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惹的祸》正月十八

32、幸福的界定线

　　不出小婉所料，第二天诸葛宏把易云单独叫进了书房。所有人都明白，他们要谈的是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易云出来了，没有说一句话，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子如看了看小婉，小婉看了看子如。我们要进去吗？
　　此刻，诸葛宏走出了书房，看到了他们俩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看到爷爷的担忧，听到爷爷的叹息，小婉的心更加没底了。“爷爷！”
　　听到孙女的呼唤，诸葛宏停住了脚步。看到她带着倦容的脸庞，心中的疼惜又加重了几分。“小婉，你有什么话跟爷爷说吗？”
　　“爷爷，你跟易云谈了些什么？”
　　“我跟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虽然对易云的变化已经有所察觉，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诸葛宏还是一样的吃惊。曾经如此信任他，把自己的宝贝孙女托付给他。现在他却说，自己不能继续这份“爱情”，他能给的只有亲情而已。
　　听爷爷的口气，看来这场对话应该很糟糕！小婉看了看哥，怎么办？
　　怎么办！本来就应该这样，还能怎么办！子如一副情理之中的表情。
　　看来哥哥是不会帮这个忙了，只有靠自己了。“爷爷，你不要生易云的气了，好吗？”
　　一愣，“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是易云没有跟你说明白，还是你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我……我知道，您跟哥的想法一样，认为他背叛了对我的承诺。但您想想，他欠我们家什么吗？他有必要对我，许下这样的承诺吗？没有，不是嘛！没有任何的亏欠，在我们家的20几年，他更不曾为自己谋算过分毫。”您想想，是这样吗？
　　“我承认他的话，伤了我的心，让我觉得有被遗弃的感觉，可他毕竟还许诺了我延续的亲情。可明月呢，她离开的时候，应该也有相同的感觉吧！可她什么许诺都没有得到，她的心应该更痛吧！”她也是您疼爱的小辈，不是吗？
　　“明月这孩子，的确惹人喜爱，我也很希望你们能够成为朋友，好好相处。可是今天，对你造成的伤害，她也有一份！这个我实在不能原谅！”诸葛宏否掉了对明月的疼爱。
　　易云可以被否定一切，但是明月不可以有点点损伤。“爷爷，小婉的事情，关明月什么事！当初对小婉许下承诺的人是易云，现在违背诺言的人也是他。更何况，小婉也说了，明月也受到了易云的伤害。这时候，你还要把对易云的不满，分一半到明月的头上，公平吗？”
　　易云遭批，你一旁站得稳稳当当；现在轮到自己的心上人了，马上跳出来了。哥，你的偏心也太明显了吧！
　　“我原来还指望你追到明月，你和你妹妹一起办喜事，让我们诸葛家双喜临门。现在你看看，要跟你们配对的人，自己配成了一对！你妹妹是女孩子家，羞涩一点，一直拖着拖出了问题。你呢？怎么眼睁睁的就看着人家成了一对了！你在干么！”
　　好么，现在把麻烦找到我这里就对了！“爷爷，你公平一点！现在是易云背叛一段20年的感情，我呢，跟明月认识才多久？你要我怎么快？马上结婚生子吗？再说了，易云比我先到，我没来之前，他们应该已经有状况了。那时候在小婉身边的人，好像是爷爷吧！爷爷没有发觉吗？爷爷做了些什么！”
　　“生你这个孙子，就是为了气我的嘛！被老人家教训几句，不好好检讨自己，就知道回嘴！”诸葛宏快被气死了。
　　小婉拉了拉哥的衣服，好好说话啦！这样下去，你我都保不住想要保的人！
　　好啦！子如也知道自己回嘴回得太快了点，“对不起，爷爷，是我说话太冲了。想想明月要被易云的错所连累，我心情就很差。你别生气了，你不说我，我就也不会回了！”
　　前半程听听还不错，最后一句还是诸葛子如的风格。爷爷说孙子，还有讨价还价的！“行、行、行！我不说你，我也说不过你！总之这件事，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干系。你们要我体谅、甚至于原谅他们，都可以！只要你们给我一个我希望看到的结果！”
　　看着爷爷生气的离开，小婉看了看哥哥，“好了，你想要的就是这样吗？”
　　“管我什么事，惹他生气的是易云！”
　　“火上浇油，你的功劳也不小！”
　　“哎，现在明月也有麻烦，你以为我想看到吗？”
　　“所以说，让你好好说嘛！就想看着易云受罪，现在好了，连明月也一起搭进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开口为易云辩解，结尾还要提到明月。你跟着爷爷一样的心情，就好了啊！”
　　“跟易云有问题的人是我，我为什么不能表达我真实的想法！明明我可以想开的事情，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在意呢！”
　　“我们当然在意，因为我们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啊！”笨丫头，在想什么！
　　“你更关心明月，不是吗？”小声说！
　　“丫头！”有本事了，对我的事情也开始一针见血了啊！
　　干么，说中了，就用威胁的哦！“干么，别再跟我说别的了。你用你一向标榜的智慧，好好想想怎么应对爷爷吧！”
　　“我想的方法，只会保一个人。别指望，我救你那个！”
　　“随便你！”
　　随便我，我就随便了！
　　兄妹俩人，就此分道扬镳……

