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麻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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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广东拉起了台风预警，机场的飞机全线误点。好不容易等到风球撤下，飞机重新起飞，陆天真风尘仆仆地赶回S市，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一点。
陆天真疲累地打了呵欠，走出了机场。此时被暴雨蹂躏过的路面空无一人，陆天真抬头一看，整个天空出奇的昏黑，隐隐在乌云上流窜的闪电和闷雷催动着下一场暴雨。阴风吹拂，空气尽是压抑，令她不由自主打了大喷嚏。幸好她没有累赘的行李，便把双肩包抱在怀里取暖。陆天真揉了揉太阳穴，努力睁着困乏的眼睛等候出租车。
估摸等了半小时，远处才模糊地照射来一丝光线。陆天真看到那熟悉的绿色车身，差点感动到流泪。她蹦跳而起，向出租车猛招手。
出租车在距离她五米不到的地方停下来。陆天真欢喜地跑过去，正要打开后车门，只见腾空出来的一只手，反着陆天真的力道压了下去。
“不好意思，这是我叫的车。”冰冷的声音吓了陆天真一跳。她转头，看见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身着CK休闲服，那件白色圆领T恤印着偌大的黑色“CK”字样，字母下还拉出黑色线条，状似墙壁油漆流落，显出狰狞感。在夜黑风高的大半夜，这样的图案令陆天真有些不自在。陆天真稍稍抬头，撞见他的眼神。那眼神凌厉冷漠，似乎不屑面前的一切，包括陆天真。
陆天真陡然失去了力气，收回了手。见他毫不客气地坐进去，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彻底被抛弃在机场了。陆天真硬着头皮，拉住了即将关闭的后车门，礼貌地问道：“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我打不到车，能否顺路拼一拼车？”
“不可以。”男子的嘴巴似乎没有动，声音先行一步。
陆天真心里郁闷，又耐着性子求情道：“拜托你，我可以承担你的车费。可以让司机送你去目的地，再回去我家。拜托你，拜托你！”说着，陆天真情急之下双手合十，以示诚意。结果她忘记了原本抱在怀里的背包，啪嗒一声，背包掉在水洼里。
“啊！我的背包！”陆天真崩溃地将它捡起来。
男子有所动容，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说：“你去哪里？”
“我去南光。”陆天真见他松了情绪，急忙说：“只要下了高速公路，很快就到了。”
“进来吧。”男子往里头坐了坐，见陆天真喜笑颜开地坐进来，又反感地说“你的背包脏了，别碰到我。”
陆天真急忙将背包放在脚下，转头道谢。可惜男子似乎不愿理会，只是把鸭舌帽压低，转头看窗外。陆天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这时她惶恐地想到，自己三更半夜还在外面，要是这男人下了车，不知道出租车司机会不会起什么歹心。
这个时候，出租车司机开口问：“那我先开去金茂是吗？”
陆天真抿着嘴巴不敢作答，隔了三秒，才听见男子淡淡地说：“先去南光吧。”
陆天真惊讶地看着他，虽然他的相貌在黑暗里辨认不清，但她相信，他一定是个善良的人。陆天真微微一笑：“谢谢啦！”
男子抖了一下，有些不适应这种亲昵。
到了第二天，陆天真顶着黑眼圈来到了恒泰集团。刚进公司，她就看见李菲菲冲她捂着嘴巴笑。李菲菲挑着眉毛说：“陆天真，你是不是没钱买职业装？”
陆天真低头一看，自己穿了一条玫红色的荷叶边裙，搭配了一件白色麻布衬衫。再看李菲菲，一条高腰的黑色波点包臀裙搭配一件短款无袖的雪纺上衣，相比之下，她显得干练又优雅，而自己竟像误闯职场的校园妹。窘迫的陆天真只能报以尴尬的笑容，慢吞吞地坐回位置，打开了眼前那台即将报废的电脑。是的，目前她和李菲菲使用的都是那种老旧的台式电脑，开机缓慢，内存量微小。刘倩说过，她们只有成为正式员工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苹果笔记本。这种安排也不知是不是考验，总之陆天真对恒泰集团确实刷新了一层认识。
