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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魔性的美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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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还算顺利,从录音室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对今巿更是拇指大赞。闻人弥留在刚刚的对白之中,小心的侧身避开众人,悄然无声的退场。
那是她的作品,她谱写的对白,她刻画的人物,这一切说是感同身受也不为过。“今巿他,他的声音,他的每一次呼吸吐呐,感情融入的完整,或许真的能够令原画中的少年如同活过来一般吧…”
闻人,怜惜埃爾芬湖的少年…
“等…等,…”在电台十三层的走廊,虽然是透也离奇般的强拉自己去救急,但令闻人停留下的人,却是今巿。
又过去了二十分钟,逆根本不去想,也无法去想时间意味着什么。落地玻璃窗前,厚实的窗帘抵挡下过于充足的光线,逆安静的站立着,注视着,只是什么也没有印进去。“在Burgundy的时候,想着将来能够和闻人生活在那里,然后哪也不去。闻人摘下的葡萄,我会亲自酿酒,或许还会失败很多次,直到酿出这世上最好的酒,那才是我心中的LaRomanee-Conti…”尾音沧凉的滑落下去,那是说给自己听的言语,“我知道,她会回来,回到我身边来,一定是…”
“Syusuke,你已经过了任性的年龄。即将要做出的选择,无论那会是面对什么,都不能回头再重来一次。”殧深知,当她们再重逢的时候,那才是考验的开始,甚至那就是离别的序幕。
“明白。曾有一次我这样想过,如果你娶了闻人,而我嫁给千乘,这样或许还有在一起的机会。但是,只是这样想想,我就不能接受。哪怕名义上,我也没办法将闻人拱手让人,即使那个人是你。”如果不是那么顾忌,何至于犹豫了十二年之久,只此一件,违反了她景吾逆的作风。
将逆逼到这种程度,殧明了,她真的过了任性的年龄,只不过从离经叛道开始。
榊在此时推门进来,预示着有了新的结论,开口却是,“这次或许还超出来了预想…”环看了他们一眼,最后对准了逆。“已经派出两百人去找了,但是,没有一处有线索。”
逆沉思了几秒,反还了榊一眼,“虽然,我也不认为这些人有这样的胆识。但,如果这些都不是…”
“排除本家,那么就一种可能了…”殧也仍未完全了解,这其中有些环节还拼凑不全,模糊隐现。
“最近一月,家族里最大的一笔生意是和谁合作的?”逆早该想到。商界原本就不如其外表来的公平、宁息,那是野心勃勃的人捕获更多猎物的竞技场,弱肉强食的自然界同时也是商界的规律。而那些卑鄙手段,无耻交易,从来就是无不充斥其中。
榊也认同这条途径,目光投向殧
“还是没有任何异象吗…”殧隐约掌握了些,并不明显的晃了逆一瞬,只是还不成熟,“交给你了,榊。”
逆移动脚步,如同看上去一样沉着,“殧,要不要来一杯JOHNNIEWALKER…”
那日,今巿追着闻人逃离了录音室,没有明朗的目的,大概之前录音时太投入,现在开始有些混淆视听了,不明所以的追了出来。
“从这里望去风景很美…”今巿确感冒失的一塌糊涂,目光转向走廊的窗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顺着他的话,闻人嫣然浅笑,这是个阴雨绵绵的季节,或许,是因为今巿柔软舒缓的语调,这景色似乎还不赖。
“我们家的小男孩不急着约会的话,一起喝杯茶吧…”学着录音时的口吻,闻人淘气起来
“诶!怎么说,也还是我年长你几岁吧。”
“对白里可不是…”
散发着些微常绿的灌木芳香味道,清宜甘甜,唇齿留香,闻人轻轻摇晃着玻璃杯中的熏衣草茶,清闲雅致。“今巿先生,是出于什么原因接下这份工作呢?”
“配音吗,最初纯粹是为了还朋友人情。看过剧本后,喜欢上也是真的…”如实的说出,今巿对眼前的女孩有过于诚实的坦白。
“谢谢,…”轻轻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是熏衣草的舒缓作用吗,闻人心情愉悦,“能听到今巿先生说喜欢作品本身,这令我很高兴。”
“你喜欢漫画?”
