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同人]月冷孤城千山雪》天海无涯

29、第六章

　　“不是这样的！”意料之外，此刻却是闻人羽激动反驳道：“身为天罡，我很清楚一件事，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兵士是真的想要打战，定国公也好，那些参战的兵士也好，他们都不过是受命于君王，如果可以，他们谁都不想打这样的战！”
　　“闻人……”深觉得闻人此刻的激动有些让他意外，然而她句句所言，却也教无异心中一阵彷徨。
　　“女人，你懂什么！”狼王狠狠道：“你根本不明白，亲眼见这那一年的捐毒的惨状，是怎样的心情！”
　　闻人还要反驳，乐无异知道她有心助自己，但此刻还是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狼王，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法说什么！”乐无异强忍心中的悲伤，“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
　　“一句对不住，就妄想抹去这一切仇恨？真是打得一手好精的算盘哪。”
　　“不，道义上占理的是你，你要打，我就陪你打。”
　　乐无异说的时候，十分平静，倒是换成了狼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无异，你在说什么啊。”闻人脸色苍白，方才狼王所言的一切也深深震撼了她，此刻听到无异所言，恍然醒来，“你怎么跟他打，你根本没有战意——”
　　“小子，那个女人说得没错，你毫无战意杀意，根本就不可能会赢，你还有什么话，不如趁着有气，先交代清楚吧。”
　　乐无异继续平静道：“我是偃师，不是剑士，我不需要什么杀意。”
　　“偃师？我也听过一些偃术的传闻，你居然是个偃师？好，看来总算不至于太无聊！”
　　“话先说清楚，我会以偃师的方式战斗，只要我们中任何一方不能再战，就算是分出了胜负。”
　　“可以！”
　　“这一战生死难料，但是闻人与此事无关，我要你答应，如果我败在你手上，你和你的属下也不准为难她，务必放她平安离开。”
　　“哼！不要把我当成和乐绍成一样的混账，看在你这么有情义的份上，我狼王答应你，如果你胜了，我就放你们安全离开再不为难，如果你败了，你的命留下，我和我的属下也绝不为难她！”
　　“好！一言为定！”

　　“无异——”闻人听着再也忍不住喊出了声，却换乐无异回头一笑。
　　“闻人，看你吓的脸都白了，没事的，别忘了我答应过你还要帮你找师父呢！”
　　“可是无异——”
　　话未说完，闻人只觉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乐无异紧紧抱着她入怀中，手轻轻拂过她的长发，纵然杀意在前，闻人羽仍旧感觉得到，乐无异的身上很温暖，就如冬日里太阳暖人心怡。一直以来两人很少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闻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却也没想把他推开。
　　“如果，我是说，万一我有不幸，帮我给爹娘和师父带句话，就说无异不孝，对不起他们，不要为我伤心，也不要为我报仇——”
　　“无异——”
　　“还有——”乐无异顿了顿，在她耳边轻轻道：“能够认识你真好，这一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谢谢你，闻人！”
　　轻轻的一吻落在她的眉间，闻人羽呆了呆，抬头却看到乐无异依旧笑着看她，那笑容天然纯净的没有半点做作，丝毫不是一个慷慨赴死的笑意，也不是强装出的笑容。
　　片刻后，乐无异放开了她，只见他回头对着狼王掏出了晗光剑，冷静一挥道：“狼王，动手吧——”
　　“很好——”狼王凶狠的面容上，露出了少许赞赏的神情。

　　这是一场看似合理却又荒唐的战斗。
　　闻人羽紧张看着战圈中的两人一来一往，狼王惯用左手刀，一招一式充满了霸道狠劲，而无异善于使剑，剑术以灵巧为主，他没有和狼王直面硬拼，以回避为主巧妙转圜。
　　但闻人羽知道，这样的战斗，是出不了结果的，无异这样的躲躲闪闪，根本只能守，无法赢这样的战斗。
　　而狼王，只在寻一个机会，就能扳倒乐无异。
　　未多久，乐无异被狼王逼到了绝境，他们所在的平台虽然大，但还是有边缘的，边缘外的下方，是看不见底的黑暗，乐无异此刻已然被逼到了悬崖边缘。
　　“无异！”闻人在一旁担忧着发出了呼声，想要上前，却被乐无异硬生生阻止。
　　“不要过来，闻人！”
　　“女人，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很快就会拿下他的首级。”
　　狼王一脸峻色言道。
　　闻人羽只能硬生生停住了脚步，手中的长枪越我越紧，手心沁出了冷汗，却又无法更上前一步。

