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领域》多情谁似

19、得不到宽恕

　　预期的时限内，准时的完成画稿，在去工作室的途中挑了一篮水果。假期已经过去了一半，在楼下犹豫着，缓慢迟疑的脚步，总觉得再次踏进这里，这现实生活中，就再也无法回去了。而无关逆原是真实存在的，无关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闻人转身退了回去，人群中熟悉的身影，无法淡漠的笑容，站立着注视着自己，“犹豫了半天，下定决心还是想逃跑？”
　　修长的身影向她走来，接过她手中的水果篮子，另一只手也向她伸展索取，“这么不愿意进去，要不要我帮你？”
　　怀抱的画稿，全都递交出去。“等我。”
　　微微一点头的应允，目视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穿梭的陌生人群中，直至没入那高大磅礴的建筑物。
　　等待时略微焦虑的心情，期待着再次看到他那份从容温暖的笑容。周围陌生的人群并不可怕，那磅礴的建筑物也不会真的吞噬了谁，却非见到那个笑容才能安定下来的心。
　　于是，人群中他那修长的身影，令闻人感激莫名。走至她面前，却不再是一惯的安抚人心的笑容，小心紧张的问出：“闻人，…怎么了，…为什么，会哭…”
　　那颗闪烁着光泽却未涌出的眼泪，双眸流露出的感伤。令心内紧缩，那时候牵起她的手，并不是因为爱。
　　“谢谢你，今巿…”
　　“你的手很冷，闻人…”
　　“可你的手很温暖。”
　　这是一家有名的茶餐厅，在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待应小姐也退出了房间。开始有些明白今巿今天的行为，这不同于往日的两人也曾有过的独处，只是凭对今巿的了解，猜测到了什么。
　　“今巿，…你知道今天，是交画稿的日子，所以…”
　　“是，我在等你。”
　　今巿的回答坦诚，且直接，连切入主题也同样毫不遮掩，“从前，还不知道你会认识景吾逆。”
　　“我们，…”
　　“你可以不必告诉我这些，但，闻人，…人群中为什么会哭…”
　　“任何人可以说这是错误的，是不应该的。我认识的你，相信的你，是一个对感情有着完全认真态度的人。所以，…”
　　“或许也不一定那么了解。在我心里，这没有对错，也没应该不应该。往往支配着自己言行的都不一定真实的意愿，而我，是自己故意去接近景吾逆的。”
　　“所以一个月来，你避开所有人，甚至就像脱离原有的生活。才在人群中，害怕就这样的结束。闻人，…尽管，你比很多人表现的勇敢的多。这也不代表就能被更多的人所接受、认可，他们更不会站在你的立场替你设想，他们只会站在高高的地方袖手旁观，理直地将那些冠冕堂皇的道德观念加诸在你的行为上。你的悲哀、你的伤口、你的痛苦和你眼泪，就都由你自己一个人承担…”
　　“是我自己甘愿做了笼中的鸟，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牵了她的手…”
　　‘因为，…从没遇见过像他那样的…男人。只是不能表达，即使内心燃烧着绝不输于任何人浓烈的爱…’今巿不会不明白，同样不能表达，这心意。
　　并非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挣脱过道德的束缚，只不过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罪人。
　　即使早已心知肚明……
　　“并非与生俱来会爱上同性，从来都不是。即使不被原谅的，只不过遇上的那个人，刚好是他。”令今巿痛苦不堪紧闭双眸的只是事实。
　　“今巿，…”
　　“闻人!逆与她哥哥，景吾殧，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个性。不被外人所真正了解的她，你又知道多少？”
　　“哪怕，…在这十二年里对她一无所知，她的生活，她整个世界，…而令我坚定且义无反顾牵了她的手，是我寄于她全部的信任。”
　　“除非你!决心到底，决心不回头。闻人，你根本，做不到是不是，…”
　　“今巿，…”
　　修长的手指越过桌面，温暖且宽容的覆上她冰冷无助的双手，她的指微微颤抖。“今巿，…谁也无法原谅我，即使人生只一次是宠溺着自己，追随了自己的意愿。…所有人都可以是无辜被伤害的，只有我不是，我的原罪，得不到宽恕……”
　　破碎的眼泪衬托着她春风如絮的微笑，这没心没肺的微笑啊，隐痛直至心底。今巿站立起身，来到她身旁。握上她的手用力收紧，宽广的胸膛任她倚靠所有的罪。“闻人，我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
　　“不管别人怎么想，似乎我们真的没有理由不相爱，即使这感情来的再温慢再迟缓，这颗种子也还是会萌芽茁壮。闻人，这不是你的错。”
　　“今巿，…”
　　“闻人，要说谢谢的人是我…”
　　“爱是邪恶的吗，今巿，…在心底那个令自己等待的，令自己甘愿陪伴的人，是真的不能，也不可以爱的吗，只因为她与自己一样，身为女人。今巿，长久以来，和你一起痛苦不堪仍一直坚守的人，他还存在着。”
　　流淌至心房烈烈疼痛的感知，即使撕裂了这个本体也没有关系，无法将心中的想法让您知道,让我更痛……“弦吗，…”‘他是我最重要的人，重要到…连说……爱他都不敢。’这表白至灵魂，却只能埋藏心底。“闻人，不要试途去明白，要付出代价的，而往往伤害的都是最亲的人，到最后，即使你身心残存，即使你浑身浴血，即使你走到所爱的人身旁牵起那双手，可是幸福的人…却，全都没有了…”
　　“大家都要幸福…”疲惫的闭上双眸，涌出的眼泪在今巿的衬衫上绽开凄烈的花形，温柔的向往着，赋予感情的声色总是这样暖暖的，或许真的可以也说不定，“能够坦率的去见想见的人；能够正视，而且真实的过着幸福的生活…我们是与爱一起诞生的，请不要忘记。”
　　在这一天，先后遇到两个都是如此意想不到的人。和今巿一起离开茶餐厅的时候，与女王正面相遇。
　　没有初遇时那美轮美奂令人无法眨眼的傲慢姿态；也没有上次般华丽不屑却令人感知她心中的伤痛；而眼前的她，只是淡然本色，华丽依然高贵依然，却从不知，在她身上也能有近似闻人的温柔气息。比起从前相遇时那些场合，能燃起的令人值得去珍惜的意念，只有眼前。
　　女王也注意到闻人的存在，目光直接坦荡的向着他们，毫无半点胆怯。注视着闻人身旁的今巿时，也绝无女性即使一丝的羞涩。
　　“潯，…”同来的女伴，疑惑她缓慢下来的脚步，轻柔的提醒。
　　没有回应，只是恢复之前的节奏，注视着前方。相遇波澜不惊，至闻人的身旁擦肩而过。
　　令当场所有人侧目的是，这两人并肩的刹那，却是闻人伸手抓住了女王的手腕。
　　不过是，爱着同是一个女人，然而，这点默契足以支撑起很多可牵系两人的理由。
　　冻结了时间，今巿凝视着闻人超正常的举动，拉上对方的手腕，都是如此站立着没有言语，连一个交会的眼神都没有。令闻人迟疑着无法表达出的究竟是什么…
　　潯伸出左手果断地推开来至闻人这毫无意义的束缚，解释还是理由都可以不要，早就完结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和那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潯走了，走的坚决，头也不回。
　　这些非意愿的伤害，正是自己一时的执念。爱，有时候竟比万千罪恶还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