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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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临近南海，是中原以南最繁华之地，自古以来，此地便是天朝最繁华的南部港口，众多海上商贩来往之地。乐无异和闻人羽两人来到此时，时节正入晚春，赶上盛夏时节前的最后一波人流潮，两人行至街上，看着往来客商旅者络绎不绝，好一派热闹景象。
“按照通天之器和地图所载来看，离从极之渊最近的港口，便是广州了。”
“无异，从极之渊位于深海之渊，虽然我们从诀微长老那里习得了避水之术，可我们也不可能一路游到那里吧。”
“嘿嘿，不是说了么，有本偃师在你担心什么，我之前也想好了，来广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木材造船！”
“造船？可是船也只能在水面上行驶，我们要去的可是水底啊！”
“对于我们偃师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乐无异一边说，一边得意笑着道：“你等着看吧闻人，我会造出一艘让你大吃一惊的船的。”
闻人羽歪着头看着无异片刻，见无异拍着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的忧虑倒也放下了一半，于是道：“既然这样好吧，无异你造船恐怕要多少时间，需要找人帮忙么？”
“不用，我一个人就能行。”随即掏出一叠银票交给闻人道：“闻人这些钱你拿着，你就四处去转转准备些行途用品吧。”
“这……这么多？”闻人对着眼前一叠银票不由瞪大了眼睛，印象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一大叠的银票。
“哈！没事的，你就拿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目送闻人的身影在闹事人群里消失了踪迹，乐无异定了定神，往码头行去。
广州繁华热闹不亚于长安，乐无异忽然记起五年前，也几曾怀揣着新奇有趣的心情前往长安码头，然后无意间跑进了竹笋包子号，在亲眼见到竹笋包子号腾空而起之前的他，又何尝不是和闻人一样，以为船只是水上行，又何曾想到能腾空而上，驾云追风？
可就是那一天，他的想法全部都从此改变。
回忆往事历历，一切恍如梦境，乐无异走着走着，眼前忽然一片开阔的蓝天碧海，广州码头和长安的竟也有着几乎相似的场景。
更重要的是，此刻广州码头上，竟也停着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船。
“呵呵，再来，再来一个！”
“好厉害的熊猫啊，穿成这样这样还能扭屁股，我就不行呢！”
“哥哥哥哥，我要他腰上的那个小袋子，你让娘亲给我做一个吧。”
孩童们热闹玩笑的声音传入耳中，乐无异停下了脚步，愣愣看着眼前场景。
码头边，一只身材硕大的熊猫身着红绿斑斓色彩的衣裳，踩着一个比人还高的木彩球跑动着，双手撑开平衡的姿势。大熊猫一边踩着彩球一边开心向孩子们道：“呦嗬～别看我圆，我可是很强的～我是竹笋包子杂耍团的团长呦，大家后天晚上记得要来看我们演出啊！”
“团子，你怎么在这？”乐无异惊喜叫出了声，谁料那边团子正专注踩着木球，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一句“妈妈咪啊辟尘救我”喊声过后，团子肥大的身躯从木球上直接掉了下来。
团子赌气似的喊道：“啊呦……啊呦……屁股好疼！你是坏人，为什么要从背后叫我啊啊啊！”
“啊抱歉抱歉，团子，你没事吧。”
乐无异立刻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团子回头看了看，眼中立刻放出了光彩。
“哎……是你，乐公子？啊不要紧不要紧，只是有一点点疼，一点点而已……”
“团子，你嚷嚷什么呢？不是让你好好站着等我们整理完——”
“哈哈，团子是不是又摔着了呀……”
停泊的竹笋包子号内，一位身段灵巧，长相媚人的女子执扇步出，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头子，两人在见到无异之后，也笑怀颜开。
“哎呀，这不是乐公子吗？哟你怎么会在这？”
乐无异笑着道：“辟尘姑娘，石百子前辈，真是好久不见了，说来也是因缘巧合，我准备在这造船出海一趟，却不想遇到了你们——”
辟尘以扇掩嘴轻笑道：“真是巧了，小馋鸡跟着你现下怎么样了？”
“馋鸡过得挺好，成天在我这偃甲盒里睡大觉呢！”
“呵呵呵，这还真是有趣！”石百子老人呵呵笑着道：“对了乐公子，你要独自出海么？谢大师怎么没和你一起么？”
提到谢衣，乐无异心中一阵酸楚，难过低下头。
“不瞒各位，师父他已经——不在了——”