据陆天真了解，恒泰集团是大型的科技企业集团，在五年前就跃升进全球五百强企业，也迅速投资了大量的商业项目。而她入职的这家公司，正是恒泰集团投资的新项目——研发一款叫做‘友帮’的互联网产品，主要帮助网络用户解决问题的互动软件，并且定时组织线下活动，建立真实的人际关系。目的很明显，恒泰集团希望发散互联网思维，拉拢更多商业资源，在不同领域里建立起强势的垄断性地位。作为访谈编辑，陆天真的职责便是联系和采访名人或社会精英，再将访谈整理成稿交给周南生审读，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再交给程序员编入软件里供用户阅读。这确实是大胆的举动，每一篇访谈还会刊登在有名的商业刊物《商时代》上，《商时代》是恒泰集团的投资产物，已经成为S市商业动态的指南针。如此双管齐下的做法不仅能大量吸引了软件下载率，提升恒泰集团的商业合作率，还能增加被采访者的知名度和关注度，实在是双赢。
刚进公司的陆天真曾悄悄向刘倩打听过上任编辑的辞职原因，才知这个访谈板块才进行了三期，原本的编辑在文稿中不小心把第三期名人侯开亮写成了“候开亮”之后，就被总经理炒鱿鱼了。刘倩也因此屡屡告诫陆天真，在总经理面前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被抓到任何把柄。话虽如此，平时大大咧咧的陆天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自认为自己没有把柄，不会成为总经理的眼中钉。
陆天真艰难地登上了□□。隔了两秒钟，底下的通知栏开始闪动起来。点击一看，弹出来的是验证信息。对方正是陆天舟。他连个虚拟名字都没有，就写着“陆天舟”。□□头像还是一片白色，真是简洁干净。陆天真根本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将□□号码告知过他，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点击了“通过”。
陆天舟曾经说过，他现在开了一间工作室，叫做“一条短片”。陆天真回想起来，干脆打开搜索栏，将他的名字输入进去。随着ENTER键的按动，页面里面弹出了很多关于陆天舟的消息。说也奇怪，与他切断联系的日子，陆天真从来没有想过搜索他的信息，反倒是重逢后，才勾起了兴趣。
陆天真进入工作室的官方网站，如饥似渴地浏览起来，期盼能再得到更多关于他的情况。陆天舟有不少合作对象，提供的案例里不乏知名企业，足见他的专业能力。陆天真为他感到开心，顺手点开了网站里宣传的视频短片。
短片慢吞吞地加载着，陆天真只好出神地盯着进度条看，内心翻腾。突然，她的办公桌响起了“嘚嘚”两声，急促且冰冷。
陆天真惶恐地抬起头，看见有个西装革履，刘海往后微卷的男人站在身后，在、冷、漠、地、俯、视、她！只是见到陆天真的正脸时，这男人眼神里燃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很快就熄灭了。
陆天真不安地看着他，他斜飞的英挺剑眉，下方藏着锐利的黑眸，让陆天真感到似曾相识。如果不是此时他的脸色阴郁，陆天真发现他立体的五官特别是高挺的鼻梁，神似她的偶像金城武。陆天真在他的注视下有些失神，幸好李菲菲站起来说道：“总经理，您回来啦！我是新来的编辑李菲菲，这个新编辑是……陆天真。”
“李菲菲还算有点人性，愿意帮我缓解下气氛。”陆天真心里悄悄呼了口气。然而这位总经理并不回应，他的眼睛扫过她的电脑，很快把视线锁定了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射出冷箭来。说时迟那时快，对方已经吐出了五个字：“你跟我进来。”
陆天真赶紧关了网页站起来，李菲菲朝她轻视地耸耸肩，转身坐下。
陆天真万万没想到，总经理的办公室就在自己的办公桌后边，作为职场新人，她连基本的公司环境都没有摸熟透。陆天真心里十分羞愧，硬着头皮走进他的办公室。此时陆天真才看到办公室里的一边墙壁上立着一个敞开式的木制书架，上面满当当都是跟互联网有关的书籍，看来周总经理是个爱看书的人。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铜质名牌，上面写着“周南生总经理”。
周南生？这是陆天真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她很快就低下头，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你就是陆天真？”他坐下来，靠在椅子上，直视着陆天真。眼神稍稍有了异样。就在刚刚，周南生看到她在浏览陆天舟的工作室网页，又听到陆天真的名字，心里就起了一点小念头。
