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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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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笋包子号在天空颤抖了几下,很快就恢复了平衡,在甲板上四处巡查的辟尘和石百子见状,心下盘算该是谢衣大功告成了。
无异跟着谢衣从船体中枢的机械室中步出,回到了舱内最大的屋室,就遇上了一个小东西向他迎面扑来,虽是他反应过人已迎上了那扑来的小东西,但却不料这小东西抱着不重,却力大无比。
无异一个不留神没站稳,抱住那小东西的同时一起向后摔倒在地。
“乐公子,这是——”
谢衣微微惊讶望着乐无异,和他怀中的小东西。
“喵了个咪的,咦,这小东西是啥啊——”
那小东西通体暖黄色,肚下留一片白,双目和嘴呈现天空一般的湛蓝色,模样好像是小鸡,但细看却又有几分不同。
正当乐无异疑惑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小东西时,小东西却叽叽叽叽的叫了起来。
“原来还真的是只小鸡啊,长得可真有趣。”
“叽叽叽叽——”
小鸡依旧叽叽叽仿佛十分兴奋地叫着,少年抱着它站了起来,捧到了眼前仔细端详。
这小东西看起来也不重嘛,力气怎么这么大?自己还能被带着摔了一跤?真是奇怪。
“哎,谢伯伯,怎么了?”
察觉一旁的谢衣虽是不语,却不掩眼中的讶异的神色。
“哦,没什么,乐公子福泽深厚,他日必得相佑。”
“啊?这是啥意思?”
谢衣这一说,乐无异更摸不着头脑了,却不料谢衣只是笑笑道:“这其中玄机,乐公子日后自会知晓。”
正相谈当下,辟尘与石百子两人恰好自甲板外踱入船舱内。
“看起来一切是进展顺利了,真是辛苦谢大师了。”辟尘欠身道。
“谢大师相助之情,我等没齿难忘。”石百子也躬身道。
却不料谢衣只是淡淡摇了摇头言:“两位不必言谢,既然是谢某所造之船,理当有此职责。”
思量片刻,谢衣继续道:“只是事情还不算顺利。谢某方才四处查看过了,衡天仪虽然已修好,但还有其他一部分船体零件已然被人为损坏,虽然暂时还不影响船飞行,但日久终会有所影响,谢某来的匆忙也未有带适合的零件在身边,只怕还需要将竹笋包子号暂时停泊于临近之处,谢某设法补齐剩余零件。”
“既然如此,要去往哪个方向好呢?”
“算来此地离吾之居所纪山算近,就设法将船停泊于江陵吧。”
“好的,稍后我这就去调整船的走向。”
“对了,今日的事情事出意外,船上的诸位团友可有受伤的?”无异忽然想起当时在船舱内大家被绑住的样子,担心道。
“呵呵,乐公子不必担心,奴家等只是被绑在了底舱内,并未受到折磨,说起来要不是我们那位团长大人傻乎乎的中了小人奸计,也不见得那个道士就能轻易把我们制服。”
“哎!辟尘,此乃小人着意算计,岂能责怪于团长大人?”石百子摇了摇头的,劝着说了一番话。
“团长大人?”
见无异一脸疑惑,辟尘轻盈笑道:“今儿在船舱内乐公子已见过了,他叫做团子,不过虽然说是团长,却是个怕生的害羞家伙,这会儿估计已经躲起来了。”
“哎?难道就是那位穿着很好玩的熊猫衣服的吧,今天上午看见他时就觉得那衣服可好玩了,不知道待会还能不能再看到他?”
