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令哈》ALONEONE

21、chapter 21

　　黑子果然是在晚上醒来的，不过是在半夜三点左右。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嚷着“水”，阿豪听见他虚弱的声音，像诈尸一样，睁开双眼的同时从床上弹起来，赶紧端了碗温水过来。

　　“喝慢点，你他妈几辈子没喝水啦！”阿豪见他脸色一点点红润起来，心情不禁放松起来。
　　喝了水的黑子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见两位哥哥守了他一晚，感动不已，鼻尖冒酸，眼见就要流下泪来。

　　季锋，“是男人就把眼泪给我往肚子吞！”

　　“恩。”黑子闭着眼，用手抹了一把眼睛。
　　“这才是我兄弟！”阿豪说。

　　黑子突然伸手想去摸自己左耳，季锋朝他手拍了下，“别碰，伤口缝了线。”

　　“哥，我的耳朵咋样？”
　　季锋顿了顿，“左耳没保住。”

　　阿豪怕黑子难受，赶紧安慰到，“少只耳朵，我黑子还是一条好汉，哥哥们的命是你救的，以后有哥的，一个都不少你！”

　　“哥……”

　　阿豪打断，“别多想，等这活干完，哥带你们国外做个义耳，谁他/妈敢瞧不起你，我一枪毙了他！”

　　“哥……”

　　阿豪挥手继续打断，“行了，我知道你小子担心什么，以后哥的女人就是你的……”他想想这话说的不大对头，又改口说道，“等我们以后有钱了，还怕没女人吗？”

　　“哥，我……”黑子急了。
　　阿豪还想打断，季锋出声制止，“你让他把话说完。”

　　黑子，“哥……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

　　**

　　单青比平日起得早一些，按他阿爸的意思，是早点起来给客人做吃的。

　　等他走进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弥漫阵阵饭香。
　　季锋挥手招他过来坐下，盛了满满一碗饭塞到他手里。

　　季锋见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动筷，便起身走开，“我去叫你爸起来，你赶紧趁热吃。”

　　饭后，多吉再次检查了黑子的伤口，他的听力没有损伤，只是在面相上残缺了一部分。
　　多吉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你很勇敢！”他指了指阿豪，笑出声来，“你大哥说过几天剁几个人耳朵给你补补。”

　　黑子一脸黑线，“我哥他喜欢开玩笑。”
　　多吉似笑非笑，“我看他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

　　屋外，车子发动的声音。

　　“你们该走了。” 多吉进屋拿出一早准备的干粮和药品给阿豪递过去，“他的伤口，泽朗会处理的。”
　　阿豪接过东西，“谢谢你了，兄弟！”
　　多吉咧着嘴，笑出声来，“不用谢，我送你们出去。”

　　季锋看见多吉跟着走出来，于是走下车去，把多吉招呼道一旁。

　　季锋道，“多吉兄弟，帮我个忙。”

　　**

　　车子顺着县道慢慢开上了315国道。

　　黑子蜷在后座睡觉。

　　阿豪坐在副驾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季锋说话。

　　“临走前，你跟那个多吉说了什么？”
　　“我让他们好生招待后面那帮朋友。”
　　“朋友？”
　　季锋没有回答，嘴角微弯，他看向远方的路，风和日丽，天空出奇的蓝，白云朵朵浮在天上，这个时候真的很适合睡一觉。

　　阿豪往脑后门一拍，笑出声来，“还是你够狠！”

　　**

　　程陌开着那辆霸气十足的路虎，时速飙到了180码，手里夹着烟头，车载的音响播着藏族传统歌曲，车窗被完全打开，风沙吹乱了一头秀发，她欢快的哼起了歌曲。

　　在德令哈程陌并未多做停留，给车子加满油以后，并且规划好路线，购买了大量的供给，顺便窝在车上睡了四个小时，便继续赶路了。

　　开出德令哈一段距离以后，周边的环境开始显现荒漠一带特有的地貌，空旷的道路，一望无垠的黄沙戈壁，稀疏枯萎的土地，路边废弃的房屋，破败的风景，有着断壁残垣的委婉凄凉，程陌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她想她耽误了太多时间，已经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了。

　　车子上了高速以后，天空也逐渐暗沉起来，一阵阵冷风强势席卷而来，凌乱的雪花漫天落下。刹那，整个贫瘠的大地上笼罩在一团朦朦胧胧的雨雪白雾之下。

　　“下雪了？！”黑子还没完全睡醒，他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

　　“嗯。”季锋朝车窗外看了一眼，这场的大雪来得毫无征兆，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前方，像极了某一天。

　　有那么一秒，那个人的清冷面容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忽然，车身开始颠簸起来，季锋瞟了眼后视镜里的黑子，沉声道“快出青海了，这段路不好走，你们系好安全带！”

　　阿豪从腰间摸出一把枪，递给后座的黑子，“罩子放亮点！”

　　黑子身子前倾接过枪，一头雾水，“哥，咋了？”

　　话音刚落，车子紧急制动，车头向前耸了一下，停了......

