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令哈》ALONEONE

22、chapter 22

　　季锋后腿被人狠狠踢了一脚，重心不稳，跪在地上，双手被反捆在背后。

　　张彪用枪抵在他的头上，看着周围是激烈枪战后的狼藉，这动静闹得太大。而他带来的二十几号人，死的死伤的伤，没受伤的人正在清理现场，心想被上头臭骂一顿还好，就怕惹怒了大当家的，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地上的始作俑者从头到尾镇静自若，张彪顿时恼羞盛怒，就着手里的枪柄凶狠地敲下去。

　　季锋隐忍的哼了一声，倒在地上，嘴角微微勾起，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深邃坚毅的脸被衬托地更加张扬不羁。

　　张彪被他这冷笑的表情激怒，一脚用力踩在他的胸口上，“你他妈快说东西在哪儿？老子给你留个全尸！”季锋他们开来的那辆车已经被人拆的骨架分离，也没找出张彪想要的东西。

　　季锋侧脸唾了一口卡在嘴里的鲜血，笑道，“东西不在我身上！”

　　张彪气得满眼通红，杀气腾腾道，“别以为老子奈何不了你，上次佐藤没杀掉你，你以为能逃得过这次？”

　　“那天晚上是你开的枪？”

　　“一个没用的废物，结果还得老子亲自动手。”提及那天夜晚，张彪心里一阵窝火，一开始这事儿是交给吴磊来解决的，怎料那个没用的东西还没动手就被关进了警察局，许是不想这场风波暴露自己的身份，老板居然派了一个风头正盛的杀头，张彪不放心外面的人做事，便一直站在暗处静待局势的发展。

　　没想到佐藤失手，左右不过三个人，却连栽了两次跟头，于是不敢大意，只待他亲自出马，把事情尽快摆平，回去好向上头交代。想到这里，张彪又是一脚踹在季锋胸口上，目露凶光地说道，“你他妈倒是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季锋冷笑，“东西不在我身上，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以为我会随身带在身上吗？”
　　张彪杀心早起，已经没了耐心，比起地上这个不怕死的硬骨头，阿豪那边更容易让他得手，倒也不担心东西拿不到，心下便准备扣动手里的扳机。

　　季锋继续说，“东西虽然不知在我这儿，但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张彪，“又想耍花招？”
　　“你们无非就是想要墓地的地图，路线图我早就记在了脑子里，阿豪那种粗放的人，你觉得他会记得了多少?”
　　张彪多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季锋不紧不慢道，“大家都是为了求财，你有种就跟我去一次，到了目的地，你再杀我也不晚！”

　　张彪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不傻，心知他在拖延时间，但在这节骨上眼确实难以判断他话里的真假，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他缓缓扣动扳机。

　　这时，兜里的铃声作响，张彪拿出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挥了挥手里的枪，招呼手下看牢季锋。
　　张彪边走边接通电话。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太耐烦。
　　他刚想解释，那头的声音又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五天后要么我看到东西，要么看到你的尸体！”说完，便挂断。

　　张彪的身体微微颤抖，比起自己的心狠手辣算什么，那个人简直用丧心病狂都不足以形容。
　　他回头看向已经坐起来的季锋，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

　　尽管下着大雪，程陌一路时速保持在100码，透过大雪，路边反光的指示牌显示前方还有30公里驶出青海，她的心情出奇的好。

　　突然，呼啸而过的警车，刺耳的鸣笛声，程陌险些以为是自己超速，被交警拦截，赶紧把车速减下来，然而一辆接一辆的警车从身旁一闪而过，丝毫没有减速拦停她的意思。

　　她掀开袖口，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显示下午6点半，天边灰蒙蒙，透不出一点儿光。她把车速减到了90，顺道点了一支烟。

　　她数了数大概有十几辆警车，清一色是黑色的防爆警车，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踩了一脚油门，尾随在最后一辆防爆警车的后面。

　　直到快出青海省，警车才逐渐减速，路边早已设障，所有车辆必须停下来接受检查。一位特警装扮的人带戴着头盔和黑色面罩，拿着停牌朝程陌的车挥手示意靠右停车。

　　程陌缓缓把车停下，只见特警后面还跟着两个拿着冲锋枪的特警，快速朝她走来。

　　她深吸了口气，主动打开车门，走下去。

　　特警这才发现是个女人，但依然客气且不容拒绝的要求程陌出示相关证件。

　　程陌把身份证和驾照掏出来递给前面的特警，后面的两个特警分开检查她的车里车外。

　　特警拿着身份证开始比对，问道，“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人。”
　　“从哪里过来的，准备去哪里？”
　　“从北京过来的，准备去拉萨。”