“呵呵,自然可以,待会我就把他拎出来,公子爱看多久久看多久——”辟尘忍住笑,摇着扇子回答道。
“好啊好啊——辟尘姑娘,你们杂耍团只有团长能穿那么好玩的衣服么?今天他的那件熊猫服看起来可好玩了,改天我也要自己做一件。”
少年开心地笑着问道,殊不知在场其他三人看着少年认真开心的表情,心下都各自滑稽的扶额。
“乐公子不妨问问团长自己吧,我想他定会很乐意帮乐公子找到想要的衣服的,这也权当今日公子仗义相救的谢礼了。”辟尘掩嘴,知情人都明白她是忍下了要破口大笑的冲动。
观此情景,谢衣终是忍不住出来打了圆场。
“对了,说到谢礼,今次修船之事,你们该感谢的人,非是谢某,也是乐小公子才是。”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谢衣微笑着看向无异,辟尘和石百子半带惊疑看向了相对的两人。
只见谢衣说完此话时面色坦然,而无异则是满头大汗不住地挠头,少年的面容绯红如桃花,眼神都不敢抬起来和众人对望。
“啊,谢大师此言,莫非刚才修理了船的人是乐公子?”
辟尘和石百子都意外不已,其实说来,方才经历过意外其实远不止他们,无异虽然年纪尚轻,但娴熟操作技术和精准的判断,谢衣已然对眼前少年几番刮目相看了,此刻静静看着少年的眼神深处,更是带着却是藏不住的欣喜。
突然被这么多人关注着看,乐无异忽然觉得好不适应,红着脸说道自己要给爹娘送信了,然后就跑了出去。
“我去调整船的方向,辟尘,你就留下好好招待谢大师吧。”石百子也一个欠身告退,留下谢衣和尘两人在舱内一个好奇,一个从容地对望。
“谢大师,莫怪奴家多嘴,”目送少年出了船舱,辟尘一边摇扇一边笑道:“奴家怎么觉得,谢大师此次出现在长安,又恰好为我们这船解了围,奴家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个单纯的巧合呢?”
“哈!辟尘姑娘何时也学得如叶海一般,变得如此多心了?”
“呵呵,大师言重了,只是辟尘印象中,叶老头还在的时候大师非他亲自请都不可能前来,自他走后您可就更是神出鬼没了,今儿却如此凑巧出现在这里,辟尘怎么看都不觉得你是单纯为我们解围来的,倒觉得你来此……恐怕和那位乐小公子脱不开关系吧。”
“说起叶海,今次发生之事太多,辟尘姑娘不说我都忘了我来找他的原因了,叶海还欠了我十斤乌金,二十两连金泥,五十根毕方翎,这十多年来谢某与他几次相约,他都爽约不赴不说,捎来的信里还故意各种不明就里的说明,不是记错时间就是记错地点……”说着说着,谢衣故意一脸苦笑看着辟尘道:“辟尘姑娘倒是说说看,这叶海到底是不是要刻意躲我到天涯海角呢?”
听着谢衣一道道数落叶海,辟尘却也只是掩嘴轻抿着笑意。
“哎哟,这个奴家可帮不上忙了,如果你早点来的话,奴家还能说大不了叶老头收集那一堆偃甲大可送给谢大师你,可惜啊呵呵,让长安那道士搅了局,叶老头这债要还上,奴家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辟尘姑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依旧如此洒脱。”
“啊呵呵呵——”辟尘带着银铃般的笑声爽朗道:“大师可莫忘了,几十年对辟尘而言,不过短短而已。”
此言确实不假,九尾狐妖寿命漫长,几十年的时光不过是如人之朝夕,转瞬便去。
只是不知这朝夕之间,人间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多少回。
“爹,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入夜的长空一片晴朗,今夜月圆如银盘悬于天际,即使是船舱外也不显得很黑,飞翔的竹笋包子号的前甲板上,无异孤身站着,面对夜色中丝丝凉风,掏出随身的偃甲鸟,想着给家人传信,可是今日所发生之事太多都充满了玄妙和匪夷所思,一时间无异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今日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孩儿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你们解释,总之孩儿现在还不方便马上回家去,你们也不要替我担心,我很好……”
停顿了片刻,无异又继续道:“娘亲,说起来真的是让人不敢相信,今天孩儿遇到了一个想不到的人,是谢衣谢伯伯,真的,无异到现在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谢伯伯今天不但救了无异一命,还肯定了我的偃术学得不错。娘亲,以前我常常听您和呼延奶奶提起过谢伯伯的事,他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偃师呢!今天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无异真的觉得……就像做梦一样呢!”