　　明皓抽空来到了小婉这里，一则是关心一下朋友的心情；二则是打探一下她对明月的态度。
　　明皓拙拙的试探，小婉听了第一句，就知道后面的意思了。
　　“你放心，我的心情虽然有点乱，但不算糟糕。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放弃明月这个朋友的！”
　　“真的！”明皓感激地握住小婉的手，“谢谢！谢谢！”
　　小婉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谢谢我？
　　“不好意思！”明皓发现自己有点失态了，松开握住的手。“当初了解到明月对易云有心意的时候，子如是极力阻止，我可以理解。因为他是你哥哥，而且他对明月也有着同样的心意。可我却是两难，你是我朋友，而且这么善良，伤害到你，任谁都无法忍心。但我跟子如也有同样的身份，我也有着需要我保护的妹妹。”
　　小婉理解的点了点头，“我哥哥的保护，全心全意却带着他的偏激。你不一样，你性格温和，想照顾到所有人的心情。”
　　“你真的理解我的难处？”
　　“当然！我是妹妹，我当然能理解做哥哥的心思！”
　　受了伤害，却不会殃及池鱼。幸好现在面对的是她，如果换成自己家的那位，恐怕自己已经是“炮灰”一族了！
　　“你知道，男女间的情字，真的很微妙。你要相信，我们家明月绝非存心跟你争夺易云！在她心里，你一直都是她很在乎的朋友！她跟易云只是……”该怎么说呢！
　　小婉轻轻叹了一口气，“情字真的很奇妙！我跟易云相处20几年，我以为我们之间有情，可到头来，我们的情从来没有交集过。我们相处和睦，感情融洽，我以为这就是情。可最后他愿意牵手的人，是他口中的麻烦，有时甚至见到就会头痛的明月。情真的很奇怪，看着好的，未必是真；看似陌路，说不定下一个转角，他们就会相知相惜！”
　　“你是一个明白人，情字本就难了，想要强求，只不过是痛苦彼此！如果真心有情，要得就应是俩人的幸福。”明皓试探着问，“为了幸福，你愿意……”
　　情，本不可强求，自己明了！
　　但情字，真的很难割舍，更何况是20年的情！
　　幸福，本是自己所希望带给易云的。可现在，给了他幸福，就必须割舍自己的情！
　　看看明皓，苦苦的笑了笑：“幸福、爱情，我也两难了！”
　　伸手拍了拍小婉的手，“两难的前辈，随时愿意帮你！”
　　两难还有前辈，真是个好好先生！“谢谢！”
　　“谢我？我有什么好谢的！”
　　“这个时候，愿意来宽解我的心情。我不应该谢谢你吗？”
　　惭愧，惭愧！“我来一半为你，一半为了明月！所以，你不用谢我什么。在这件事上，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么说，是不是有偏向自己妹妹的嫌疑？”
　　坦白自己所有的心思，没有隐藏，希望求得大家的幸福！
　　“说得出口的偏心，应该还好吧！”小婉温柔的一笑。
　　以为她的笑容，会因为这件事而苦涩、甚至消失。现在看到这份温柔再现，明皓的心有着加倍的开心！
　　“你笑什么？”
　　啊！心里的笑，有这么外露吗？现在自己这么开心，好象有点难解释吧！“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因为你刚才笑了，我觉得……放心了，所以才笑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原来如此！“谢谢！”
　　善良让人愿意去理解，
　　理解让人心减少敌对，
　　敌对的化解才看得见，下一站的希望！

