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陆天真》莫莫子禾

5、考验（1）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陆天真兴致勃勃地赶往科技创意园。那偌大的创意园起初只是当做普通的码头仓库，逐渐颓败成废墟后，经历艺术发展协会的齐心协力，才将其改造成现代的科技创意园。里面保留着诸多仓库的小型建筑，只是经过重新修葺和粉饰，演变成创业者的私人工作室。
　　陆天真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数十间一模一样的红色仓库，它们相互交错，小径纵横，犹如迷宫。“B区5号”，陆天真想起陆天舟在电话里告知的详细地址，再看眼前的一团红色，只能暗暗发愁。
　　“陆天真！”
　　循声望去，陆天真看见左边走来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男人。定睛一看，是沈浩然。他朝陆天真招手，兴奋地打招呼：“你过来啦？”
　　陆天真疑惑地问：“沈浩然？你怎么在这里呀？”正值新婚时期，他看上去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着自信的魅力。小眼睛里像藏着星星一样明亮。陆天真想起以前他内向安静，如今却率性大方，可能真的是为了杨晓雅改变吧。
　　沈浩然笑着问：“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陆天真急忙说：“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那晓雅跟你一块来吗？回来S市后，我还没找过她呢！”陆天真说起杨晓雅，激动不已。
　　“她没来，在家里准备那些度蜜月的行程安排，我就没有让她出门。”沈浩然谈起杨晓雅，仍旧带着疼爱的眼神。
　　陆天真心领神会：“度蜜月？真是羡慕呢！晓雅有你这样的好老公，在家享少奶奶的清福就好啦！”说到最后，陆天真忍不住揶揄他。
　　沈浩然被她调侃，嘿嘿一笑，止住话题：“走吧，我带你去工作室。”说着，沈浩然转了身，往前方指了指方向。
　　陆天真点点头，跟着沈浩然走去。她揣想着，沈浩然在证券公司工作，是经验丰富的操盘手，灵活地掌握着股市动态。私底下他和陆天舟常常交流股票讯息，可见陆天舟也是对股市上心的人。这一次他过来，应该不是纯粹的聊天。
　　见陆天真沉默，沈浩然主动说：“你在恒泰集团上班吗？”
　　陆天真回应道：“对，你怎么知道？”
　　“难怪呢，陆天舟向我打听恒泰集团的行情牌，估计是要购买恒泰集团的股票吧。”沈浩然清清嗓子，“你别说，他最关心的就是你。刚刚他那么一问我，我就猜出了几分。”
　　陆天真稍稍尴尬，只好反问：“是吗？”
　　沈浩然拍了下大腿，小声地说：“那肯定了。我去年才认识天舟的，那时他知道我和晓雅谈恋爱后，就经常托我去问晓雅关于你的近况。要命的是，他一个大男人，还遮遮掩掩，不让我告诉晓雅。”
　　陆天真亮起眼睛，很快就暗淡下来了：“是吗？我不知道呢。”
　　见她失落，沈浩然安慰道：“天真，你听我说一句啊，你比我还了解天舟，你知道的，他独来独往，似乎漠视一切事情，可是他偏偏对你的事情最上心，这说明什么？这恰恰说明他对你的感情很深啊！”
　　“你的意思是，他对我……”陆天真揣测道。
　　沈浩然点着头说：“我才不相信他只把你当妹妹看。”
　　两人说着，已经到达陆天舟的工作室。沈浩然挤眉弄眼地朝陆天真笑了笑，高声喊道：“天舟，天真过来了。我走啦!”他率性地转身，挥了挥手，留下陆天真一人站在门口。
　　陆天真知道他有意为之，无奈地往前望去，正撞见陆天舟的眼神。这一日，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T恤，印着美国超人的卡通图案，脚下是一条米色棉麻阔脚布裤，整体非常休闲。他站着，身体微微弯曲，捣鼓着电脑，听见声音后转过了身，圆框眼镜还未摘掉，嘴角微微有青色的胡渣。他略微疲惫，见是陆天真来，露出放松的笑容，朝她招了招手。
　　陆天真脑海里浮现沈浩然说的话语，心里直打鼓，羞涩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他的笑容一瞬间拂开了所有的烦恼。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我来啦！”走进去，才发现这间工作室采用日式风格。干净的白墙，沾着几株成熟的麦穗，显得温和有暖意。另一边白墙则贴着几幅浅淡的风景画，也不加边框，随意地贴着，却构成一个优美的图形。面前是全幅的银幕，亮着光，却没有放映任何东西。
