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袁晓

4、二胎保卫战

　　玥瑶在老妈的陪同下进行产检，她没有提前跟同学打招呼，她还没想好是不是真的不要这个孩子了。
　　同学工作的医院是家私立医院，环境很好，人少。主要是B超室里，在躺着的孕妇对面也放了一个大显示器，这样，医生在做B超检查的时候，孕妇完全可以同步看到腹中胎儿的情况。
　　“小家伙睡得挺香。”同学打趣道，“可能像妈妈，懒。不过懒宝宝一般都发育得不错。”
　　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小宝宝，第一次听到这个小宝宝的心跳，玥瑶舍不得了。
　　“我得让他醒来，动动，才好看四肢。”同学说着，捣鼓了下玥瑶的肚子。宝宝醒了。动了动，举起手放到了嘴边。天然萌的样子让玥瑶更不舍了。
　　“哈哈，你家宝贝真可爱，这么点儿，就想吃手了。肯定是个聪明宝宝。你呀，真是好福气。”医生同学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一旁的老妈从显示器里出现宝宝的影像开始，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看到宝宝想吃手，老太太更是乐不可支。不忘数落玥瑶：“你看看，多可爱的宝宝，你们还不要，哪有这么狠的父母？”老太太还不忘拉个同盟军，“你说是不是？”
　　同学很惊讶，“不要？你不要的话得趁早做掉啊，大了再做对你身体特别不好，你可想清楚了。不要的话赶紧做掉。”
　　“要、要，怎么不要，当然要。”老太太着急了，“这么可爱的宝宝怎么会不要呢。瑶瑶，是吧？以前没看到还没什么感情，现在看到了，舍不得了吧。”
　　“要，这个孩子我要。”玥瑶态度坚决，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以后的路走一步算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熬过头几年，等老二上幼儿园了，还是可以继续去上班的。到时候压力会小一点。况且四个老人，多少可以帮上点忙，没准生完孩子就能上班了呢。办法总比困难多。只是怎么可以做通孙坚的思想工作？这是目前最大的困难。
　　回到家，老妈绘声绘色地告诉婆婆，孩子怎么动怎么想吃手。婆婆听得羡慕不已，一再要求下次产检一定得陪玥瑶去，也看看可爱的小宝宝。玥瑶觉得好笑，又不是生第一个，怎么她们还是这么激动？
　　“多好的孩子啊，你安心养胎，好好的把老二生下来。我们帮忙带孩子，你上你的班，不影响你。”妈妈开口了。
　　“就是，我们四个老人，轮流带孩子，不会给你们增加太多负担的。”婆婆帮腔了。
　　玥瑶算是明白了，她们这是统一战线呢，“我没问题，我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你们做通孙坚的工作就行了。”
　　婆婆、妈妈这下可乐开花了。
　　“我的儿子得听我的，他从小就听话，还能让他由着性子来？我负责做通孙坚的工作。他要不肯要这个孩子，我打他。”婆婆笑得合不拢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玥瑶也以为孙坚会很容易就接受这个孩子。
　　晚上，孙坚的电话来了，开口就问：“怎么样？孩子打掉了吗？”
　　“没有。”
　　“你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去打掉？拖下去对你身体不好。”玥瑶能感觉出孙坚在忍，她不想吵架，但这个问题必须面对。
　　“等你回来吧，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去把孩子打掉。”孙坚态度强硬。
　　“我现在把孩子打掉，那四个老人不得吃了我。你回来再说，我们一起面对。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总不能只在电话里当指挥吧。”
　　“好，我争取这周回。”
　　“你不是说要去一个月吗？这周就能回？”
　　“夜长梦多。”孙坚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玥瑶听到了这句话，想告诉他，梦已经开始多了。
　　“你忙你的工作，不在乎早这两三周的。”反正已计划生下这个孩子，月份越大，打胎对大人来说就更危险，打掉的可能性就越小了。玥瑶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让她的医生同学开个证明：打掉孩子，对大人的生命有危险。这样，孙坚也就没办法了吧。
　　“唐、玥、瑶！”孙坚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有个老二也不错啊，给米柱减轻点负担。你想啊，等我们百年之后，这个老二就是米柱在世上最亲的亲人了。他也不至于太孤单。”米柱是孙坚的心尖尖，打蛇就要打七寸。
　　“等我们百年的时候，米柱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有老婆有孩子，他怎么会孤单？”
　　“那我们老了之后，病了，米柱和老二也可以轮流照顾我们。不至于让米柱忙得天昏地暗的。是不是？”玥瑶尽力做着说服工作，尽管她知道这可能没什么用。
　　“我们病了，我可以请护工。用养老二的这些钱，我完全可以请一个最高级的护工，根本用不上老二来帮忙，甚至都不用米柱来操心。”孙坚的态度更坚决。
　　“在金钱和精力上，养个孩子的付出，确实比收获多得多。可是精神上的收获又岂是金钱比得了的。多一个人叫你爸爸，难道不好吗？”
　　“有人叫我爸爸就行了，多一个也没必要。”
　　“都说孩子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却只是爸爸一场欢娱后的可有可无的产物。看来是真的。”
　　“你不要给我打悲情牌，随你怎么说，这个孩子铁定不能要。”
　　“要不要的，也得你回来再说。”玥瑶无所谓，老人孩子都支持她生老二，六对一，赢的把握太大了。
　　“我明天就回。”工作可以后补，甚至可以重找。但孩子一日不除，就成了心腹大患了。
　　玥瑶是明白孙坚不想要老二的原因的，作为家中四个孩子的老幺，孙坚从小就没穿过新衣服新鞋子，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穿女孩衣服都被笑话习惯了。吃饭还是勉强能吃饱的，只是没什么菜，一点辣椒粉做成的一碗汤就是一个菜了，就这一个菜，得把家里祖孙三代八口人的所有饭都咽下去。以至于现在孙坚吃饭还是吃得饭多菜少，一小碟辣椒就能咽下两大碗米饭。
　　也幸亏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才得以让他能读上大学。而家中的姐姐们都只读完小学就没有继续上学的机会了。只是为了他大学那为数不多的学费和生活费，爸爸妈妈起早贫黑的养猪、养鸡、种菜、种田。再加上爸爸早年在工地干活，打矿石的时候不幸砸伤过一条腿，因为没钱医治落下终身残疾。在他大四的时候，爸爸妈妈双双病倒，尽管家中有姐妹可以帮忙照顾，可医药费是需要家中的儿子来出的。于是和他一起大学毕业的除了那张计算机专业的毕业证，还有三万块钱的债款，那时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
　　毕业后在大都市打拼的辛苦自不必说。现在的生活对孙坚来说，可谓是苦尽甘来。就像戴了多年的紧箍咒终于取下来了，可又得亲手戴上去，孙坚是绝对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