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沾花惹草的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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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近日来，寒潮还没退，春虫就叫得很繁。
完璧起了个大早，就把我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扯了出来。
她在屋里拂尘扫除，我只得杵在屋外，拉着披风哆嗦。
柳条刚刚抽芽，溪水也才解冻，我用手拨了拨水，清寒着，有些冻人。
我跺跺脚，复又折回屋里。我问完璧：“你可好了吗？这天气还冷，我想再躺一会。”说毕，便打了个喷嚏，以证虚实。
完璧专注于打扫，头也没抬，直嚷道：“快了快了，你先出去。”伸手把我推了出去。
被她顶了出来，我也不再去自讨没趣。双手拉着披风扯在身前，出门转转。
春天终归是到了，漫山春花灿烂，蝴蝶也醒了，成群的在花丛里飞来飞去。我想，此时还缺个妙人婷婷而立，伸出小扇扑蜂蝶。不过没有才子，我也没心做妙人。
转来转去，到了一栋偌大的庭殿前，雕栏玉砌，琼楼玉宇。
在山上学艺，也很少四处采风，若不是完璧赶我，我怕是这辈子也我不会来到这。我伫立了许久，动也不动。并非我不想离开，说起来实在是丢脸，我有些路痴，一下绕来绕去来到这，我不知该怎么走回去了。我干脆就在这里发愣。
忽然，听到几声娇笑，一位女子众星捧月般朝我这方向走来。她穿得很厚重，红牡丹纹绣在宽大的衣摆上，一身橙红，淡淡的阳光打在她的衣袖上，竟折射出浅浅金光，她倾髻微垂，别着一朵大红牡丹，金银玉饰尽往自己身上招呼。其实不合适，我觉着这样穿着实在像一位土财主，我自然没说，只是呆在原地看她，心里暗暗的想，等她一步步走过来，我是打算问她回去的路，但她好像没看到我似的，带着侍从绕过我，径直进了庭殿。
我抿抿嘴，背着粉墙蹲着，只好拿着一根小木棒，慢慢在地上翻弄着落叶，等完璧来寻我。
清风刮过，有什么东西轻悄悄地落在我头上，我摸了摸头，捉住了，摊在手上一看，是浅粉的木槿花。大约是从背后吹来的。
我有个颇为文雅的爱好，也是独一文雅的，属喜花了。故，见到木槿花，我就想看看满树花开的景致，聊以解闷。
我极其艰难地保持身不动头动地将头侧过去，想瞥见粉墙里的场景，几番试验证明这当然是不成的。
我锤着蹲得发麻的腿，费劲的半支起身子。原地踏步许久，然后贴在墙上，踮脚，伸脖子，可还是不成。
四下环顾没人了，我就跳起来，一遍又一遍，终于瞧见墙内开满粉红的花的木槿。实在太吃力，我沉思了许久，方才想起法术的用途来，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几年的修身养性下来，连脑袋都不怎么转动了，如此呆愣。
变了一把长梯搭在墙面上，我登上了墙，坐在墙顶，将两条腿一并翻过墙，就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花。不免自喜。
我正底下是一面圆镜般的小湖，湖中有欲开的荷花，湖边上是开得很好的木槿花，我轻轻晃着腿，拾起一块碎瓦，扔进湖中，泛开一阵涟漪，连带轻轻晃动了娇艳的荷花。
有细碎的谈话声顺着风飘入我的耳朵，愈来愈大，我下意识缩起身体要躲起来，后知后觉这实在墙顶上，失策失策，反正现在下去也来不及，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我梗了脖子，就呆在顶上不动，俨然像赴死的壮士。
但是，预想的死法和现实总是截然不同的。我掉下去了。不是往后仰的跌出去，被无形的力量一推，向前扑地掉进了水里。隐约听见惊呼。是水鬼吗？她又来吃我了吗？我要完了。然后噗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沉进了水中。
我怕水，这是从小时候起就落下的病根，我很小的时候溺过一次水，然后遇见了水妖，她不像我认识的小妖一般友善，长得也很可怕，脸色苍白，双目通红，好像勾魂的野鬼，我才知道她并不是妖，而是吃妖的内脏的恶鬼，她捉弄我，每当我不容易扑腾出水面，还没吸一口空气，便呛了水被她拖回来。她拿着刀在我身体上摩擦，好像随时要割下一块肉，她还给我吃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丸，又苦又涩，拿我的头去撞石头，把我磕得几度昏厥，我想流眼泪，可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一睁开眼睛就疼得好像被刀刃贴着擦过，我都忘了我是怎样的伤痕累累，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事情不止如此，我只知道回家后，被水泡的浮肿苍白像极了死人的我高烧不醒，大病卧床，梦魇连连。那天所见的情景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所经历的痛苦一遍遍的重新体验。我一直生了三年的病，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不知多少次。燕折复说我这条小命就是他从水鬼和阎罗王那抢回来的。从此，我所生活的附近就从来没有过深的水塘。
只是，这一次，燕折复不在了，谁也不会来救我。我拼命地挥动四肢，努力向湖面游去，事与愿违，我没有上升反而下沉，我慌张了，我想喊出声，救命，救命，除了呛了几口水，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我知道我要死了，我想被水溺死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
可是，我不行啊。我不能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完成，我要救他们啊。活着，等他们醒来。
我死命地往岸上游，死灰复燃，回光返照大概就是这么讲的吧。
我微微张开眼看见了水底下的阳光，快到水面了吧，我的力气实在不多，肌肉已经十分的酸痛，早知到晨起不该把自己包的厚厚的，浸水之后变得沉重衣服倒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超越自己的极限实在太难。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量，猛地向前一蹬。闭上眼。
恍惚是一只手拉住了下沉的我，出水的声音，我获救了。
初春的阳光笼罩着我。
我昏昏沉沉睁开眼垂柳，绿树，木槿花，还有人影都是模模糊糊的，我猛吸了几口空气，还是支持不住地一倒，一片昏暗。
原来，沾花惹草是要不得的，未经人允许在强顶上乱晃更要不得。
完璧，你又有麻烦了。我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沾花惹草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