　　因为爷爷把明月也算进了帐里，子如的脑袋开始有点发胀了。
　　麻烦的老人家，好好的，干么把明月算进来。有空不会好好盯着易云那家伙，没事找什么别人！
　　想想爷爷的态度，不好的感觉超重的。子如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对易云，爷爷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看小婉现在的态度，对易云打死都不会有很深的恨意。如果爷爷也放手了，那么是不是表示最终在一起的人就是……
　　再也没有心情思索下去了，面对面的对话应该会来得比较有效。子如直奔顶楼，走过天台的门口3步，突然退了回来。
　　从半开的门中，看到了一对人儿，一对最不愿意看到在一起的人儿。

　　不约而同的来到天台，都是因为心烦and意乱。
　　就知道今年流年不利，一个麻烦接一个麻烦的相遇，以为遇到幸福，结果却是一个更大的麻烦！
　　来天台散个小心，结果还是不小心与他相遇。
　　撤退！为什么？自己又没有做错事，不要！
　　前进！举步有点重，大步踏出，小步落下！
　　与爷爷的谈话，没有良好的结果。在意料之中，却仍有失意之心。20几年的养育，是爷爷给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家。他就是自己的长辈，他栽培自己，视如亲生。想不到今时今日，自己会因为一份儿女情愫而背离他。他的心应该很痛，自己真的很不孝！
　　带着失落的心来到天台，想要看看晴朗的天，驱散一下心中的乌云。背后的脚步声，让自己回头；看到的人，让自己的目光停留。
　　上前，又怕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后退，后面已是边界，无路可退！
　　一个痴痴的等，一个缓缓地行，
　　再慢也有相逢的一刻。
　　“你……”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而起，“还好吗？”
　　“好！”什么问题，“才怪！”
　　还是生气的态度，但起码没有拒绝与自己对话。“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心里说，你有什么对得起我的！
　　“我好像没有一件事，对得起你的！”
　　他听到自己的心里话了吗？不然，怎么会接得这么好！认错认得还真是彻底！可是，认个错就好了吗？做错事，认个错就可以了结的话，世界上就不需要监狱这个地方了。
　　没有理睬，不愿意理睬了吗？“明月，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不生气！“为什么不能生气！既然你没有做过一件对得起我的事，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主宰我的情绪？我开心，我生气，我爱怎样就怎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不能生气。我的意思是，不想你为了我而生气，为了我而辛苦。”明白吗？
　　是这个意思嘛，那么自己的理解又偏差了！
　　“谁会为你，我的心情再好再差，都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真的吗？哎，真假如何，自己都没有开心的理由。“那就好！”
　　“那就好，好什么？” 什么意思？“今天，你是准备来跟我撇清关系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前案还没有了结，新案又要出来了。“我怎么可能要跟你撇清关系！我……”想说一辈子都要在一起，话到嘴边却没有了说完的信心。这份承诺，此刻的自己给得起吗？
　　你什么？明月等待着后面的话，10秒钟以上！不是吧，一句话只说一个字的吗？我是神仙吗？我会算命吗？“你什么？能不能把话说完！”
　　说得容易，只怕……“我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我只是想要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我此生，唯一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
　　此生、唯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些话，说的人，是自己吗？
　　明月注视着说话的人，这是你对自己的心意吗？是一份一生的心意吗？