　　陆天舟停下手头工作，坐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声音不高不低地说：“这次我在帮一档美食节目做后期视频，还蛮有挑战的。你稍等我一下，快完成了。”
　　陆天真慌乱地点头：“没关系，你先忙你的吧。”
　　陆天舟呵呵一笑：“你要不先观察观察这里的环境，拍拍照什么的。那边桌上有个5Ds的佳能单反，你拿去玩。”
　　陆天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又回过头安抚他的情绪：“好，没问题，你不用管我啦，我自由行动！”
　　陆天舟宠溺地嗯了一声，扶了扶眼镜，继续投入剪辑工作。陆天真望着四周环境，马马虎虎地浏览着摆放的物件，都是一些科技产品。那一排排电脑黑着屏，只能给各自的主人启动。一路走到尽头，见有楼梯，她又轻手轻脚地走上去，生怕打扰到陆天舟。
　　楼上又是另一番景象，她看到一条悠长的走廊，两边挂着不少照片，基本上是陆天舟和一些不认识的大叔的合影，还有工作室的聚会合影，照片中所有人都簇拥着陆天舟，带着无限的信任。陆天真数了一下，10人。如此少的员工却能打造出S市名声大噪的工作室，也是非常的强大。
　　陆天真轻轻地抚摸着那一幕照片墙，它见证着陆天真缺席的生活时光。七年时光他们两人各有悲欢离合，却毫无交集，或许也是命中注定吧。陆天真想着，一步步走到角落，一张泛黄的照片突然映入眼帘。陆天真凑近一看，竟然看到她自己。
　　照片里的她大大咧咧地笑着，两只手掐着陆天舟的脖子。陆天舟则非常配合，伸着舌头，翻着大白眼，似乎要断气。两人青涩自然，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不由得让陆天真骤然想念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候的她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一切好意，不管如何嬉笑打骂，只要亲昵地叫一声哥哥，陆天舟就生不起气来。
　　“到底为什么要断绝联系呢？明明就可以有更好的结局啊！”陆天真只觉命运捉弄，伤感地垂下头。
　　陆天真无意再逗留，又慢悠悠地走下楼梯。陆天舟仍旧在一楼埋头工作，他的头发没有认真打理，却干净蓬松地压着头顶，也不算凌乱。他专注工作的样子，眼睛里充满母性的光亮，非常柔和。陆天真微微笑着，慢慢将镜头对准他，抬手按下了快门。咔擦几声，陆天舟猛然抬头，像是捉住了她的恶作剧。
　　陆天真吐吐舌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想把你的工作状态拍下来，可以穿插着放在访谈稿里。”
　　陆天舟耸耸肩，投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坐下来吧。我正好把bug处理完毕，我们现在就进行访谈吧。”说完，他正经地坐直起来，一副迎接贵宾的正经姿态，惹得陆天真失笑。
　　陆天真听从地坐下来，掏出了笔记本和圆珠笔。她的疑问统统记在里面，等着陆天舟一一解答。
　　阳光无声地在窗台边遁去，悄然留下一丝凉气。早秋的黄昏总是这么平静，只留下陆天舟那一把温柔清浅的声音，幽幽在工作室里回荡。他的侃侃而谈，毫无顾忌，似乎期盼着这七年的时光立刻填充进陆天真的世界里。他再也不想和陆天真错过那些值得分享的重要时刻，以后更不可以。
　　陆天真的心情异常平静，一点点地记录着陆天舟的回答。直到不远处传来了晚钟声，那是创意园里的钟楼，每到晚上七点就会响起晚钟声。陆天舟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才说：“好啦，七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陆天真把笔记本合上，感动地说：“太好了，终于把这些东西搞定了，回去整理整理，一定能写出质量很棒的访谈稿！”
　　陆天舟配合地拍着手：“不赖哦！希望能写些好话夸奖我。”
　　“当然要啊！”陆天真迫不及待地抢答。满心欢喜地望过去，陆天舟眼神幽暗凝重，看不清里面盛着什么，只有小小的自己映在他的瞳孔里。
　　他们许久不这样对视了，陆天真心乱如麻，率先转头站起来，打破了尴尬：“快走吧！我饿死了！”

作者有话说

　　就这么慢慢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