　　“去拉萨干嘛？”
　　“旅游。”
　　“职业。”
　　“弹钢琴的。”

　　程陌点点头，望向刚才警车驶去的方向，好奇的问道，“警察同志辛苦了，这大雪天的还要出来执勤，是不是前方出车祸了？”

　　特警没有回答她，指着前方说道，“从这边开出去，右边有条匝道开下去，走左边那条道就是西藏方向。”

　　程陌捂着额头，有些伤脑筋的说道，“警察同志，我是第一次出门自驾游，不太熟悉路况，我看手机的导航，好像是走这条路。”她指了指停着一排警车的方向。

　　检查车辆的特警走过来，向问询的警察示意没有发现可疑东西，警察便把手里的证件还给程陌，“这条路被封了，你就按我刚说的那条路走！”

　　程陌也不多话，拿回证件转身上车。
　　车子缓缓驶过设障的路段，程陌看向右边的那条路，大雪悄然地掩盖一切，毫无踪迹可寻。

　　当车子驶下匝道，呈现在程陌面前的是两条分叉路，她把车停在路中间，铺满一地白雪的道路上，没有任何轮胎印，似乎整个荒芜的大地，仅她一人一车。

　　程陌松开刹车，手里的方向盘流畅地向右转了一圈，雪未停，只是在雪白的道路上，终于留下一串黑色的轮胎印。

　　**

　　车子驶了一夜，在凌晨日出之前，悄然到达若羌，但并没有驶入县城，而是停顿在入县的附近村落里。

　　张彪一伙人这次损失惨重，经过昨天的激战，又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夜的路，所有人疲态不堪，能开的车辆只剩两辆，加上受伤的手下全是枪伤，又不能撒手不管，只能先把严重的人安顿好。

　　相对青海的暴雪肆虐，今天的新疆境内并没有下雪，远处山巅横卧，似矫健飞龙，直入苍穹一般。

　　金灿灿的阳光柔和的罩在远处的阿尔金山山脉上。雪山上融化的雪水，顺着高山缓缓流下山脚，形成一条蜿蜒细小的河流，静谧而又温柔。

　　他们选了处靠近河流，相对平坦又隐蔽的地方搭建了简易的四个帐篷。张彪安排下面的人先把受伤的人身上的子弹取出来，进行简易的包扎，然后又开始命令其他的人清点物质。

　　季锋被绑在车头的保险杠上，脸上血渍干涸似是一道狰狞的疤痕，十分醒目，却是一点也不显狼狈，更显得整个人阴鸷腹黑。他顺势靠在保险杠上，犹如一头狩猎的狼，盯着附近忙碌的背影，黑眸深幽，冷静而又锐利。

　　见到张彪拿着地图向自己走过来，他忽然笑道，“今天天气很好，适合下地干活。”

　　“你放心，到了墓地，我会让你死得很明白！”张彪毫不掩饰自己的杀心，当他拿着M2疯狂扫向自己的人，张彪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的狠辣绝情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绝对留不得的。

　　张彪蹲下来，“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怎么样？”他把一张泛黄的牛皮纸质地图平铺在地上，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然后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季锋看了眼张彪左耳上戴着的蓝牙耳机，讥笑，“你又不会放过我，凭什么我要答应你？”

　　张彪不置可否，“至少在你死之前，起码能见证到一个伟大文明的发现！”

　　季锋冷笑，“当我三岁小孩？我可没你他妈高尚伟大，大家都是求财而已，你不用在我面前装|逼。”

　　“我调查过你。”张彪顿了一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季锋，“如果你只是普通的盗墓贼，咱俩还没那么多事儿，可惜你不是。虽然你在国外长大，但是要查你，也就不过花了点功夫。”

　　季锋嘴角微勾，面色从容淡定，黑色的眸色里锐利而又冷酷，他淡淡开口说，“那又怎么样？”
　　从他回国，踏上这条不归路开始，便是九死无悔。

　　季锋道，“你不用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因为我手里掌握的信息要比你多得多。”他话锋一转，“现在我们已经进入阿尔金山脉，往南是于柴达木盆地，往北是塔里木盆地之间，东西与祁连山和昆仑山两大山系相连，你是想知道从哪条方向走比较捷径。”

　　季锋继续说，“你把祁连山和塔里木盆地以及阿尔金山的方位同时圈起来。”

　　只见张彪用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个圈，他轻轻压了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随后说道，“你给的这个方位太广。”此前他们找来许许多多的勘探家和风水专家，一起研究过阿尔金山山脉附近的所有风穴，大家一致认为，昆仑山其实是最为捷径的路线，但是......