陆天真抬起头，发现他的嘴角骄傲地扬了一边，跟李菲菲一个德性，都是喜好轻视人的行事作风。至于年龄，陆天真有些吃惊地感觉，这个周总经理的年龄并不大，估计就比自己大几岁那样。能做到周总经理的位置，肯定有过（可）人（怕）之处。
陆天真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是的。”她想要表现出自己也是个非常有魄力的员工，但她的服装已经泄露了她的底气，她的玫红色荷叶边裙还有些扎眼，加上陆天真的样貌偏孩子气，早先在学校常被本科师弟认作师妹，谁也猜不出她其实已经处于研究生阶段。如此一看，站在办公室里的陆天真，很容易被人误会是本科实习生，一只毫无经验的菜鸟。
“上周我出差了，交代了刘倩把工作资料交给你，你现在了解了吗？”他不看陆天真，随手抄起一个文件夹翻阅。
陆天真嗯了一声：“了解了。”
“那你说说，我们APP如果继续进行的话，有什么弊端？”
“弊端？”陆天真倒没有好好研究过，还以为恒泰集团的产品应该是完美至极的。
“不要以疑问句解答，以后我的问题，你只能以陈述句回复。”周南生冷冷地说。他没想到这个下属竟然这么笨拙。
陆天真内心顿时波涛翻涌，暗自叫苦，只敢简洁地回应他：“好。”
“那我的问题，你回答得上来吗？”
“我……不能。抱歉，我还没好好了解清楚。”陆天真只好老老实实地道歉。反正敌不过他，装孙子也不失为好办法。
“我真不晓得刘倩怎么愿意招你进来。”说着，他按下了座机的一个号码，说：“李菲菲，进来。”
陆天真只好抿紧嘴巴不再说话，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他会怎么对付她。陆天真心里难受，期盼着周南生不要在李菲菲面前给她难堪，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过了5秒，李菲菲敲门进来了。果然，他又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李菲菲挺直腰板说：“是的，我这两天也下载一些类似的APP作比较，目前我们能够引进名人访谈，确实是比较独特的做法，每一期让更多用户和访谈对象互动，无形中可以促进用户的粘性。不过弊端就是，我担心我们毕竟是一款解决用户问题的软件，如果过多偏重于这样的板块，可能会失却我们的初衷。另外我发现，公司开发这个新项目，似乎还没摸清楚下面的盈利模式。”
他终于提起了兴趣，又问：“那你怎么看？”
李菲菲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他：“我已将我的分析撰写成报告了，您可以看看。后面还附上了我的参考建议，希望您指正批评。”
周南生接过来，顺便瞄了陆天真一眼，说：“好，出去吧。”
李菲菲转过身去开门，陆天真误会了周南生的意思，也跟着她走出去。
谁知她一转身，身后又飘过来一句话：“陆天真，我没叫你出去。”
陆天真默默转回身子，心里已经将他大卸八块了。但是基于她的“职业操守”，她还是耐心地问：“总经理，您还有什么吩咐？”
“前三期的访谈稿子，刘倩已经给你了。你将上一任编辑的写作模式和写作风格分析了，再列举新一期的访谈对象名单，一起写份报告给我。今天之内发我邮箱。”
“啊？”陆天真心下一急，正想脱口而出一句“那我岂不是要加班了？”。然而，陆天真很快意识到这么说一点都不对，对于这位周总经理来说，他要的是陈述句回复。就在他抬起眼又要轻视她的瞬间，她立马向他作出保证：“没问题！我就算加班也要完成。”
“出去吧。”
陆天真垂头丧气地走出去，继续进行这一天的悲剧。她知道，这个周南生一定是专门针对她的。她虽然不服，但人在低处，不得不服。于是，陆天真立马甩开了陆天舟的形象纠缠，开始战斗起来。她不相信，以她的水平，会完成不了周南生吩咐的任务。
周南生见她离开，无奈地疑惑道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子怎么就能够进恒泰集团。昨晚在机场的相遇，他可是对她够印象深刻的了，不过她似乎没有认出他。他靠在椅子上，想起昨晚到了南光，她却迟迟不下车。转头一看，才发现她脸朝向他，自顾自地沉沉地睡去。他木然地叫醒她，催促她赶快下车。车很快就开走了，她还在原地向他招手。他才不会理会这种神经大条的热情女孩，当下就闭上眼睛听起音乐来。殊不知，当他到达家里，才看见她的背包孤零零地躺在座椅下——原来她刚刚的招手是为了她的背包！
