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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回 ...

  •   听到这里,谢齐哪里还会不明白赵夏的意思,咬了咬唇,低首不吭声。他心里知道“往者已矣,来者可追”的道理,但是,“放下”如何是这般轻松的事情。父母双亡,亲戚四散分离,亲朋好友皆不可信,就好像一夜间,天塌地陷了,他才知道自己只是那尘世间的一颗小小尘埃,不值一提。曾经的少年意气成了笑话,曾经的“谢齐”被他埋了,与邱伯一起葬在了一处荒山,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半分过去的样子,缩手缩脚,生如行尸走肉。

      赵夏瞧他还是这幅沉默的样子,柳眉蹙起,咬了咬牙,继续说道:“那个,哪个圣人说得来着,我想想,是这么背的吧,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大概意思是什么来着?”

      谢齐因狗儿经常找他问东问西,也没细想,习惯地开口解释道:“孟子的,出自《告子下》,上天要将大任降给一个人,就需……”

      说到这,谢齐陡然停住,没再继续往下说,抬首看向赵夏,发现她正笑眯眯地坐在那,静静地看着自己。

      碍于男女大防。谢齐很快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咬着唇,兀自开始生闷气。话说到这,他要还不知道刚才是赵夏设的圈,他就是个傻子了,比木头还傻。

      到底孩子脾气,赵夏笑了笑,也不和他生气,端起那碗小米饭,说道:“嗯,说了一会子话,肚子该饿了吧,来,吃饭……”

      还喂?!谢齐觉得喂完汤,再喂饭,他以后就没脸站在赵夏跟前了,回道:“我有手,左手可以,还有,我是正月生人。”

      啊,啥?!赵夏一愣,啥正月生人,这啥意思?

      趁着赵夏发愣的功夫,谢齐从赵夏那拿过碗,就想低头去吃。可惜,右手夹着木板,因为肋骨断裂的关系,他动作也不敢大,一时卡在那,闹得个没上没下。

      赵夏顾不得其他,赶忙喊了停,帮他把那个小桌拿来,放到他面前,又将那几碟小菜摆上小桌,由着他低头,只差把脸闷在碗里。

      等忙完再次坐下时,赵夏才弄明白谢齐刚才正月生是甚么意思,死小孩,是说她小吗?!大几个月了不起吗?那你哭啥鼻子,还焉哒了大半个月。哼!白好心了,想着,赵夏难忍气愤,起身甩帘子走了。

      待赵夏离开,谢齐慢慢抬起头,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心里乱遭遭的,脑袋直犯迷糊,不知为何?!一个不知名的情愫已悄然扎根心田,只待日后的春风化雨。

      也许是累了,被自己年纪小的人来开导,谢齐觉得自己活得越发没出息,既然上苍没收自己,必有缘由。如此自怨自艾,实非君子所为,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白听了尊师多年的教诲,更对不起泉下的高堂。

      思及此,谢齐低下首,左手摸索着右臂的夹板,看了看同样夹板固定的左腿,谢齐小心地倚到身后那高厚的靠枕上,微微叹口气,他要好好养着,这般的伤势,自己都没死,那就说明他确实命不该绝。既然还活着,那必重新活出个人样来。

      谢齐暗暗打定了主意,决定从此刻起,他必须振作起来,只有活得坚强,才可以使已逝去的亲者安魂,早日往生极乐。

      那头,赵夏气哼哼地落了座,嘟着嘴,不吭声。一副气坏的样子,臭小子,一点都不讨喜。她立夏那日生的,大几个月了不起啊,哼!枉她做了那么多好菜,喂了个熊孩子,还苦口婆心说干了嘴,还不如狼崽、猴娃子们讨喜。

      许二婶瞧赵夏这样,低头忍了忍笑,问道:“哪个不长眼的?!惹我家夏丫头生气了,啊,告诉二婶子,婶子去训他。”

      一听这话,赵夏心里直呼受不了,都怪谢齐这臭孩子,最近可是害惨她了,外面的闲话,许二婶的打趣,真真的叫她受不住了。

      赵夏撇了撇嘴,拉住许二婶的袖子打起了千,讨饶道:“二婶子,好婶子,你就饶了我吧。以后啊,我再也不敢和钱大娘吵了,再也不说那些浑话了,你可别念叨了,求你了!”

      吴氏笑着,伸指点了点赵夏的鼻子,笑骂道:“谁怪你吵架的事情了,钱氏嘴碎,有她的不对。而你啊,遇事冲动是要不得的,上次大柳树那一刀才几天啊,现下,又赌气胡乱承认是给你自己留的,可不授人以柄。

      二婶子说你是对的,以后遇事多动动脑子,别总嘴巴长在脑子前面,说破大天了,一句话:你是个姑娘家,这世间人啊,对我们女子本就刻薄得很,你的嘴总这般没边的胡咧咧,当真是称了那些小人的心了。你和钱氏争执没错,哪怕唾她两口,也是该的。但别把自己搭进去,懂?!”

