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清香第一季》蜀川

3、三 文清

　　三文清
　　时间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文清毕业了，文清考了全乡毕业班第一名。章师娘去开了毕业家长会，学校动员孩子去双龙上初中，以往文清学校毕业的学生大多都直接去了那里。但是因为最近两年双龙初中生源流失厉害，很多好学生都跑来马鞍初中了。这些年马鞍初中的升学率逐年提升，每年都有几十个孩子考进县里最好的高中。章师娘开完家长会，老师特意留下她。老师告诉她：双龙初中答应给文清减免一年的住宿费和学杂费，只要他愿意在那里读书，双龙初中会将他分到最好的班，配最好的老师，把他做最好的苗子培养。章师娘听完很高兴，但是却没有马上应允，她决定回来和老公商量。
　　文清自从知道自己考了第一名后自然兴奋得不得了，考完试也没有呆在乡下爷爷家，而是直接来了店里。每天把自己当成一个状元一样，高兴得合不拢嘴。
　　母亲开完家长会回来，已经是中午，小俞已经操持好午饭。回到家，就上桌吃着热腾腾的饭。方才学校里被老师恭敬地幸福感依然犹存，一个劲地给文清夹菜，还对彬彬说道：“彬彬要向哥哥学习呀，下次你毕业也拿个第一名回来。你看你哥哥，学校都抢着要呢？还要免学费。”
　　听到减免学费，章师傅和小俞、俊生都停下筷子，望着师娘。章师娘也一本正经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陈述一遍，大家对文清一个劲地夸，文清那骄傲的劲，毫不谦虚地将所有的夸奖都接受。
　　正在这时，店里进来两个人，一个上次那个混吃的中年男人，这一次他留了一撇小胡子，姑且叫他小胡子。另外还有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
　　章师傅见客人，连忙站起来迎接，师娘站起身去取碗筷。小俞、俊生也停下吃饭，看着门口的客人。只有文清和彬彬没有管那么多在挑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章师傅叫住文清和彬彬：“文清你们懂事些，客人来了，等客人坐下再吃。”
　　文清和彬彬只好放下碗筷等着。小胡子坐下也不客气，动手夹了一筷子肉，边吃边说：“老章呀，这次马鞍中学吴主任是为你们家文清来的。你们家文清多争气呀，考了全乡第一名。吴主任特意来看看你。”
　　章师傅连忙道谢，连忙嘱咐妻子去里面取一瓶酒来。吴主任倒不是小胡子那样不客气，非常客气，迟迟不动筷子，见章师娘又是拿碗又是拿酒，连声制止。这样倒是让章师傅家人多了几分尊敬，文清和彬彬听说是马鞍中学的主任都停下来不敢动筷子，学生天生就畏惧老师。
　　吴主任不动筷子，除了小胡子，大家都望着，都客气地等着。吴主任也彬彬有礼，说道：“章文清同学的成绩我们了解过了，我们有一个想法，想征求你们家长的同意，这一次也算是一个不请自来吧。希望章师傅海涵。”
　　章师傅连忙客气，吴主任继续说道：“我们中学想让章文清同学来我们这里就学，将直接分到我们的火箭班，每年我们火箭班的同学有一半进二中。并且对章文清同学，我们将奖励两百元奖金，相当于一学期学费。”
　　章师傅听后喜笑颜开，连忙将筷子递到吴主任手里：“吴主任，您太客气了，吃菜，咱们今天喝点。”
　　吴主任连忙摆手：“已经冒昧打扰了，何况我也不胜酒力。你们快吃。”说着轻轻夹了一小块菜。这才大家才懂筷子。
　　吴主任吃罢，放下筷子，问：“章文清，你愿意到我们学校吗？”
　　章师娘想说今天家长会上的事，刚到嘴边，被章师傅碰了一下压了回去。
　　吴主任盯着文清，文清怯生生地，不知道怎么答，转头看了看父母，又扫过了小胡子，最后看着小俞。
　　小俞盯着文清示意他回答吴主任的话。章师傅也急了：“文清，吴主任问你的话呢？好学生可不是这么没礼貌呀。”
　　文清想了想：“吴主任，我想问下小俞姐姐的问题好吗？”
　　大家都纳闷住了，小俞更是吃惊，心想这个小家伙会问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问题呢？
　　“小俞姐姐，你家在双龙对吗？”
　　小俞吃惊地小心回答：“对呀。”
　　文清转头问章师傅：“爸爸，小俞姐姐要在我们这里学多久？”
　　章师傅莫名其妙：“也许一年，也许两年，看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师。”
　　章师娘仿佛听出了一些什么，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他接着玩什么花样。
　　文清有些急了：“一年还是两年。”
　　章师傅有些生气，但是客人在又不能发火：“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干吗？”
　　文清没有理会父亲，转头问小俞：“姐姐，你多在我们这里呆几年好吗？”
　　小俞吃惊地：“啊。”迟疑一下道：“恩，好。姐姐要跟师傅学扎实了才离开，至少学三年。”小俞也只是一个半大丫头，只是想在师傅面前多表露自己的学习决心，就接着刚才一年和两年垒成了三年。
　　文清听完高兴地放下碗筷，故意一本正经地对吴主任说道：“吴主任，我去马鞍中学。”
　　吴主任看看章师傅和章师娘，章师傅和自己老婆看了看，“既然我们家文清想去，我们也不能阻拦，那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吴主任听完高兴地点头，所有人都高兴起来，小胡子更是得意地说道：“你看，吴主任，我都说了，我和老章是战友，我出面肯定能将我们乡小状元拉过来。”
