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领域》多情谁似

36、两人的相遇

　　球场内，殧还未结束早上的训练，优雅从容的挥拍，一惯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清冷面容。没有人阻止，榊推门进入球场内，冷静沉着的说出，“殧，…停止吧。”
　　网球至半空中落下，明黄色的球体着陆后弹起，再落下…最后…沿着地面，滚向殧的脚边。
　　“事情还没得到证实，但我们猜测千乘他出事了，可能是车祸。”榊没有走近他，球场内一片寂静。
　　殧立在原地，茶色的双瞳一刹也不刹，一滴汗水至额角脉脉溢出，表情依然清冷，只是握拍的左手有青筋隐隐呈现。榊一直都明了殧的坚强由内而外，但，他同时还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只是从不轻易表现出来。“我们回去吧，逆，还在等着你。因为事实是闻人也一并失踪了。”
　　殧平静的走至场外，脚步沉稳，动作流畅的将球拍放置包内，转身向着榊，淡定自若，“走吧。”
　　摆在逆面前的是今天早上至半小时前全市所有发生车祸的备案资料。名单里没有千乘初的名字。逆并没有因此而庆幸，盯着笔记本显示屏，一张一张点击翻阅传来的现场照片，血腥、破碎、扭曲、变异、死亡、毁灭…
　　整个胃都烧了起来的恶心翻涌，逆依然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交待下去；“把这半小时的也收集进来。”
　　“是”
　　宽厚的手掌按住逆的手背，制止了她的行为，“不要再看了，这里面没有。”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联系我！”逆已经控制不了声音的上扬，如此冲动
　　“谁？”低冷的问出
　　逆瞟了他一眼，却不作回答。
　　“冷静点，逆。”弦收回按住她的左手，“再仔细想想，如果千乘也警觉到了危机，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你，而不是殧，也不是警方。而且，如果这只是绑架，那么现在要通知的对象也该是殧，或者是千乘的家人。不过看来，对方对千乘的身价该是分析的很精确。”
　　“我要让他后悔这么去了解千乘。”逆咬着字句说出
　　“别做出格的事，逆…”房门被推开，逆直直的站起身来，都这个时候，这个人还能这么冷静，不愧是景吾殧。
　　殧走至逆面前，对视着的是同样的茶色双眸，轻轻拖起她的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Syusuke，…”逆的指尖止不住轻颤，殧收紧掌心，实实在在的握住了她的手，握住了她的濒临绝望，赋予她坚定的信念，及血液中流淌相同的倔强，从不轻易妥协，即使这命运。
　　逆垂头抵上殧的肩膀，无法再压抑，眼泪滑落却没有哭出声，“还没有消息，这就是好消息。”
　　“我知道…”
　　“Kunimitsu，已经确定过了，最后显示的那个地方没有任何线索…”直到这个时候才出现，榊步入房间。
　　殧向着弦，他们也是在年少的时候已经激烈交战过，那是因为网球的交点。“千乘的手表里装有追踪器…”
　　弦眼皮一眨，不为所动，只是，还是没想到殧竟用心到这般地步。
　　逆笑不出来，冷笑也没有，猜想，或许，那件事后，逼得殧不得不如此戒备。“在逆接到电话之后，曾有一段时间追踪器显示是移动的，然后停止在了这里…”殧指向屏幕上的显示，轻浅的呼吸，“现在，已经有人过去了。如你所听到的，仍然没有他的消息。”
　　如果景吾殧都说没有消息，那么警方再去结果也是一样的，弦对景吾家庭的实力还是略有所闻。
　　“之后，追踪器该是遭到了破坏，没有任何显示。在我们来之前的路上。”榊看了眼时间，“十七分钟…”
　　室内寂静的可怕，“究竟想要什么，他们难不倒我…开口好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逆忍受不了这样坐以待毙，想象闻人身处怎样的险境，如果早有警觉…
　　“Syusuke，…榊已经告诉我了，如果一开始对方的目标就是闻人和千乘，那必定是冲着我们来的。再耐心等待。”殧平和安抚的语调，更令逆痛苦不堪，明明有着不亚于自己的相同心情，无法宣泄。无力滑落的声线，“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我办不到…”
　　“不是什么也不做，逆，闻人最后是去见了谁？…”弦慎密的分析，不放弃一线可追溯下去的线索。
