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第十四章 ...
-
“喵了个咪,这个蜃精还真是难缠,还好我们已经把她打败了。”
玉怜迷幻法术高强,然有了之前经验,无异和闻人便依葫芦画瓢,闻人用火焰长枪招数牵制,无异主攻,联手打败了那位玉怜后,无异二话不说上前将其打晕了,为防万一还五花大绑的把对方绑了起来。
随着玉怜落败,那些被其冰封的人自动解了封印,而后听着那些人的诉说,乐无异一个劲摇头。
那个玉怜,原来是个蜃精,明明丑得很却自持美貌动人,亏自己还觉得她楚楚可怜,竟然到处逼人与她成亲,要是不答应,就是被冰封在此。
世上咋会有这样的人呢?
“那个老太婆最厉害的就是幻术了,她会释放出一种迷惑人心的法术,一旦心有所念,就会变成你最喜欢看到的人的样子,很多人就这样上当咯。”
一个看起来像是一只鲶鱼怪的家伙说着,那家伙名叫南霸水,说起话来有些口吃,此刻喋喋不休道。
“原来,是这样啊——”
“无异,你干嘛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啊?”
“啊没事没事——”听完南霸水的话,无异忽然想到刚才的幻境里蜃精模样,无异忽然脸红了大半,此刻被闻人一说更是面红得像熟苹果。
“南霸水前辈,请问此地,有没有一件上古宝物?”闻人没有继续在意,拱手向南霸水问道。
“上古宝物?”南霸水挠了挠头,莫非是那个老太婆的夜明珠?
“夜明珠?”
“对啊,那个老太婆所在的地方,有一颗夜明珠,发着和黑珍珠一样的亮泽光芒,好像听说,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闻人,我们去找找。”
“嗯!”
两人后来在蜃精的卧房里找到了所谓夜明珠,正是昭明剑影,状似莲华。
“看来这就是昭明剑影了,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了!”乐无异看了看这卧房:“话说这只蜃精品味还真是低俗,把卧房竟然布成这个模样?”
“哼!你的品味也不见得多好啊——”
“喂,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刚才不是说,我和她长得很像么?”说完闻人不屑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乐无异一呆,然后面红耳赤道:“喂喂喂,不是那样的啊,闻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什么……”
除掉了蜃精,南霸水等人千谢万谢相送,两人寻思昭明剑影既已寻得,便决定启程返回广州。
“闻人你看,昭明剑影和剑柄合体了。”
招财进宝号内,乐无异从手上取下了昭明剑柄,昭明剑柄和剑影二者似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互相融合成一体,然而昭明剑体似是虚无,明晃晃刺眼却很轻,没有感觉。
“没想到,今生今世,吾竟还能得见神剑昭明……”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之时,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乐无异回头只见禺期漂浮于半空之中,痴痴望着他手中不完整的昭明之体。
“禺期,你怎么出来了……”乐无异望着手中昭明,不解道。
禺期淡淡向他伸出手道:“小子,将昭明让吾一观。”
“啊?”乐无异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想了想,还是将剑递给了禺期。
“剑凝流光,锋刃若雪,出匣引风云惊怒,归鞘沉三尺碧泉……”如同吟咏一般的低语声,禺期捧剑在手,凝望的眼神仿佛充满了长久深刻的回忆,禺期手中所执仿佛稀世珍宝:“当年,此剑中夜铸成,四野星华皆为之夺,莹莹辉光漫天流溢,宛若寒夜猝止、旭日初升。伏羲惊骇难已,见此剑璀璨如同金乌临空,便唤之……昭明。”
说不出的情谊漫漫,乐无异心有所惑,却也有了几分明了。
这些事,除了当初铸造昭明的人,还有谁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有谁会至今念念不忘?
“禺期,你……”乐无异出声,却又戛然而止,禺期抬起头等着他的下文,无异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你知道不知道,师父寻找此剑的用意,究竟可以做什么”
“我虽然没有亲口听他说过,不过多少,也猜得到。”
“究竟是为什么,快告诉我!”
“流月城的情况,你也从谢衣那里听得了,如今心魔砺罂掌控流月城,盘踞于五色石神树之上,若此时杀心魔,五色石神树必定同时被毁,流月城人的力量源泉也必定枯竭,烈山部族人必将陷入死局。而昭明乃上古神剑,可斩断灵力流动,换言之,可斩断世间一切法力联结。”
“意思就是——”
“此剑,可以斩断心魔与五色石之法力联结,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除掉心魔之害。”
“原来如此。”
融合为一体的剑影和剑柄在无异碰触之后再度变成了指环,只是指环的样子和之前有所不同,光泽变得乌黑发亮,花纹也有所改变。
“看来光有昭明剑影还不够,剑的样子尚不能稳定,小子记得,要取到剑影,才能拼凑出完整的昭明。”
说罢,禺期便消失了踪迹。
窗外水光淼淼涟漪连天,乐无异坐在船舱内,陷入了沉思。
“无异……”
无异笑着看闻人轻轻唤着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无异,有句话我一直想要问你,待昭明重生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要杀上流月城么?”