“喜欢,喜欢到恨不能自己来画…。虽然总是画不好,但只有沉浸其中就会满足,总觉得画画是人生中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就像,网球是今巿一生都无法不热爱的运动,即使已经走到了永远。“那么喜欢就继续画下去,可以谁也不为,只为自己而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呵,…闻人…”稍作停顿,细密的羽睫慢慢的轻轻一眨,“闻人婕妤…”
“闻…人…”清晰而虚幻的呢喃着这个姓氏,今巿还未寻找出疑惑的真实,“闻…人…,诶!呵…,你还真一点也不客气,把我耍得团团转…到现在…”
闻人摇晃着右手,衬托一个诚恳歉意的微笑,语音柔软,“不是那样的…”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埃爾芬湖的作者居然这么年轻,闻人你还是学生吧…”今巿也并不是真的介意,身份的含糊不明,仔细一想,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她澄清的机会。
伸向那一壶伯爵茶,斟茶的动作娴熟优雅,为今巿重新续上,“嗯。最初听到或许可以请来今巿先生,比任何人都还期待,用我弟弟的话形容,‘主播的总算还别有格调。’…已经决定把埃爾芬湖少年的未来交给你。可是能和今巿先生合作…,在录音室为自己的作品配音,确是一点也没办法事先预谋的。我是被临时绑来的过路人…”
“一开始是抱着还朋友人情才接下的工作,但现在真正吸引我的却是画中埃爾芬湖的少年,闻人你是有才华的。”
一样,颇具无机质感、冷淡空渺、宛如浮云的磁性声线,时而冰冷时而温柔、时而嘲弄时而关怀、时而清晰时而虚幻的语调,与今巿的多重的声线变化比起来。轻易抓住角色的灵魂,诠释自然得不着痕迹,往往令人无法忘却的,是将他与角色完整的合为一体。
“我会继续画下去,直到‘只为自己而画’这样的理由都不再…。但是…,如果我能画到第九十九本单行本,今巿…请再为我深爱的人物配音吧…”
柔和却不轻浮,“可以,…条件是,闻人出任妹妹的角色…”
今巿从不曾想到,早在闻人闯入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会驻留了那么长的一段岁月,而无形之中,受庇护的人只是自己。
“今巿,我觉得你和闻人是正好相反的引力,以磁石来说,就象相同的两极一样。不管多靠近,都绝对不可能相吸。那是因为,在你们中间存有一个阻挠磁性的人…”
“千乘…,…千乘……”那样的声音,轻柔的让人想哭,舒缓的调子,描述着孩提时听过童话中王子与公主的未来,幸福一点也不遥远。
“这么早就要出门吗?”
“嗯,就要全国大赛了。”
“现在对网球的兴趣似乎越来越大了。”
“只是觉得有意思。”
“这样子,会一直喜欢下去吗?”
“没想过。”
“还以为…”
“什么…”
“以为初将来会成为摄影师。”
“这也很喜欢,或许会吧,妈妈。”
“按自己的意愿去判断什么才是真心所追求,只要是你选择的,妈妈都会喜欢。”
…可是为什么,当我说出喜欢景吾殧,为什么是那么痛苦折磨的表情
“千乘……千乘…”有温凉的感触滴落在脸颊,恍然听见,是谁如此悲怆的抽泣,虽然身体仍然疲惫,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弹,但似乎确实该醒了。“闻…人……”
“啊…”只是轻轻拥住他,忍住颤抖,至诚倾吁,“谢谢…”
强烈的晕眩感,似头部的某处绽裂开一般,有什么东西就这样不断地往外溢出。千乘也不知道能这样维持清醒多久,或许不会太久。这个瞬间灵魂肆意渴望着一个名为景吾殧的男子,最后融化为一弯浅浅的微笑随着吐息吹散去了。“告诉我…,为什么…这位美丽的小姐如此伤心…”
微微借一丁点的依靠,抵上他的肩处,并不言语只是不明显的摇头。
“别难过,闻…人…,我就在你身旁…”千乘安抚着她,双手却连帮她拭去泪水的力量也做不到。如果,不是闻人环拥着他,仅连这样勉强支撑也不行。“闻…人…,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不…要…离开我…”声线颤抖的无法成形,“千…乘…谢谢,…谢…谢你醒来了…。再也…不要离开我……”
“让…你担心了,没事,闻…”心脏背负着执念跳动的薄弱,这副躯体已然沉重的让人想睡去,“闻…人…,如果…有…逃出去的机会,…不要管…我…”
轻轻扶住他,自怀间抬起头,在千乘的面前淡若的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离开千乘身边,但,我要把你送回殧的身边。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千…乘…”