　　逆摇摇头，“不知道…，我不问她的私事。”
　　“我没什么可隐瞒，闻人她，我还是知道些的，认识二、三年了。可是逆，我却从不知道你们原来也相识。”作为警务人员，若自身与案件的相关人有所牵系，是不适合接受此案件的。弦认同自己的自律，不会夹杂任何私人感情进来。
　　“学生时代就认识了，很久以前…”除了闻人北静，逆没刻意想过要去接触闻人身边的人，溶入她更多的现实生活中，在逆呈现予闻人的世界里，透澈虚幻般的世界里，默契的谁也不曾逾越一步。而此刻，闻人她在现实的世界中身处险境。只是想到这里就会止不住痛苦翻涌，“弦，我认同你的能力。但这一次，请允许我插手，用自己的方式…”
　　弦眐眐的看着她，“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正式接手了案件，绝对，不会放手。也不会允许逆你乱来。”
　　“Syusuke，放手交给弦去做。我们都只想闻人和千乘能够毫发无伤的平安回来，现在不是给对方展现手段的时候，莽撞的决策只会令闻人和千乘倍受伤害。提供更多的可靠线索给弦，这是你能为闻人、为千乘所尽的努力…。而且，我们还不能断定，闻人的失踪与挟制千乘的是同一伙人。”
　　“殧说的对。能够知晓千乘与殧的在牵系并不难，反而是，逆你与闻人的交往，却是不为外人所知。这样我们的范围就缩小了。”弦将自己一开始判断的方向摆了出来
　　逆安静的坐下来，细细回想，“闻人失踪前，一整晚都在…画画…”
　　让人难以置信，弦确实不明了这样的存在，“她是新生代的漫画家，还未正式出道之前，就有作品在杂志上连载。目前她的新作在市场上大受欢迎。”
　　“这样说起来，出稿的日期是…”弦一秒也没有犹豫，接通了电话，“我是真田弦。帮我查一下闻人婕妤的漫画工作室…”
　　时间流淌着残酷煎熬，夺走那些都是不可取代的人，却无法磨灭内心深处坚定依存的狂妄执念…
　　也许我会逃跑，背叛神的期待，藏起了灵魂，也从不曾远离你，无论在哪个世界…这一切，造就了两人的相遇…
　　从警部传来的消息，调查结果是；失踪的前一天，闻人婕妤根本没去过漫画工作室，但早上十点之前，电视台的今巿先生送来了这月份的原稿，还提了一篮水果说是闻人请他带给大家的。
　　到目前为止，连今巿也被牵扯了进来，弦沉着地走到殧的面前，“目前为止，最后一位接触过闻人的人，殧，你也该认识，今巿…”
　　逆横过来一眼，一旦出事，才恍然从前那些并不算熟识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被牵连在一起，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一张逃不开的网吧。殧定定神默认，对今巿的印象，且不在真田弦之下。他是网坛过早殒落的恒星…
　　真田弦的作风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我会去调查此事。”
　　“或许能有些线索，但不会是今巿，弦…”不完全是因为略知弦与今巿的关系非浅，而是，今巿留给殧的记忆中有双清澈无染的瞳，那是纯粹对网球的执着追求。那样的人，即使失去网球，天生圣洁的本性也仍不会变。
　　“探寻事实的真相。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弦看了殧一眼，“今巿的为人，我无可质疑。”
　　交待下去，弦只身准备离开，瞄了逆一眼，“可能的话，尽量放松自己，你绷得太紧。”
　　眼前有些荒谬的戏剧场景，今巿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弦坐在自己面前以警务人员的身份，而自己是被审讯的对象。主任把他从工作室叫出来，说是有警务人员来找，希望他能够协助配合。今巿目光一闪，划过的念头只是单纯的猜测，会不会，是，弦…
　　“这次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够协助警方，请你务必配合。”弦没带多余的人前来，虽然只有两人的空间，但工作的时候就是工作的态度。
　　“我知道。”回答的一本正经，今巿欣赏弦的这一点，公私分明。
　　“本月的二十九日，你带着闻人婕妤的漫画原稿去过她的工作室，这一天你见过她吗，什么时候…”
　　今巿目光跳动，“与闻人有关？发生什么事了…”撞上弦的目光，冷静过来，意识到降低了音量，“我是不是不该问…，可是，闻人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还未得到证实，只是怀疑她遭遇绑架…”弦尽可能的用平复受害人家属的语调
