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道不同（随笔短篇）》一世芳华/

3、猫鼠同人/道不同3

　　猫鼠同人/道不同3

　　深夜,开封府后院.
　　风吹烛火,烛光摇曳,包拯犹在审读案卷.
　　展昭轻轻地走进来,看着他的劳形费思,孜孜不倦.久久地观望,便感染了他人的节操,心中有所惭愧,黯然伤神.
　　"大人."他走近了,在案前跪拜下来.
　　"展护卫."包拯抬眼,正看见他的神情."你深夜不眠,来找本府,一定有要事相谈.起来说话."
　　"大人,属下是来向你请罪的."他没有起来.
　　包拯意外."你何罪之有?"
　　"属下已经知道追捕多年的凶犯曹冰和石静霞的下落,并且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
　　"哦?"包拯放下案卷,站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何不将他们一并抓回归案?"
　　"属下正是为了这件事,要向大人请罪."他黯然地缓缓地说,将每一个字都说得万分清晰.
　　包拯怪异他的言行,问道:"莫非是那二人的武功还在你之上,你擒他们不得?"
　　"不是.是属下不知道应不应该抓他们回来."
　　"应不应该?"这几个字令包拯十分不解.
　　展昭黯然地道:"那玉面郎君曹冰已经退出江湖三年了,改名换姓,就隐藏在开封,开了一家药铺,济世救人.千变魔女石静霞受他感化,也已经弃恶从善,退出江湖了.属下欲将他们带回,他们以死相逼,求属下放他们.属下....属下......"
　　他似乎说不下去,包拯替他说下去:"所以你就放了他们?"
　　"我......"展昭默然了.
　　"糊涂!"包拯敛容正色,拍案怒道:"私纵人犯,你可知该当何罪?"
　　"属下知道.属下愿意领罪."他缓缓地说.
　　"你纵然愿意领罪,但是你心里并不以为错.如果这件事再发生一次,你仍然会这样做.本府说的可对?"
　　"大人......"
　　"倘若本府不能使你明白对错,责罚你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谓然长叹.
　　他的叹息,令展昭衷心悲伤.
　　"属下愧对大人多年来的教诲,请大人重罚."他拜倒下去.
　　"展护卫,你可确定那曹冰和石静霞二人是真心痛改前非,弃恶从善吗?"
　　"属下看他们言行,不像作假,还有开封南城的百姓可以为证."
　　包拯沉吟道:"大凡人有大变,必先有大恸.那曹冰和石静霞二人不会无缘无故性情大变,其中必有原因.若他们真能从此改过,自然是件好事,但也不能消除他们以往犯下的罪行,仍须以国法论罪."
　　"属下明白."
　　"既然明白,你为何还要明知故犯?"
　　展昭扪心自问,悲从中来,无可排解.
　　但并不是为了自己悲伤.在他看来,自己是无所可悲的.虽年幼丧亲,但遇到恩师收养,传以毕生心血;虽混迹江湖,但蒙包大人赏识,可以报效朝廷;虽日夜辛劳,但事有所值,怡然自得,蓦然回首,不觉得年华虚度.
　　此今生莫大幸也.
　　"属下,属下见他们诚心悔过,苦苦哀求,属下不忍."他说:"人孰无过,贵在知过能改,属下不想再逼他们."
　　"你只看见他们苦苦哀求,你可看见他们往日作案行凶之时,又有多少人苦苦哀求过他们?他们既然犯罪,就必须身受国法,若是只因日后有悔改之心便可无罪放过,那便人人可先行凶而后求悔改.如此,公道将如何伸张,国法将如何服众?你只见他二人之痛,可知被他们二人所害之人的痛数倍于他们?"
　　"...属下,属下当时...一时只顾江湖义气,因此没有想到这么多.所以......"
　　"江湖义气?"包拯严冷地道:"你身在公门多年,岂能只凭一时义气而有失职守?"
　　"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展护卫,本府希望你明白,人有时虽然能耀武扬威,但也能苦苦哀求;能苦苦哀求,则必然能耀武扬威!你是性情中人,仁慈固然是好,但也不可太轻信人言."他看着展昭,叹了口气,道:"本府现在命你带罪立功,立即捉拿曹冰石静霞二人归案."
　　"大人,属下......"他的眼中露出矛盾而沉痛的光,将要说的话止在口中.
　　"难道你不愿领命?"
　　"属下领命."他的双眉,在暗中沉缓地闭上,身心顿感到冰冷,有如覆盖冰雪.
　　他站起了,回转身,依然黯然地走出.
　　这黯然,便表明他的心仍然未能因包大人的言传身教而完全清明.
　　包大人是至刚至正之人,虽铁面无私,却实则仁慈.他铡死一人,他的内心却比死者更为悲痛.
　　多年来,展昭跟随他左右,受其感染,能明辨是非,掂量轻重.然而,诸多闻者落泪,见者心痛的无奈和伤感,虽说是但求无愧于心,也仍然希望能忘却,避免.
　　明月高悬,夜凉如水.
　　乌枝魅影,鸦鹊相闻.
　　公孙策还没有睡,念起包拯尚为案牍劳形,便仍旧泡了一杯热茶端出.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一个深蓝色的人影静在院中,月影班驳，拖在地上。他没有说话.等到许久了,他从包拯书房里出来时,那个人影仍然立在那里，默然不动.
　　"展护卫."公孙策向他走近.
　　"公孙先生."展昭回身看见了他.
　　"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不是也都还没有休息吗?"
　　"展护卫似乎有什么难解的心事?"公孙策看着他.
　　"公孙先生,你认为一个人犯了死罪,是否就再没有回头的路了?"展昭黯然地问.
　　公孙策微微一笑道:"展护卫还是为了曹冰石静霞的事在烦恼."
　　"先生知道了?"
　　"大人刚刚向我提起,问我这两人的案子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大人他......"展昭感恸道:"大人如此至情至性,展昭惭愧万分.可是......"
　　公孙策阻断他,道:"我已经向大人说过,石静霞罪不至死,可以从轻发落.但是那曹冰,恐怕难逃铡刀."他叹了口气.
　　展昭沉痛而且为难了.事关人命,他难以下定决心.
　　"公孙先生认为我应该怎么做?"他怅然地问."我应该把曹冰抓来受死吗?"
　　"你怎么做都可以."公孙策淡淡道."你既是公门中人,也是江湖中人,无论你怎么做,都并不为过."
　　展昭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仿佛豁然开朗,天宽地阔了."多谢公孙先生."
　　"展护卫好像已经想通了."公孙策看着他.
　　展昭点了点头."只是,这件事白玉堂恐怕会从中阻拦."
　　"白玉堂?他也来开封了?"
　　"他已经插手这件事了.以他的脾气,是一定会管到底的."
　　公孙策皱眉道:"那白玉堂自命侠义,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一向又冲动鲁莽,气量狭小，很容易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他恐怕不会听你的."
　　"我知道."
　　"我看你和他也很难相处."
　　"何以见得?"
　　公孙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展昭笑道:"君子和而不同,偶有争斗,无伤彼此."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