门被推开了,那个刹那,扶住千乘的手腕蓦然有些紧,闻人让他依靠着墙壁,起身。
“我不会走,也不会逃。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放了他吧…”伸出的手,下定决心后方才拉上男人袖口的衣襟,“放他走,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你求我?…”男人开口,“让你这样的美人求我,还是做不到吧…”
闻人低侧过头去,“不是,求你放了他。他不能死…让他走,我留下。”
男人反抓住闻人的手腕,勒的生疼,“我知道你有钱,喜欢你的人个个都有钱…”男人松开她的手腕,“但,我不想要钱…”男人侧目,对着门外说道,“你也听到了,加藤。”
“当然”加藤走进房间,目光笔直的盯向闻人,“惹的那么多人为了得到你连命也可以不要。”瞥了地上千乘一眼,“那么,这个男人又算什么呢。”
“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会死,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是男人的话,就开出你的条件。”闻人不再逃避了,已经没有地方可逃了。
“和所有人一样,我要得到你!就让那些人光是对我憎恨的目光就能杀死人。”加藤一把抱住闻人,“别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把人引向地狱的一开始就是你。”
“别碰她!”千乘宁可去死,牺牲闻人所换来的自由、生命…
加藤松开双臂,却被闻人反拥上背脊,“带我走…,离开这里…”
轻蔑的笑,“即使你痛苦的想死,也做不到。如此魔性的美貌究竟从何而来…”
闻人不语,这一次,怀抱的生物是邪恶的是疯狂的,不过这无所谓。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双手真正的清白无辜。就算是神也一样。那一刻的笑容,甜美蛊惑到让人心痛。
轻微的爆破声就在耳边响起,空气里充斥起比之前更浓烈的血腥味,浓稠的红色液体涌过闻人纤弱洁白的双手,迅速滴落至地上。加藤被子弹自后脑贯穿,沉重的躯体压向闻人,依托着一并直直跪下。他死了,死在闻人怀里,正如他所说的,‘惹的那么多人为了得到你连命也可以不要…’
義晴垂下握枪的手,用另一只拉开闻人拥在加藤背脊未离弃的手,踹开死后仍依靠在闻人怀内未冰冷的尸体。“他原本可以不死。”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唇,“不管什么時候,你的脚下都一定会有不断流淌的鮮血…,看…美丽的头发就算被血溅到,也丝毫无损于你的美貌…如此纯洁与污秽。”
義晴抬起握枪的手,移向千乘。
“不要!”在这里,能让我感到生存价值的只有千乘一个。“不要…”冰凉的手指颤抖地搭上義晴握枪的手腕。连自己都无法认同的哀求,“让他活下去…,我绝不会从你身边逃走,再也不会离开,死都不会…”
義晴看了她一眼,看似充满了爱…但其实却是残酷的…“你陪在我身边,再也不离开不是吗。…哼,…不止是我的身体,我连心都已经变的疯狂。纵然你带来的只有死亡、背叛。那些地狱里的恶魔……谁才是真正最不幸的孩子。”热烈而疯狂的吻住她的唇
在不言不语中时间就这样流逝
最後一夜将在不久後来临的朝阳之中
像是融化一般的消失在空中
等待著你
遥远的回忆是有如逝去的时钟滴答声
在无法成眠的胸口中回响
我还在等待著
依然只有月亮看著
你现在在哪里
一个人停下脚步看著两人那天所看见的月亮呢
在寂静的房间,手机振响传出的歌声,逆简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首名为inthemoonlight的歌曲不是为任何人而设定的,只有对方是闻人…
逆看了殧一眼,微一点头,心跳的剧烈。如同命运面临选择的岔口,按下了接听鍵。“闻人,…”
摒止呼吸,明明已是接通状态,耳边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传来。
僵持的瞬息,紧握着手机的指节隐隐泛白,压抑不住呼唤的声音如斯怆凉,“闻人…”
早就明了,没有人有资格成为逆心目中的圣域,那是唯有闻人的存在…少了她,生命无法完整…
除了景吾逆,这世上还有没有一个人能对我有这么深的思念,闻人平日给人贞洁印象的黑色瞳孔盈上一层薄雾。
刚好,三十秒,義晴甩出手机,在地上,摔的粉碎。
哪里也不要去,失去闻人所得来的自由,对千乘而言黯淡无光。“不要走,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