　　相对的狼王与乐无异依旧凝神屏息，各自手握兵器，乐无异的身后是一片黑暗的悬崖，此刻站在这里却毫无惧色。
　　“啧，这就是你的全力了？下一招，我就会抹断你的脖子！”
　　却不料被逼至绝境的乐无异反而笑了起来。
　　“狼王，不如你先想办法应付这一招吧！拨云见日！”
　　挥出的刀让狼王眉间紧了紧，却什么事都没发生，乐无异忽然一声喝道：“出来！”
　　两个奇怪形状的木头人忽然包围了狼王，不及反应，木头人竟自我引爆，一片烟霾措手不及的笼罩了眼中的视线，一片模糊的视线里，狼王只觉一阵凛冽寒意自前方袭来，想要躲开，奈何却已来不及。
　　尘埃落地，乐无异手执晗光剑，剑尖停在了离狼王咽喉处一寸的距离。

　　“混账小子，你竟敢使诈！”狼王身边的马贼忍不住喊出了声，瞬间一干子人全掏出了兵器
　　“住口！”安尼瓦尔一声怒吼，平息了升腾而起的战火，随即平静对视着乐无异，缓缓道：“以偃师的方式……你是故意示弱，为了寻机会布下机关？”
　　乐无异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一直左躲右闪，并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和你硬拼。”
　　“我——败了——”狼王长叹一声道，那叹息声里，仿佛藏了陈年的心痛，扣人心扉。
　　乐无异放下了剑。
　　“你不怕我反悔？”
　　乐无异摇了摇头：“论武艺，我不如你，别说我，就连闻人也不过和你差不多。你们人多，如果你想反悔，我就算剑抵着你脖子也不见得有用。”
　　安尼瓦尔注视了眼前人片刻，忽然露出了点难得的笑容：“哼，你这个小子，如果不是乐绍成之子，我倒是愿意和你结交朋友，可惜——”
　　语未毕，忽然一阵震动从地面传来，惊愕住了众人，平台的神像忽然异动，眼中闪出凶光。
　　“小心——”
　　一支箭从神像双眼中射出，向狼王所在的地方射去，狼王背对神像未及察觉，乐无异脸色一变，目光瞥见箭光那一霎他下意识的一把推开了狼王。
　　箭擦过了无异的手臂，血痕立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狼王和乐无异的决斗已逼近悬崖边上，此刻悬崖边的石块竟毫无预警碎裂，支撑不住无异的重量，往深渊落去。

　　“无异——”闻人羽一声惊叫，向乐无异扑了过去。
　　“闻人不要——”乐无异出声惊呼。
　　脚下石块碎裂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闻人羽只觉得她抱住了乐无异，然后失重了般的快速坠落。
　　被一把推开的狼王反应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要去抓乐无异的手，却终究差了一寸，乐无异抱着闻人，一起坠下了脚下黑暗的深渊。
　　狼王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愣愣望着那片已看不见底的黑暗。
　　为什么——你要——
　　一种名为困惑的痛惜，仿佛刺激起了心底许久不再涌起的波澜。
　　我方才要杀你啊，你为何——
　　纵横西域的狼王，今天也有他找不到答案。
　　“首领，我愿意带几个人下去找，一定把那小子找到。”
　　身边的屠休坚定道，狼王挥了挥手。
　　“罢了，他们从这里坠下，恐怕难以生还！”
　　“可是，这下面的底细我们也不知晓，万一……”
　　“今日决斗是我输了，按约定我本就该放他们离开，如今天意难测令他们掉下此处。如果他们真的有好运生还，就留他性命也无妨！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该找的人，是乐绍成，不是他！”
　　狼王沉重道，随即迈开了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下宫殿。

　　“叽叽叽……”
　　一阵温暖的触感蹭过自己的脸庞，叽叽叽的叫声惊醒了昏迷中的乐无异。
　　乐无异醒来的时候，胸口仿佛被一块石头沉沉压着，手臂上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神经，而浑身绵密的无力令他一时没能适应，伸手摸了摸胸前，软软的人体触感顿时让他吃了一惊，扑鼻而来的芳草味儿让他再也没法冷静下来。
　　撑着身体起来，扶起了昏迷不醒的闻人羽，乐无异急切喊着闻人的名字，虽然一片黑暗里看不清楚，但闻人身上的味道，他不会认错。
　　“闻人，闻人——”
　　“叽叽叽……”
　　馋鸡也跟着急叫了两声。
　　“无……无异……”闻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乐无异看不见她黑暗中的样子，但气若游丝的声音，让无异不禁的心急：“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点还没缓过神来而已。”
　　听到闻人渐渐连贯的声音，无异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两个人的身下不是想象中冰冷的地面，手中的触感是软绵绵的流沙，看来就是如此才让两人幸免一死。