　　接着，小胡子像是一个功臣一样拉着章师傅和吴主任喝酒，这倒是好，谁的人情都买上了。饭酒又用不着掏钱，明眼人倒是都看出来了，这个小胡子有自己的小算盘。除了章师傅、吴主任和他说话，别人都不和他言语。文清和彬彬更是早早吃饭就上楼去了。因为有老师在场。
　　饭罢，章师傅一路送吴主任走出店门口。小胡子也佯装帮着章师娘收拾，左一个“弟妹，辛苦了，让我来。”右一个“辛苦了，让我来。”
　　章师娘突然想到小胡子的女儿也小学毕业了问道：“刘一白，你的女娃也毕业了吧。”
　　小胡子笑道：“对呀。也进马鞍中学了。”
　　章师娘问道：“刘一白，你们家乐乐考得怎么样？”
　　小胡子有些闪烁其词：“还好，没有文清好。”
　　章师娘恍然大悟问道：“你们家乐乐也进火箭班了？”
　　小胡子按耐不住了，盯着章师娘傻笑：“弟妹呀，你懂啊，我们家闺女这不沾了你们家文清一些光吗？”
　　章师娘笑骂道：“好哇，你个刘一白，今天目的就是这个呀。你是不是给吴主任说了，只要我们家文清进马鞍中学，你们家闺女就进火箭班。”
　　小胡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弟妹知道就行了哈，不光彩的事，不要随便说哈，我们家闺女成绩还行，就是进火箭班差几分，这不才想到你们家文清这个顺风车吗？都是自己人，能帮就帮一下嘛，算老哥欠你们家一个人情哈。”
　　章师娘也就顺着台阶下：“你说的呀，告诉你，这个可是你说的，这个人情我一辈子接着。”
　　“恩，对，对，谁都是为了孩子好。我要不是这样，说不定你们将孩子送到县城初中去了，我们家孩子不就没有机会进火箭班了吗？你们家文清多厉害，那个县城的初中不想要呀。”
　　章师娘听着这拍马屁的话倒是落一个得意，道：“我说，刘一白呀，你们家那个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是不是该找一个合适的了。更何况你家老人前不久也去世了，家里没有一个女人。”
　　小胡子：“弟妹呀，我也想呀，可是，找个合适的，关键是孩子呀。我们那女娃就是不同意，她性格那么犟，以后找了后妈怎么对她好呀，再等等，等她大些了，懂事了，我再想吧。”
　　章师娘听完不由感动，由心感叹了一下。
　　“弟妹呀，我还有个事情要请你们帮一下忙？”
　　章师娘见小胡子这一本正经地样子放下手里的活，虽然平日里对小胡子不怎么好脸，但是毕竟是老公的战友，也深知他们之间的生死感情，问道：“什么事？”
　　小胡子走出厨房，朝大厅喊：“兄弟呀，你来一下。”
　　章师傅应声进了厨房。小胡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章师傅夫妇连忙将小胡子拉起来，小胡子眼泪汪汪地说道：“兄弟，弟妹呀，今天老哥有个请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呀。”
　　章师娘拉了一个凳子让他坐下：“别急，慢慢说。”
　　章师傅也被战友这一下吓懵了，他们一起蹲过战壕，一起打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是生死兄弟。他也清楚，作为一个军人，下跪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章师娘给小胡子端了一碗茶，“别急，老刘呀，什么难关都能闯过，你们从炮弹面前都将命捡回来了，还怕什么呀？”
　　小胡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兄弟、弟妹呀，我没用，女儿都小学毕业了，我还是一无所有。”
　　章师娘忙安慰道：“这也不怪你呀，你们家那口子去的那会，你没有让她受苦呀，你将钱都花她那里了，这些我们都知道，你是不是要钱呀，你说多少，我们给你想办法。”
　　章师傅听着也点点头，这个时候他脑子里一团乱麻，为了自己的生死兄弟。
　　小胡摇摇头，噗通又跪下了。章师傅夫妇连忙拉，但是怎么都拉不起来。
　　小胡子望着章师傅说道：“兄弟，还记得我们在老山战役的日子吗？他们都以为我们被流弹炸死了，我们命大掉进了一个猎人的陷阱里，才有幸躲过炮弹，我们才能到活到今天。”
　　说罢，章师傅夫妇也泣不成声，章师傅也跪下抱着小胡子：“兄弟，不要说了，咱们的命都是捡回来的。咱们要好好活着。”
　　小胡子擤了擤，说道：“兄弟，我准备去南方闯一闯，我想将我的宝贝女儿乐乐放你这里，每月我给你邮寄生活费，文清和她会在同一个班，每天有他和你们陪着，乐乐也不会孤独，我恳求你们帮我这个忙，待她如同你们亲生女儿一样。”
　　章师傅夫妇连忙点头，拉起小胡子。一阵真情过后，大家调整了一下情绪。章师娘说道：“老刘呀，你放心去吧，有这份心就够了，乐乐在我们这里，我们会当自己亲生女儿的。你如果混好了，再说生活费的事情，我们就是多添一双筷子多碗饭的事情，你兄弟他还有这个能力。”
　　小胡子听完噗通一下用跪下了，并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章师傅连忙又拉起小胡子：“兄弟呀，你这样我就受不起了呀。”
　　气氛舒缓了些许，停顿了片刻。章师傅问道：“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晚上，明晚我去资中坐成都去广州的那趟火车。明天下午我将乐乐送过来。”
　　章师傅夫妇点点头。章师娘问道：“出去的钱够吗？”
　　小胡子点点头。
　　章师傅将小胡子送出店门，店里小俞正在给理发，俊生在一旁看着。他们都注意到了师傅和小胡子表情的不对劲，没有敢问什么。
　　章师娘收拾完厨房就上楼去客房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