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的年少轻狂》左岸江安

5、我们看海去

　　这天晚上，同样失眠的还有□□。
　　在6340平方公里的上海，两年前在火车上擦肩而过的人能重逢，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现而今，不但重逢了，还在同一家公司同一个部门做着相同的工作。这，算不算缘分？□□枕着双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江小白难道就是老天爷送给他的馅饼呢？
　　假如爱有天意，需要多少代人积德行善才修来这样的福分。
　　□□很激动、很幸福。
　　然而，幸福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清楚，以他现有的条件，像江小白这样漂亮的女孩，就算她愿意跟他交往，他也消受不起。在危难时得到帮助，现在有机会让他亲谢好心人，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至于别的，他不敢有奢望太多。
　　成不了恋人，能作为好友交往，也是不错的。□□自我安慰道，活了二十五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有什么事他想不开的呢？
　　想开了，就释然了，就看见了梦的边缘。
　　各种呼声喊声叫声扑面而来，各种表情嘴脸动作清晰如昨，像放电影似的出现自□□脑海里。他又看见江小白了，弯弯的眼睛、浅浅的酒窝、亮亮的额头、长长的辫子、小小的嘴唇、白白的肌肤……她朝他走来，朝他抿嘴一下笑。她笑得那么诚恳、那么迷人、那么清纯。他的魂魄被勾走了，他醉了、酥了，飘飘然起来。他走上前，牵着江小白的手，一蹦一跳地朝大海跑去。
　　□□再次走进那个温馨甜蜜的梦。这个梦，两年来他不知重复做了多少次：
　　……
　　“走，到海边去拾贝壳！”
　　格格翻越栏杆，翩翩然直奔海滩而去。他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格格，等等我。”沙滩舒软、熨帖、清凉、坦诚，一脚踩下去，细沙从脚指间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与脚趾丫嬉戏、打闹。涨潮了！潮汐一浪接一浪地爬上沙滩，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去，又以更大的激情冲上来。格格一碰到海水，就兴奋得不得了，追着浪头跑来跑去。
　　一个浪头滚滚而来，格格尖叫着逃往高处。潮水后退，她追着浪头往海里撵，嘴里碎碎地骂：“我叫你跑，我叫你跑，你可是跑呀，跑呀……”追到滩头，浪头突然掉头袭来，气势汹汹、扬威耀武，格格急刹脚，扭头往回逃。躲闪不及，海浪卷起一抱水花，溅了她一身。格格气得妈呀娘呀地惨叫，一脸的狼狈。海水嚯嚯地笑着凯旋而归。格格气极了，不依不饶地朝退去的浪头踩去，边踩边骂：“有种的你别跑，有种的你再给姑奶奶溅一身水！”
　　话音刚落，海浪捉迷藏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墙壁一样立着扑过来。格格被眼前的阵仗吓住了。海浪哈哈大笑，汹涌而来，将她从脚到头拥在怀里，悟了个严严实实。
　　“啊——救命啦，救命啦——”
　　他正在埋头寻找贝壳，听见呼救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一个巨浪汹涌而来，举起巨掌向格格推去，格格露出双手在水面拼命地挥舞，接着湿漉漉的头露出来，绝望地呼喊：“救命啦，救命啦——”
　　“格格，格格——”他呼喊着，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格格滚倒在水里。海潮嚯嚯地大笑而去。格格挣脱他站起身，得意地笑着逃跑了。
　　他被这个鬼丫头给捉弄了！
　　“好你个格格！你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气急败坏地追去，跌跌撞撞地踩得水花四溅。许是海水被踩痛了，懊恼了；许是海水吃醋了，生气意了，冲上来就是一拳，把他掀倒在地，拽着他的双脚抱着他的双手。
　　格格见状，笑得前仰后翻。
　　他也乐了，不再追赶，跪在水里用手舀水泼格格。格格不服气，也用脚踢水溅他。几个回合下来，格格体力不支，逐渐处于下风，躲着、跳着，几无还手之力，最后不得不选择逃跑。
　　他乘胜追击、越战越勇，高喊：“举手投降！缴枪不杀！”
　　然而，格格屡败屡战、不屈不饶。他以更大声势、更猛的水花冲击她的最后防线，格格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突然，一个巨浪铺天盖而来。
　　逃亡路上的格格精疲力竭。她没有听到提醒，也没注意到身边的危险。一个浪头打来，正好打在她腰际，一个趔趄，身子往后仰去。他见状，加速扑上去，伸手去托她的身子。格格侧身过来，两人面对面拥抱在一起，滚倒在海水里。
　　海浪震怒了，发狂了，嚎着叫着，一浪紧跟一浪，卷起沙粒海草，卷起冷风寒气，卷起虾兵蟹将，凶神恶煞地拍打上岸，把两个有情人彻头彻尾地淹没在水底。
　　他和格格紧拥着，任凭风吹浪打，再不分开。
　　……
　　次日上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阅人力资源部内部通讯录。4分厂人事课4人，课长童瑶、招聘专员邱秋、培训专员江小白和薪酬福利专员任艾艾。
　　果然是同事！
　　□□从员工关系处调阅了江小白的个人资料：“江小白，女，26岁，江城人，北京外贸大学日语系毕业，文学学士，1995年7月5日入职，工号CH004，薪资等级EBM13，宿舍号为W12-06-25……”
　　□□笑了：江小白，咱们后会有期！
　　上完下午的培训课，快到下班时间了。□□送走最后一个学员，回到办公室，同事们都下班到食堂就餐去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坐在椅子上发了会神，拨通江小白的分机号。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柔柔的、怯怯的女声，略略带点嗲音：“你好，哪位？”
　　□□一时语塞。
　　手机里再次传来“你好，哪位？”他深吸一口气，捂着听筒清了清嗓子，轻言细语地自报家门：“江小白，你好，我是培训处□□，昨天我们在羽毛球场旁见过面，我……我……”
　　“你有什么事吗？”江小白语气淡淡的。
　　“没…没啥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的确在……在人力资源……部……部。”□□被问得卡壳了，一时忘词，说话结巴起来。电话里没有声音，他“喂喂”两声，听筒里传来江小白的声音：“没啥事我就挂了。”
　　□□一听急了，“等等，我有事！”
　　“你不是说没事吗？有什么事快说，我要下班了。”
　　“……”□□犹豫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又来请我吃饭了？”江小白如此一说，□□如释重负，嘿嘿地笑，突然来了精神，“就是，就是，希望你赏脸！”
　　电话里传来吃吃的笑。
　　办公室里弥漫着春暖花开的香味。□□似乎受到鼓舞，嘴舌变得灵巧起来：“我这个人不善说话，如有不当之处，江恩人江大美女多包涵。”
　　“什么恩人呀美女的，听起来肉麻。看在咱们同事的份儿上，我接受你的邀请，行了吧？不过，今天不行，今晚我有安排了。改天吧，具体时间你等我电话。哪天嘴馋想吃大餐了，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下手太狠哟，本小姐是出了名的吃货，哈哈！”
　　□□心花怒发，江小白竟然答应请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