“想不到，这短短几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听完了乐无异说的前因后果，石百子老人感慨道：“我们与谢大师相识十载，他之为人我们素来敬重，却不想当年江陵一别，此生就只余昔年寥寥回忆了——”
人生多少相逢，不过匆匆一别，从此去无归途。
“不管怎么样，乐公子你还好，奴家也就放心啦，话说乐公子为何会在此地呢？”
乐无异点了点头道：“我要前往一个叫从极之渊的地方，据闻在南海深渊之处，离那里最近的码头，便是广州了。”
“从极之渊？这地方奴家倒有所耳闻，不过也未曾到过，是否还是先打听点状况为好。”
“打听？这个要怎么打听的好？”
“呵呵这个嘛，我们竹笋包子杂耍团和西海龙王有所交情，这水里的情况，自然没有比龙王更清楚的了。我们待会去唤几只小水妖来，让它们先行一步帮你们打听打听情况去。”
“这样真是太好了，至少我们也有些准备了。”
“不过就算水妖打听到情况，乐公子一介凡人，要怎么前往水里那么深的地方？”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和同行的朋友从太华山诀微长老处学会了避水的咒诀，短时间内是不怕水的。至于路途，只要造一艘能在水里行的船便成了。”
“水里行的船？这么有难度的船要造出来恐怕没容易吧。”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船之所以可以浮于水上，乃是因为设计之事尽量保持内中空间身设计，为了便于运输货物和人登船，船体大多上空敞开。”
乐无异轻轻一笑，继续道：“但由于我们要去的水中的从极之渊，所以便不需拘泥于传统船体设计方案，只要将船体设计成圆球状，下半部分舱体设计一个可以进水的阀门，需要入水之时，将水放入船舱内，船自然便可以入水了。”
“但是一般说来，船体是的材料是木板，尤其做成圆球形状这样的船体，木板与木板接缝之处绝不可能毫无缝隙，这样一来，船体不是就会漏水了么？”
“哈哈，这个没问题。只要能弄到足够的连金泥，用连金泥在船体外围刷上个三四层，就可以防水防尘，在水中行驶可以保安全无虞了。”
“竟然是这样，呵呵，乐公子不愧是谢大师的得意弟子，你们师徒俩造的船一个天上飞一个水里游，能想出这样的造船方案，也真是令奴家惊叹哪。”
辟尘盈盈笑道，乐无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嘿嘿也没有啦，其实这也都是得益于师父的教导，师父早年制作的偃甲蝎，用连金泥刷过之后便能刀枪不入还可以防水防尘让其在水中行驶，我也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不过，就算有了这个方案，要在短时间内造成一艘船，时间也煞是紧迫，乐公子，不妨让我们竹笋包子团来帮帮你吧。”
石百子老人听着乐无异兴奋谈论造船，呵呵笑着道。
“哎？听团子说你们还要表演，这不会耽搁你们行程么？”
“不会不会——”辟尘笑着道：“我们还得在此地耽搁上一段时日，平时除了表演也不会有其他的事务的。”
“是啊，乐公子就不必和我们客气了，我们竹笋包子杂耍团的成员也多次蒙谢大师的恩情，乐公子就让我们一尽绵薄之力，帮帮你吧。”
“是啊是啊，乐公子，让我们帮帮你吧。”
石百子和团子也一齐说道，乐无异听着心中一阵暖意，拱手向杂耍团诸位道：“好，那先谢谢诸位了。”
思索片刻后无异继续道：“这套方案我自己也没弄过，所以做起来的时候可能还有些设计需要修改，不过目前还有个问题。”
“哦，什么？”
“我这次要去的从极之渊，恐怕一路不会顺利，所以造的船需要尽量结实，这样一来便于船对抗水中的压力，沉于水中行驶，另一方面也预防危险。”
“至于这个，说起来广州之地港口贸易繁荣，当地也不乏造船大户，公子可已选好材料了？如果已有腹案，就让竹笋包子团的成员四处出动帮你找寻你需要的材料好了！”
“哈，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适合造这类船的有楠木、梨木这一类型的，当然，如果能找到那种坚实的铁犁木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铁梨木？这是什么木头？”
“铁梨木木质细密坚实，内部色泽乌青，不蛀不腐，是南洋出产的珍品，传说是宛渠国造战船的原料。”
“乌青的木头……”团子嘟囔着对着手指，眼睛提溜转了两圈，自然这动作是没逃过辟尘的利眼。
“哟团子，你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辟尘掩嘴笑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昨天好像在隔壁码头那家何记船坞那边，看到过乐公子说的这样的木头。但是……那家店主好像把那些木头要当垃圾处理掉的样子，也许不是吧……”
“说起这个何记船坞，似乎是广州颇有名望的一家船坞呢。”石百子老人托腮回忆道。
“名望？这铁梨木可是千金难求的好木，做造船这行的人不应该把这种木头当垃圾处理掉吧。”
“依我看，我们先去找这家看看情况好了。”
