对千乘的爱，不会停止。”

　　二十二岁做出的选择，令可牺牲左手，也停不下的爱。

　　十多岁时因为矜持骄傲说不出口的“爱”，在时光苍凉的流转，不顾一切赌上左手。

　　爱情，在景吾殧的领域，七年的时间，在心底更坚定的执着，从不曾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