周南生忍不住笑出声，料不到她是自己的新下属。他翻开刘倩早前放在办公室里的面试者简历，头一张便是陆天真。证件照上的她也是稚气未脱，眼睛微微张大，近乎发愣。简历上显示的信息倒引起周南生的兴趣，她曾在一家北京的知名杂志社里担任专栏作者，也得过不少文学奖，足见文笔功力。这或许是刘倩愿意招她进来做访谈编辑的原因吧。周南生合上文件夹，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至于陆天真那一方，还在焦头烂额地写报告。到了中午，陆天舟主动发来信息问候，一下子触动了陆天真的心防。陆天真立马回复了一个大哭的表情过去，像以前那样，有什么苦水就往他身上倒。
陆天舟听完了她的哭诉才说：“你刚毕业，很多时候会遭遇被人看低的不愉快，这是正常的。你得付出更多努力，别让人看不起了。”
想想也是，可是李菲菲却已经表现得像个职场达人了，陆天真只感觉自己毫无抵抗力，只得沮丧地回复道：“好啦知道了，我继续忙了。”
陆天舟也没有多言，只回复了一个摸头的表情。
陆天真心里安静下来，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定要跟这个周南生死磕到底，不让他瞧不起！
直到傍晚六点，陆天真还在写着她的苦逼报告。此时正是下班时刻，同事都陆续离开了公司，负责开发程序的同事张零东与她是同校的毕业生，见她未吃午饭和晚饭，还专门为她买了盒叉烧饭，才跟她道别。陆天真感激不尽，却见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吃饭，只能将盒饭默默地推到一旁。她伸了个懒腰，转头悄悄一看，周南生还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双脚肆意搁在办公桌上，惬意得很。正当周南生发现她在看他时，陆天真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调转回头，继续码字。
七点。八点。九点。十点。公司的灯已经都关得差不多了。只有陆天真的办公区域和周南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陆天真捶捶肩膀，揉揉眼睛，感叹道：“哟西！终于完成了！”
她再三浏览，确认无误后便先打开邮箱，小心翼翼地输入周南生的邮件域名。正要把报告保存起来时，只听见嘭的一声，四周都乌黑了。陆天真傻眼地看着毫无亮光的电脑屏幕，不知如何是好。
“啊！我的报告！”两秒后，陆天真反应过来，早已欲哭无泪了。她摸着黑拍打电脑。可惜那是老旧的台式电脑，暂时调用给陆天真办公的。如今电源一被切断，什么都没有了。
正在陆天真快要抓狂的时候，身后的办公室响起了超级大的呼唤声：“陆天真！”
那确实是周南生的声音。陆天真慌忙站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跌跌撞撞地走进他的办公室。夜色幽暗，陆天真看不见周南生的表情，便克制情绪告诉他：“总经理，停电了。”
他一动也没动，僵硬在椅子上，说：“我知道，你快去把电闸打开！”语气急促，不容陆天真多想。
陆天真下意识往外走，走了一步，才回头尴尬地说：“那个……我不知道电闸在哪里。”
两人僵持了几秒，周南生接口道：“那行，过来扶我，我去开电闸。”
陆天真的心脏顿时漏了半拍：“扶你？”
他冷漠地解释道：“对，我有夜盲症。”虽然冷漠，但也听见了他语气里的不自然。夜盲症？这估计是他的秘密吧！陆天真有些傻眼，想不通原来形象这么完美的总经理也有隐疾。不过这一次，陆天真受他的感染，迅速反应，毕恭毕敬地走近他说：“总经理，请把您的手伸出来。”
他迟疑了一下，把右手伸了出来。陆天真隐约瞧见他的右手腕上戴着手表。于是她将大拇指和食指伸出去，牵住了他的手表——好吧，这样就谁也不占谁的便宜了。
“好了总经理，出来吧。”
他第一次听从陆天真的话，磕磕碰碰地走了出来，一不小心还打翻了垃圾桶。但两人已经无法顾及其他，只想着快点将电闸打开。陆天真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手表，领着他走出了办公室，才问：“总经理，要怎么走？”
“先到茶水间。”周南生总是威严示人，不惯于和人亲近。这样时刻武装自己的人，沟通起来总令人尴尬不安。陆天真探头张望茶水间的位置，它就在接近门口的角落处。估量距离后，陆天真踱着小碎步，慢慢地带领着周南生。陆天真感觉到周南生的紧张，一改雷厉风行的生活状态。虽然陆天真是带领者，但还是不敢愉悦规矩，稍稍扶着周南生的臂肘，就像奴婢一样。周南生闷不做声地走着，才打破沉默问了一句：“你的报告完成了没有？”