　　此生、唯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就是易云的心意，一份无法改变的心意。
　　自己会对明月说出，同样的心意吗？子如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听到吗？自己说得有那么轻！
　　“哎，不要跟我说什么，好话不说第二遍的废话哦！”再说一遍，会怎样！
　　好话不说第二遍，这句话怎么听都应该是你自己的风格吧！“你没有听到，你怎么知道是好话？”
　　一小呆！“哎，什么都做错的人，有资格来问问题吗？”
　　此刻的自己，被剥夺所有权益。而且自己权益的归属权，只属于明月一个人，就对了！
　　“好，”温柔以待，“我刚才说，你是我此生，唯一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一字一字说得清楚明了。
　　一字一字听得真真切切，有甜蜜，因为这是独属于自己的一句话；有忧愁，因为幸福的话，不代表自己就此拥有幸福！
　　“那么……那么，小婉呢？”
　　小婉！是啊，小婉是问题，子如是问题，爷爷也是问题！“伤害已经造成，所有的责任，我一人承担。”易云疼惜的注视着眼前人，“所有的，让我一个人受就好。”
　　不要因为小婉的痛而苦，不要因为的子如的紧逼而退却。所有的风雨，我一个人担就好。我求的只是，你的幸福！
　　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黑得如静夜的天，深得如无尽的海。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我看见你对我的用情用心，而且还这般清晰！
　　“你一个人可以受多少？”自己想想就觉得辛苦，你要承受所有，想把自己送进死牢吗？
　　语调中带着5分不满，5分悲伤，凑成10分的牵挂！
　　“只要你好，我无所谓！”
　　无所谓！“为什么又是无所谓？之前你为了小婉，什么都可以无所谓。现在，为了我，又说什么都无所谓！我不要你无所谓，为什么你对别人的好，都可以以牺牲自己作为代价。你不好了，我会有好吗？”
　　自己带着悲伤走进这个家，习惯将这份悲情隐藏，不愿意让别人因为他而感伤，以为这就是对别人的好。可眼前自己最希望她好的人，却告诉自己，自己的不好，不能带给她，自己想要给她的好。
　　“我只是……”看着明月不满的眼神，看着眼中闪动的晶莹，自己真的错了吗？
　　不舍，让手伸向了想要保护的人；
　　爱怜，让唇留下自己守护的印记！
　　“我不是一个好的爱人，你还愿意让我爱你吗？”
　　不满，让自己恨不得把他狠狠地揍一顿；
　　情愫，让自己只想此刻的拥抱可以永远！
　　“你敢不爱我，试试看！”
　　听似威胁的口吻，实则依赖的依靠。
　　“我的心会一直守护着你，即使……小婉不愿意……”话未说完，唇被明月的手指封住。
　　“我不想去想，没有发生的事情！我只要此刻，就好！”
　　明了对小婉的亏欠，即使最终她不愿意放手，自己也没有追讨这份感情的资格。到那时，也就是自己与易云曲终人散的时候。
　　既然，将来未必幸福，那自己只求眼前的幸福，应该不算过分吧！
　　紧紧的依偎在易云的怀中，不要你的歉意，只要此刻的相守。
　　看着自己怀中的明月，易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过往的错，就此了结了吗？将来的事情，也不愿意面对了吗？
　　此刻，只要此刻！可是此刻，何等的短暂！
　　这份短暂的相守，可以让你幸福多久？

　　无论幸福多久，起码它是一份幸福！

　　门外的人，看着这份幸福，心里有着不幸福的感觉。
　　可偏偏，自己无法否认那是一份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