　　今巿不能置信的盯着弦，不能自已的发出声，“…是真的…”
　　弦勉强点下头。如同即将消散在黑暗中的最后一缕微光，绝望与痛苦至清澈的瞳涌出，折磨着今巿无法再支撑。弦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带过他的肩膀靠向自己，在喉间未倾吐出的那一声，“今巿，…”
　　“你要相信我…”弦所意会到的公私分明，那是根本无法抑止的人性弱点爆发。“她会回来的。”
　　今巿脆弱的仰望，那是来至对这个男人的无比信任交付。弦压的不能再低沉的磁性声线，刻意避开他清明无助的双瞳，“今巿，…别…这样…看着我…”
　　“啊…”甚至无法完整说完问句，仅能从纤细的喉问发出呼吸般的声响
　　真田弦在心中咬牙，责难本就充满矛盾。
　　虽然明白陷自己於万劫不复的正是眼前这男人，然而当真面临无底深渊之际，唯一能够倚靠的，却还是只有弦宽广的胸膛……
　　早在最初，在今巿第一次遇见闻人，那时候的她，还是在校学生。那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不能来？不是吧…，都这个时候了！”透也对着话机突然直线上扬的声调，已经惊吓到了刚巧身旁路过的女性。透也难堪的望了她一眼，对方惊颤地朝他微微点头。
　　灵光一闪，如同获救般，“小姐，你能说句话吗…”
　　“啊，…”未弄清状态，求征的目光，指向自己，“什么？…”
　　“就你了！江湖救急，拜托了…”透也等不急解释，自主拉过对方的手，牵着就跑。
　　“等等，…发生什么事了…”在电视台十三层的走廊，被陌生的男子牵着手奔跑起来，却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小姐，喜欢漫画吗…”透也转头问她，脚步却不停。
　　“啊，…”闻人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喜欢”
　　“动漫呢，看吗…”
　　“嗯，会看一些…”
　　“小姐，你声音不错，想不想为自己喜欢的动漫配音呢，先别说拒绝的话，尝试后才知道行不行…”
　　“这样啊，刚刚电话里，是配音的工作人员没办法来了，是吗…”
　　“嗯，今天绝对要完成，不然，再请到他来，可就不容易了。”
　　“能问问，是哪部动漫呢…”
　　“新作，不过，漫画出来的时候就很受欢迎，这次制作OVA，埃爾芬湖。”
　　来到录音室门口，透也松开闻人的手，轻轻喘息，“小姐，呼吸试试…”
　　闻人微微吐气，“我没事…”
　　推门进去，根本连自己是谁都来不及说出，一切已经就绪。闻人接过脚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是位出场不多，却很出彩的角色，如果真的能够将人物的情感深处拿捏的恰到好处。
　　“小姐，好了吗…”透也找到她，放低了音量，“请不要紧张，放任自己发挥…”
　　“是的。”闻人浅浅的宛尔一笑，从容的似已经把握到了些什么
　　进入录音房，就只剩两人，工作人员只能透过玻璃窗配合着他们的节奏。最后开始前，闻人看了眼身旁合作的人。录音开始；
　　“姐姐你对他印象如何？”
　　“怎么说呢？”沉吟了一下，“他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和很有头脑的皇帝。”
　　“姐姐你觉得以后会爱上他么？”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想知道。”
　　“我不会爱上他，他不是我爱的类型，不过如果我们结婚，我们大概会合作愉快。”苦笑，认真地回答，“他非常完美，作为一个皇帝，作为一个天生凌驾众人之上的人，我想不出比他更完美的例子，但我认为他那种人太自我，看起来是不会爱上别人的那种类型。”
　　“那么……”有些踌躇，“你不爱他，会吻他吗？”
　　“我就是觉得你这几天不对劲。难道我家的小男孩恋爱了？开始考虑这些问题？”
　　“姐姐……”
　　“这真不公平，老天，你给我婚姻，却给我弟弟爱情！”
　　……
　　““听我说，只要用心就可以感觉到……相信你内心的感觉，虽然爱情是危险的，但我们家的人都不是害怕冒险的人，相信自己……”
　　“没有爱过就老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闻人的表情有些欣慰有些落寞，“我真的祈祷，皇帝会宣布说他根本不想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