“杀上……流月城?”
乐无异重复着这句话,一愣,而后低下了头片刻。
“闻人,你知道吗?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回忆着,师父对我说过的流月城的事……”乐无异伤感喃喃道:“我曾以为师父会死,是因为我太弱小,不够强大不能够保护身边的人,可是,这几天的梦里,我每当回忆起师父当初对我说的流月城种种之事时,我又忽然觉得,好难过……”
“无异……”
“我知道我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师父,是因为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可为什么活着的人,要如此互相伤害呢?师父生于流月城,他一直想用自己的偃术帮助他的族人摆脱困境,即使背叛流月城出走,他也至死在为流月城人寻找着克制心魔之法,想要他的族人们更好活下去。”
“……”
“他为流月城做了这么多,最终,却还是死在流月城人的手中,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不愿意牺牲无辜人的性命来挽救族人,这就是必须去死的……命运吗?”
“不会的,无异。无论什么理由,人都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生存,随意践踏别人的性命。”闻人羽道:“有的人,即使明知道得不到好的结果,却忍不住去执着去坚持,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他即使放弃一切也不愿放弃的坚持。”
“明知求不得,却依旧要去求么?”无异无奈笑道:“闻人,你做一个天罡,你的所求又是什么呢?”
“我……”闻人笑着抚过额迹碎发,而后坚定道:“我从小是个孤儿,因为捐毒之战我失去了父亲,母亲也因此郁郁而终,所以我最希望有一天,天底下不会再打仗,也不会有像我一样的孩子。”
“闻人……”
“我读兵书,希望有一天再无兵法可用,我上阵杀敌,希望有一天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人要吃像我这样的苦头,那样的话,就好了。”
“闻人……你……”
“我知道我说的很傻,你想笑就笑吧。”
“不!闻人,你说的一点都不傻,真的。”乐无异微微一笑,然后手掌覆盖上了她的手:“我觉得,你真的……真的很了不起!”
“你,真的这么觉得?”
“嗯!真的,而且我想好了,流月城我一定会去,不过我不是为了替师父报仇而去的,我要替师父做完他没能做完的事情,除去心魔,这样,无论流月城人,还是普通的百姓,都不会再有人受害了。”
招财进宝号的船舱内,说完此话的两人相视而笑,相依靠的肩膀,在这冰冷的海水下,温暖如春。
太华山,千里冰峰万里雪道,天地万物静穆,唯余一片茫茫苍苍。
清和真人行在前,太华山风雪终年肆虐,清和衣着多少有些显得单薄,夏夷则跟在后,看着师尊衣袂拂尘在风中摆舞,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身上,融化成雪水点点湿了衣裳,不仅心中几分动容。
“太华山风雪冷,师尊今日为何不用法术抵御风雪……”
前方的清和缓缓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夷则,缓缓闭上了眼睛淡淡笑道:“太华山风雪虽冷,却也不足为惧,夷则不必担心,为师今日不过一时兴起,想要好好感受一番这风雪拂面之神韵。”
“原来如此。”
夏夷则点了点头,两人不再有更多的言语,一前一后步上了太华秘境。
太华秘境,乃太华山禁忌之地,昔年群妖作乱,太华山弟子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将打败妖物囚入太华秘境之中,依靠太华山终年清气和太华弟子修为加持这秘境的禁锢,让被封印的群妖无法作乱于世。这片秘境,就算是太华山门下弟子,平日里若无长老同意,也皆不得入此地。
夏夷则依稀记得,当年他入门未久,少不更事不懂得此一禁忌,误入此地,而后更不小心启动了秘境阵法。而后掉入秘境的他,看到了眼前是秘境中禁锢的无数凶险异兽,其中一妖兽看到他误入,便扑面而来,那时的他武艺修习未久,术法更是薄弱,无能应付险些丧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寻他而来的师尊从天而降,一招便制住了妖兽,抱起年少的他腾空出了秘境。
有了那次教训之后,夏夷则至今也再未入过此地。
太华秘境入口处,乃两仪阵祭台,巨大阴阳案图绘于脚下,灵气汇聚的剑阵加持其上,夏夷则识得此乃太华禁锢之术法,汇聚百年来太华弟子的心力而成。
清和立于阵法之前,似是犹豫了片刻未动,夏夷则上前道:“师尊带我来此,莫非破解断魂草之法,是在太华秘境之中?”