　　漫天雪絮，四周一片雪白，远处像挂着一张巨大的4D银白色屏幕，里面隐约透露出零星的黑点。

　　突然，前方射.出一道亮光，穿透飞雪，照在季锋他们车上。

　　随着亮光越来越刺眼，刚才的黑点也越来越清晰，五辆重型野越车缓缓从远处雪幕中驶出。
　　这一次开车硬闯怕是不行了，季锋拉起手刹，转身翻到后座，从座底费力地抽出一包鼓鼓的黑色长袋。

　　“黑子，你负责开车！”季锋头也没抬，便是熟练地拉开袋子上的拉链。

　　黑子得令，弯腰朝前座挪过去，但他仍十分好奇，转身看向季锋手里的黑袋，顿时傻了眼，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土鸡蛋。

　　只见季锋从容不迫地从黑袋里拿出一件件漆黑发亮的长管开始组装，黑子虽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少年，见识不多，但也能从几部美国大片里判断出季锋手里的东西。

　　前方的重型野越车在距离季锋他们五米开外停下，并成包围式的方阵把这辆有些破损的大切围在中心。

　　阿豪朝着窗外的车辆冷笑一声，眼里散发着毫不掩饰的嗜血，像一头准备扑向山羊的饿狼。就在季锋组装完一把超长的重型机枪时，四周车上的人轻手轻脚走下车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把冲|锋|枪，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对着车里季锋一干人等。

　　大切经过上一场枪战，后车窗已经碎掉，车身遍布枪眼，四周冷风灌入，颇有点四面楚歌的凄惨。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其中一辆车里响起，“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爷给你们个痛快！”

　　阿豪突然激动起来，透过玻璃，他试图想看清对面车里坐着的人，两车之间虽然隔得不远，但是空气中飘着鸡蛋大的雪花，硬是妨碍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季锋已经把重型机枪用三脚架固定住，粗壮的枪口从后窗车里笔直地延伸出来，金闪闪的子弹挂在枪身，显得格外耀眼。

　　车外有人认出，连忙喊了句，“卧槽，M2！他们有M2！”众人巨是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

　　刚刚车上出声的男人，显然也知道对方手里的武器，但他仍不惧怕，扯着嗓子冷冷笑道，“阿豪！别来无恙！蹲了十年牢，居然还没傻，你他妈这次倒是跟了个狠角色啊！”说完，从车里大摇大摆走下来。

　　这下，已经无需阿豪眼神确认，光这句刺耳嘲讽的口气，便是化成灰也认得这人——让阿豪背了黑锅蹲了十年牢狱的张彪，自他出狱后，为了查找当年真相疯狂寻找过此人，而这人却像遁地消失一般，江湖再无半点关于他的消息。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阿豪恨不得立马冲下车去，枪口指着张彪的脑袋，严加审问一番当年为何出卖自己。

　　不过眼下这形势倒是又让阿豪冷静几分，不至于冲下车。

　　张彪见被激怒的阿豪居然还没下车，不免有些暗自担心，上头有交代，东西没拿到手，还不能随意处决。

　　阿豪见他有恃无恐的鸟样，顿时杀心已起。

　　季锋看出阿豪的异样，来不及多加询问，朝黑子递了个眼神。

　　黑子立马启动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踩油门，直朝张彪狂奔而去。张彪也没有想到车上的人连句招呼都不打就开架，立刻朝四周破口大骂，“还不动手！”

　　空旷的天空下，随着悄声无声的飞雪，一阵枪淋雨弹的声音划破这寂静的空。挡风玻璃瞬间炸开，黑子微微弯腰，避开呼啸而过的子弹，一脚油门踩死到底，身后震耳欲聋的机枪声把整辆车震得不停摇晃，他忍着后背的剧痛，无法想象开枪的季锋是怎么承受这把巨型武器的后坐力，因为M2的子弹壳弹在后座上，比那面前的子弹威力还要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型机枪的扫射，车后的人被打的人仰车翻，毫无还手之力。直到大切撞到张彪坐的那辆野越车后，再也无法支撑，车身直接侧翻到在地，黑子手脚灵活地从车窗爬出来，压在地上那一侧的阿豪就没那么好运，他的右腿被卡在驾驶室里，挣脱不天也出不来。

　　季锋从后窗爬出来以后，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着张彪那边的方向就是一枪。

　　“抢车！”季锋打着掩护，让黑子赶紧跑过去。

　　黑子手里虽然有阿豪给他的那把枪，但毕竟是少年，没见过这种惊心动魄要人命的场面，刚经历过枪战、翻车、六魂七魄都还没有归位，被季锋这一吼，吓得腿脚发软，整个人直接摔得四面朝天。

　　这一摔，季锋只能冲上去，把他勉强扶起来，两个人靠在车轮一侧，趁着空挡，季锋迅速换了一排弹夹，然后指着刚被机枪扫射过的后方，一片火光，“往那跑，明白吗？”

　　黑子呆呆的望着季锋，只是小鸡啄米般点头，但身体却未动。

　　少年被吓傻了，魂依然还未收回........

　　这时，阿豪从车里吃力的爬出来，手里扔出去一个东西，张彪那伙以为是手榴弹，赶紧趴地躲开，发现没爆，只是突然腾空一阵白雾，瞬间呛得人泪流满面——催泪瓦斯。

　　阿豪趁机勉强站起来，扶着侧翻的车身，一瘸一拐的走到季锋身旁，右脚已经血肉模糊，拖了一地血。

　　季锋见状，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黑子脸上，“给老子醒醒，再他妈这样，等着给你哥挖坑送行！”

　　黑子这才初醒过来，赶紧站起身来，扶过将倒的阿豪。

　　“我去吸引他们，那还有辆车没翻，你们赶紧上车走人！”季锋不等他们回答，便冲到前方，开了一枪，回应他的是一串密密麻麻的枪声，双方看不见彼此，只能靠着枪声辨别方位。

　　黑子把阿豪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架着阿豪也顾不了他脚上的伤，拼命地冲向一辆没有人的重型野越车。

　　张彪发现阿豪逃走，正准备招呼身边的人去拦截，这时，季锋朝这边大声说道，“你们要的东西在我这，放他们走！”

　　就在张彪犹豫的瞬间，黑子已经发动车子，迅速地驶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他试图上车去追赶，只见季锋扔掉了手里的枪，举起双手，缓缓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