　　昆仑山常年积雪，此时正值冬季，山脉连绵延长，狂风暴雪，根本没有入口可进。

　　季锋，“你在圆圈里画一个七芒星。”
　　张彪嚯的站起来，怒道，“你他妈玩我？”
　　季锋却是一脸认真，“不会画？”

　　张彪重新蹲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支笔，一边画，一边警告，“你他妈要是玩我，我弄死你……”画到最后一笔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张彪有些紧张，握笔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季锋瞧着他的表情变化，唇角不经意地微微翘起，下巴指了指，“墓址就在这阵图里。”
　　张彪有点不敢相信季锋会这么爽快的告诉他墓址的方位，这时，蓝牙那头的人开口说道，“找他要进山口的方法。”

　　季锋像是听到一样，还不等张彪发问，继续说，“你这地图还是太新了点，我得到的那张地图上，柴达木往西有条狭长低势的绿洲，那儿就是入口。”他只是大致说了一下方位，却让蓝牙那头的人大惊。

　　张彪把地上的地图拿在阳光底下，反复颠倒正反看了好几遍，确定这上面确实没有季锋说的那一处绿洲。

　　这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又极具诱惑的入口，昆仑山的难度，其他地势的劣质环境条件，都让设备先进的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高原上的太阳哪怕是在冬季也依然比平时落得晚一些，天还没黑，张彪手下已经拿出野外炉具开始生火做饭，他们原定计划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尽可能把晚饭解决，然后原地修整，凌晨3点收拾出发，受重伤的人继续原地待命，稍后，公司会派一批精锐的人过来接应。

　　吃过晚饭，大家已经力困筋乏，抵挡不住的倦意一波接一波袭来。偏在这时，有人开始闹肚子，紧接着一个二个开始轮番跑向帐篷后面的一片空地里，只听天地间疾风骤雨，屁声滚滚。

　　张彪捂着肚子出来的时候，冷冷的瞥了眼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季锋，他们只给他吃了一个馒头，这时候，寒风潇潇，他靠在保险杠上闭着双眼，除了脸色苍白以外，看不出表情。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头，四周立刻陷入黑幕一般，只剩此起彼伏的屁滚尿流声。

　　冷风席卷，季锋不可察觉地蹙了下眉头，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响，接着绑在身后的双手被一阵力道拉扯得有些用力。季锋蹙眉，“天黑了，眼就不好使了吗？你哥怎么教你的？”他以为是黑子。

　　身旁的人没有回答，只是靠得季锋更近了些。

　　鼻尖传来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季锋立马发现有点不对，等到对方那双冰冷细软的双手不经意触碰到他的双手时，季锋的身体像被刀劈一般，浑身一颤，不敢呼吸。

　　好不容易松了绑，季锋还来不及放松僵硬的手腕，一只冰凉的手就捂在自己的嘴上，“是我！”程陌怕他开口又是骂人，赶紧出声，“跟我走！”

　　夜黑风高，季锋一脸阴沉，反手一攥，就把捂在嘴上的这只手握在自己手里。程陌刚想要扯回自己的手，却只见季锋已经把她扯起，往车后面走去。

　　他的力道稳重厚实，程陌没由地一阵踏实，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刚开始他们是悄声小步，到最后离营地越来越远，两人才一路狂奔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程陌另只手抓住季锋的手臂，拖住他。季锋回头见她脸颊通红，像是有东西卡在喉咙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差点忘了有些人在高原上奔跑是会要命的......

　　后方远远有灯光射来，季锋暗道一声不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程陌随他朝后也看了一眼，终于缓过气来，她把手从季锋手里抽回，顺势推了他一把，“你赶紧走，我来拖……”她还没说完，只觉天旋地转，季锋搂住她的腰，用力一提，就把她整个人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程陌来不及发火，季锋扛着她已经迈着步伐飞快地朝村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