“嗯！”乐无异向团子道：“团子，你说的这个何记船坞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嗯，好的。”
广州最繁华的街道上，闻人羽独自穿过人流，眼前一道身影闪过，眼角的余光掠过那人时，闻人羽忽然惊住。
“师父——师父——”闻人喊道，周围的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闻人羽环视四周，周围的人都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她，她却再没有看到那道身影。
失落低下头，她在那里站了许久，周围的人已渐渐散去，人来人往如潮涌过，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然而闻人却仿佛置身空无一人的旷野，内心孤独得只听得见风吹的声音。
“师父，你究竟去了哪里？”
闻人羽抬头望着天上，广州的天空很晴朗，错落有致的重阁楼台却挡住了视线，同是一片天，却不似回忆中百草谷上方那片意境深邃和悠远。
一日下来，闻人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只是在城中街市巷道中打转，黄昏时分，闻人再度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闻人激动地喊着向他跑去。
“师父——”
“小——姑娘，你——是谁？”
那人转过头，有些害怕地看着一身戎装的她怯生生道。
闻人生生在离他三尺之处停下了脚步，那人看到她的眼神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尽是无言的失落。
“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那人哦了一声，随即转身而去，闻人羽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在快要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那一刻，不知道被什么力量吸引着，她发足追了上去。
在那道背影再度映入眼帘的时候，她又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就这样远远地，她像丢了魂一样茫茫然然跟在那人后面，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夕阳落山，夜幕降临。
那人回到了家中，关门落锁，简朴的小屋里亮起灯，闻人默默站在院落中许久。
那不是师父，那只是一个背影和师父很像的，平凡人而已。
闻人羽在心中默默说道，却依然说服不了自己，她为什么会跟到这里。
夜幕渐渐深了几许，灯一盏盏暗去，闻人依旧站在那里呆着，想要转身回头，却在迈出几步的时候，又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眼前早已空空荡荡的街道似乎可以通向遥远的地方，只是——
师父，你可否告诉我，现在的我应该往哪个方向而去……
“闻人——”听到喊声闻人恍然回过头，夜色渐深的浩瀚星空下，蓝衣少年渐行渐近，看着她的面容里带着几分如释重负。“闻人，你怎么了，这么晚没回来，我放心不下，所以就出来找你了。”
“无异——”闻人愣愣看着他片刻，随后浅浅笑着道：“对不起，我没事的无异，我……我只是对这里路不熟，有点迷路了——呃，对了，我还没来得及买什么，所以我——无异？”
话还未说完，蓝衣少年便用一个温暖的怀抱打断了她，乐无异就这么把她搂进怀中。
“没事的闻人，不管到哪里，都有我陪着你呢！”
“无异——”
闻人羽眼中一阵酸涩，心中却有种抑制不住欢喜，犹豫了下，她伸手，回抱着乐无异。
海风吹起了他们的发丝，广州的夜凉意阵阵，却掩藏不住暖意浓浓。
“对了闻人，”乐无异抓起闻人的手，一边唠唠叨叨说着一边拉着她走：“我跟你说，我今天遇到几个老朋友了，他们都可好玩了，快一起来认识认识啊！”
“啊，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啊，遇到师父的那个时候所在的竹笋包子号杂耍团啊，他们也来到广州了，而且他们今天还帮我在码头的何记船坞弄到了我们造船出海需要的木材，说起来真是好笑，那家店主真心不识货，那么好的木头居然当垃圾乱丢。现在有竹笋包子杂耍团的帮忙，我估计不出三天我就能把船造好了。”
“三天？这么快？”
“那当然，你当本偃师是谁呢！”
“可是三天这么短时间造一艘船，真的挺不可思议的呢！”
“哈哈，闻人你就等着看好啦——对了竹笋包子团还为我们准备好了晚饭呢，闻人你一定什么都还没吃吧，我们走，一起去吃晚饭咯——”
“无异……”
夜空下，十指相牵的两人又再度有说有笑的向码头方向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