此时陆天真脑袋有些放空，痛苦地说：“没有啊！我刚要发送到你的邮箱，结果就停电了！我今天整个就一悲……剧……”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陆天真意识到，黑暗里站在身边的并非亲朋好友，而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她压根没有哭诉的权利，只得汗颜地道歉：“对不起，总经理，我太激动了。”
陆天真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反而听见一声冷笑：“陆天真，你太天真了。可是公司不需要天真的人，而是有能力的人。”
陆天真心里一抖，以为他已在内心里将她筛进了黑名单。她便急忙解释道：“您别这样说，各有各的处事风格，这一个月的试用期，我一定会努力的！真的！”陆天真做出了保证，内心却压力巨大。
“努力没有用，我看李菲菲分分钟秒杀你。”周南生毫不留情地泼了冷水，将陆天真逼上绝路。他是要她知难而退吗？总之他并不喜欢没有自我控制力的女下属，说不准以后把任务交给她，会反过来砸伤自己的脚。
陆天真猛地甩开周南生的手，毅然顶撞他：“总经理，你为什么总是要否定我？正因为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才能向你证明我的能力啊！”陆天真已将自己判刑了。她知道，这番心里话已经抵触到了周南生的底线，估计明天就得收拾铺盖走人了。然而，破罐子破摔，她实在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的理由，谁让他已经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周南生听见陆天真激昂的腔调，只想着她凭什么对自己大喊大叫。在周南生心里，没有地位的人毫无自尊心可言。眼前的陆天真双手一抽，周南生只感觉四周都是无底洞，慢慢地战栗起来。
他安静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那个……你快把我牵去茶水间。”
陆天真感觉到他正在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恐惧，决定先发制人：“那麻烦你先跟我道歉。”
“道歉？”周南生压抑住他的怒火，“你在开玩笑吗？”
陆天真摇着头说：“我不希望你再看低我，这个月我一定拼尽全力。”
“够了，我从来不跟人道歉。”下一秒，周南生朝陆天真扑过去，两人距离半米不到，吓得陆天真闭上了眼睛。陆天真脑海里想了一千万个反抗周南生的方法，最后她决定用拳头教训她——总之，她不会接受这种人的侮辱！
只是，就在这瞬间，周南生停下来了。陆天真没有承受到任何重量，只感觉肩头被按住了。很快地，周南生飞快地摸到了她的手，接着，重重的握住了，就像握紧了一根救命稻草，再也没有放开的意思。他这才退到安全距离，得逞地说：“走吧。”
手心与手心的温度被接通了。周南生的掌心温热，覆在陆天真冰冷的右手上，两人都油然而生一种异样的安全感。陆天真蓦地睁开眼睛，正想挣扎，却听见他又说：“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碰你，你再罗里吧嗦，明天就走人。”
陆天真这下认怂了：“对不起，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情急之下，陆天真决定耍赖。
陆天真的手被他箍住，动弹不得，只好挪动身体继续向前走。只是她感觉右手臂爬满了鸡皮疙瘩，快要麻掉了。苍天，她竟然跟总经理牵手！陆天真脸颊发烫，羞得不知所措，幸好夜色遮掩，他们各怀心事。
好不容易走到了茶水间，周南生摸着墙壁一路摸到旁边的小过道里，重新打开了电闸。很快地，陆天真的办公桌和他的办公室都亮起了灯。灯光隐隐透过来，不再昏暗。
陆天真开心地说：“太好啦！”
陆天真欢喜地看向他，才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神情木然，似乎不屑她那种轻易示人的情绪。他将握着的手拉到她的面前，又放开了。那接通的温度失去了连接，各归原位。他兀自经过她，走回办公室。陆天真早知他不会道谢，心里涌上说不清的失落。
她尾随着走出去，低头不语。突然，陆天真见他回头说：“报告明天再发。”
这句话犹如黑夜里绽放的烟花，照亮陆天真的小心脏。
她如得大赦，感激地说：“谢谢总经理！”
然而，周南生没有停下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麻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