想起自己今日居然会遇到谢衣,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意外的奇遇,无异说着说着有了些兴奋。
“……所以呢,如果可以的话,无异也想多在外逗留两天,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和谢伯伯请教一下偃术呢。爹亲娘亲,没有和你们告别真对不起,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在一艘会飞的船上,呃……这是谢伯伯做的偃甲船,现在这艘船还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正在飞往江陵的方向,孩儿暂时还没法马上回家,爹娘你们放心,只要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会尽快回家的,你们都保重哦!”
一口气说完了话,无异轻呼了一口气,说起来,今天发生之事仿佛千言万语也说之不尽,他还来不及和爹娘解释自己遇见了长乐道长一干人的追杀,还遇见了竹笋包子号上面一群奇装异服又很好玩的朋友,只是要把这些都说完,恐怕娘亲和爹爹还会以为他又发了病做梦说胡话呢!思前想后,还是挑重点的话说了,剩下的,他也不想说出来爹娘会担心。
偃甲鸟在他手上扑腾了两下,凝音石微微散发出了浅蓝色的光辉,想来该记下的话也都记下了,乐无异笑看着手中的小鸟,模样还真的煞是可爱。
“月明如镜天如水,乐公子可是留恋这良辰月色么?”
无异转过头,只见谢衣缓缓步上前甲板,向他走来,不知为何,自从知晓眼前之人是谢衣之后,他平时逗爹亲哄娘亲的犀利嘴巴竟然全不好使了,常常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要是被爹娘瞧见了,肯定被笑话。
“啊……谢伯伯……”
“哦?你手中的是……”
“这个呀,是我自己做的偃甲鸟,传信用的……”无异回忆似的说道:“我在小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偃术高人,他送了我一只这样的鸟,在我向娘亲学了偃术以后,我就仿照着做了一些。”
“哦?可否给我看看?”谢衣若有所思道。
“呃……好的,谢伯伯,看了你可别笑话我……”
无异递过了手中的偃甲鸟,谢衣将鸟捧在手心,端详了片刻道:“天婴为骨,碧蚕丝为筋,金线为络,火玉为心……”
“哇,谢伯伯眼力真毒,一眼就都认出来了……”无异一边从谢衣手中接过偃甲鸟,一边惊叹道:“说起来,我的技术还不行,虽然经过几次调试修改,但鸟的动作还是僵硬了许多,而且没法像那只偃甲鸟做的那么逼真……”
“乐公子,你学偃术的日子还短,能做出如此的偃甲鸟已是十分难得,想来清姣这几年定然也花了不少心思,把你教得甚是出众。”
“啊——谢伯伯原来知道我娘亲的名讳啊?”
“呵呵,昔年采薇收清姣入门之时,曾与清姣有过数面之缘,只是那时的清姣年纪尚幼,恐怕也不曾认得谢某,后来谢某疏远了许多昔日故人,因而许多年过去了,也未能再见一面,以叙旧日故人之情。”
“原来是这样,难怪很少听娘亲提起过前辈您,倒是呼延奶奶在世的时候——”
无异忽然停住了,不知是否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一时间两人都难得沉默了,似乎每每想到呼延采薇,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论对谢衣,还是无异。
“说起来,你还是尽快向家人报个信为好,不然清姣日后知晓我私自带你离开长安,恐怕是要怪罪我了。”
谢衣平静笑道。
“哦——好的——”
言罢,无异转向了船舷外的无垠天空,微微张开了捧着偃甲鸟的手,偃甲鸟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温暖而张开的手掌,展开了褐色的翅膀,在无异和谢衣的注视下,飞向了长安方向那黑暗无垠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