清和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夷则,你在太华山多年,可曾听过太华秘境之内,有一只名作温留的妖兽?”
“弟子有所听闻,但诸位师兄师姐只听过其名,不知其底细,而且弟子听说,太华山长老曾有明言,要求太华弟子不得对此妖兽妄加议论,究竟为何,也无人可知。”
“温留,确实是一直与众不同的妖兽。昔年,为师曾与他订下血契,只要这血契还在,他便无法离开这太华秘境半步。”
“原来温留是被师尊所收服,师尊此次带弟子前来,莫非,与这温留有关?”
清和点了点头道:“温留手中有一物,名唤甘木。若你能从他手中得到甘木之力化为己用,破解断魂草之事,便自然无虞。然而要达到此目的,必须冒险入太华秘境,秘境之中的凶险你年幼时也已体验过,相信不需为师多说你也明白,如今你虽然修为已远胜当年,但仍旧是九死一生之凶险。就算你顺利寻得温留,温留是否肯助你也是未知,而且甘木之力非同凡响,你是否能够承受其力,为师亦无从定论。”
望着夏夷则立定身前,这十余年来师徒相伴的日子在脑海里一一闪过,清和按捺不住心中彷徨,道:“夷则,你可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冒此大险?”
风雪吹拂过夏夷则苍白的容颜,却没有熄灭他瞳孔中闪烁如星辰的坚定光芒,夏夷则无有动容,只是点了点头。
“师尊,断魂草之害已波及长安之地,若任其继续下去,天下不知道将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因此这太华秘境之中,只要有一线生机的可能,弟子都愿意冒险一试。”
“夷则——”
“师尊,自弟子从百草谷回来之后,便已经想明白了,这天下帝位,争与不争早已非是我一人所愿所想之事,在弟子身后,有师门深恩,有挚友信任,有忠臣将士殷殷期切,弟子将拼尽一己之力,夺得这天下。既为天下君,当为天下人,若不能解这断魂草之灾劫,天下将从此永无宁日。”
风雪呼啸而过,相视而立的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清和缓缓闭上双眼,唇角边扬起了淡淡的笑容,语中却不掩几分沉重道:“夷则,你终究是,不负为师之期望——”
夏夷则缓缓跪下道:“弟子一生身陷种种无奈困顿之局,不曾心怀愧负,唯一遗憾者,便是不能报答师尊恩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弟子心中,师尊恩情更胜过那人百倍。弟子无能,今生或许无可报答,倘有来世,弟子愿寸草衔结,以效黄雀。”
清和看着夷则跪于冰冷雪地,心中几分沉重的痛惜,但见夷则缓缓叩首道:“师尊,此去若不得归程,望师尊——善加珍重。”
清和转过身,低头道沉沉道:“夷则,能得弟子如你,为师,三生有幸。”
天风寒冻,冰雪覆途,夏夷则缓缓步向太华秘境入口处,漫天飞雪肆虐到了极致,看着夏夷则的身影在入口阵法处一点一点亮起的光芒中消失了踪迹,清和深觉多年来平静无波的心,此刻却是一片彷徨的心恸。
清和自怀中缓缓掏出了一封信,信是昨日送至太华山中,而写这封信的主人,正是来自长安宫墙之内,那位高坐龙椅上的君王。
信中圣元帝道明,长安近郊各处不日前天降奇株,植株似有魔力,乱人心智,而今长安上下人心惶惶,近日更有流言声起,言说当初宫廷血案未明,凶手未缉拿归案,因此惹怒天意,天降血劫。
朝堂之上,众臣以死相谏,求天子下旨将宫廷凶案始作俑者三皇子李焱捉拿归案,天子无奈,只得顺众人心意对天下下此诏令,并言明凡存心庇护者,一体同罪。
信中的最后,圣元帝告诫清和,天下大事以大局为重,他已放下了父子之情,劝清和莫要因为和夷则多年师徒情谊,出手相护而误天下大事。
清和深深叹了口气。
吾徒夷则,你方才问我为何不用法术抵御风雪……
这太华山的风雪再寒,又怎寒得过这世道人心的反复无情?
就算你能从秘境安然归来,也要就此远去,投身这尘世悲欢沉浮,而为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助你更多。
苍玄茫茫,风雪皑皑,为师只能借这漫天风雪之凛冽,感同你身受之漫漫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