      赵夏被训得乖乖地垂下来,老老实实地认了错。确实如此,以后确实该注意了,不能再给老人家横添枝节,凭白叫那些小人称心如意。

      许二婶余光瞄到院外不远处狗儿、桂生两个的身影,回身看赵夏焉嗒的态度,知道她这次是真记住了,不舍地伸手摸了摸赵夏的头,笑道:“好了,记住就好。来,我们吃饭,不等那两个贪玩的坏小子。”

      赵夏抿唇,勾起身子瞧了下院外,开心地扬声笑道:“好,不等那两个坏小子。”

      闻言,还差几步就跑到家门口的狗儿哪里答应,回身赶紧拉上桂生,说道:“大哥,你快点,别又给姐把好吃的都吃了。”

      赵夏一听,瞬间怒了,臭小子,都讨厌的臭小子,长姐的权威瞬间摆了出来,伸手拍了下桌子,佯怒道:“臭小子,就知道吃。姐哪天贪过你那口了,去,把手洗了,才准吃饭。”

      狗儿委屈地撇了撇嘴,长姐真凶,他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嘛?!无辜,委屈!想着,狗儿低头看了下桌上的菜,嗷呜一声兴奋地叫了出来,只拍手,笑道:“啊,鳝鱼汤!红烧冬瓜,丝瓜炒蛋,全是我爱吃的。姐,我这就去洗手……”

      桂生稳重些,嘿嘿笑了笑,跟在狗儿后头去净手。不一会儿,小院里传出了欢声笑语,一家子人和和美美的吃了顿热闹的饭菜。

      东侧屋,正在闭目假寐的谢齐,听到笑声,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这就应了那句老话:“知足之足,常足矣”。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难熬的三伏天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秋老虎热了个十几天,到了农历八月,白露一过,早晚凉意渐重,秋天是最宜人的季节,后山的丹桂次第绽放,桂花的香气浓郁,赵夏很是开心,再过些日子,就可以酿制桂花酒了。

      山里的野果子也到了丰收的季节,尤其是后坡谷那的几棵野枣树,红通通的枣儿挂在枝头,分外的喜人。兰溪村的村民都忙碌开来,上山的上山,下地的下地。整个村子一副繁忙的景象,很是热闹。

      加之,中秋团圆节也快了,一时间,村里的人去城里的趟数变得频繁起来。戚大夫、许二婶带着桂生,跟着赶牛车的武伯顺道去了两趟,一来将野果子蜜饯送给梁家,二来淘换些生活必需品和谢齐的药材。

      兰溪村地处深山,要翻过好几个山头,走上三个多时辰,才能到昌平县城。为了一天有个来回,天还未亮,五更天时,大家就要出发。往往村里人都会事先提前约好,七八个人一起去,彼此有个照应。

      送走戚大夫、许二婶他们,赵夏抬首看了看天色,与村里其他几个相熟的打了个招呼后,便回家开始忙活开来,先去菜地浇了菜,回来就开始忙着给谢齐熬药,催促狗儿赶紧起来收拾,等天完全亮了的时候,他们就得去山里采摘了。

      待药熬好时,狗儿已经吃完了早饭,收拾好碗碟去院里洗了。赵夏端着药碗,掀帘进了东侧屋。打眼一瞧,呃,靠墙的东窗半开着一扇,谢齐正倚着靠枕在看书,头上戴着方巾,衣衫整齐,一副翩翩美少年郎的样子。美姿颜双晴点漆,唇红齿白,姿态闲雅,一举一动皆可入画,难怪惹得那群大姑娘小媳妇芳心乱心,瞧着就刺眼得紧。

      谢齐瞧到赵夏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抬首看向她,心止不住地乱跳开来,就像揣了个兔子在里头,耳朵隐隐发烫,勉强定了定心神,说道:“方才狗儿起的时候,顺带给我打了水,早饭已吃了,你……是送药嘛?”

      闻言,赵夏端着药碗,像看傻子似的看向谢齐,药碗都端在手里,这孩子大清早地说啥胡话啊?!难道昨夜没关窗,病了?!

      思及此,赵夏蹙了蹙眉,放下药碗,往前几步,凑到床边,一手摸自己的额头,一手摸谢齐的额头,测了测额际的温度,没发烧啊,这熊孩子玩得是哪出啊?

      赵夏懒得细思,抬首警告地瞪了眼谢齐,开口道:“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现下虽还不打紧,秋天夜里凉意大,窗户别随便开一夜。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话说到这,赵夏不打算继续往下说,病了可是很费银子的。面对着这么个翩翩美少年,这种势利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唉,果然自己也是个不能免俗的人。看脸,喜欢漂亮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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