　　无异转而禁不住唠叨道：“闻人，你有没有受伤啊，我让你走你怎么跟着跳下来了，万一下面不是沙子的话你肯定会受伤的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闻人语塞了，而后道：“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我看到你中了箭，从那里摔下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扑了过去……”
　　“闻人——”乐无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抱住她。“真是的，你一个姑娘傻成这样，要我以后怎么放心你啊——”
　　“无异，别这样，我不是没事吗？对了你的手臂，刚才被箭擦到了吧，伤得深不深？”
　　“没事没事——”乐无异顾不上方才浑身摔下来的疼痛，立刻笑着道：“手臂上这点伤小问题的，要不了我的命。哈——我们真的运气很好，摔在了流沙之上，不然肯定不死也半残了。”
　　“我身上有百草谷的伤药，我拿给你。”

　　“话说，我们在哪里？”
　　两人缓了缓气，站起身来，四周一片黑暗，两人都不知道到底四周情况如何。乐无异摸着黑暗把馋鸡给捧到了手里，暖暖的手心安抚着担忧不已的馋鸡，等馋鸡平静了，无异将它往自己偃甲盒里放了进去。
　　摸了全身上下，还好火折子没有丢。
　　点燃了火光，两人发现自己掉落在一片沙海之上，四周的冰冷墙壁只有一处空洞，他们仿佛掉进了一个瓮中，只有一条路他们可以尝试走一走。
　　闻人拿出伤药为无异止了手臂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又简单包扎了下，然后看向了那处黑洞洞的道路。
　　看来已别无选择了。
　　“闻人，我们一起往那边去看看。”
　　“好！”
　　这一次不待闻人说，乐无异紧紧抓住了闻人的手，闻人愣了愣，却没有再试图挣开，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牵着手向黑暗的方向走去。

　　狭窄的道路很快就再次豁然开朗，深藏的地底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无异牵着闻人的手向那道光芒走去，不久之后就看到了光的来源。
　　一道光芒，从上方的一处空洞处照射下，落在了一处，而那一处地方，似是有着人的身影。
　　两人行近看去，闻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姿势，似是两个人，只可惜时光境迁，当年的面容早已随着风化的岁月葬成了枯骨，辨不清生前容貌。只有彼此拥抱着的手，依旧停留着当年紧紧相拥的动作，以近乎虔诚的姿态两人跪坐于地，仿佛述说着隔世的祈愿。
　　仔细一看，两人面容虽已模糊，但风霜沙土的侵蚀仍不减那衣饰华丽，其中一具尸首羽戴冠翎，玄色披风镶金裹玉，而他紧紧拥着另一具枯骨的手指上，戴着一个精巧的指环，指环散发着微弱却奕奕的光芒，引人注目。
　　“莫非，这就是昔日捐毒的国君，浑邪王？”
　　“咦？”
　　闻人好奇看向无异，无异紧接着笑道：“我以前听老爹说过，当年捐毒国君浑邪王，在位时是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君主，捐毒之战败退之后，他躲入了一处地下秘窟，谋图东山再起。”
　　“原来如此，看来他躲进的地方，就是此处了。此处还藏有无数金银器具，若图复国，并不可少这些金银。”
　　两人默然了片刻，看向了浑邪王尸体。

　　“闻人，你说在浑邪王边上的那个人，会是谁？”
　　“呃……我也只是乱猜的，我记得在静水湖时，书上有看到一则捐毒的轶闻，里面说浑邪王与王妃感情很好。我想，不管是谁，最后一刻想要留在身边的，一定是最在乎的人。所以……那应该就是王妃吧？”
　　“最后一刻……留在身边的……最在乎的人”
　　重复着闻人的话，无异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女子。
　　方才生死交关的那一刻，身边的女子明知危险却还是不顾一切扑向了他。
　　如果那真的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刻，那陪伴在身边的，是否就是，此生最在乎的人？
　　无异不自觉紧了紧握着闻人的手，或许是感受到了这份心情，闻人转过头看着无异，无异也正在看着她，闻人觉得那一刻无异的眼神很特别，不是平日里开怀灿烂，而是一种她没见过的，温柔如水，含情脉脉。
　　闻人不禁红了脸，避开了无异的眼神，假装伸手整理了面颊边凌乱的发丝。
　　或许是对上了闻人的眼神，无异的表情也瞬间转换了些许尴尬，正待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不料下一刻，变数突生。

　　脚下忽然阴寒色光华绽起，无异和闻人警觉不对想要退出几步，却已晚了，黑紫色的雾气升腾而起，方才清平的四周瞬间阴霾郁郁沉沉。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凝神取出兵器，如今已踏入阵法难以抽身，便只能等待着暗处敌人现身。
　　雄霸铁骑，长刀握手，一道魁梧霸气的身影，不刻便赫然出现。
　　“那是，浑邪王？”
　　观此装束和方才浑邪王无差，无异疑惑道，闻人思索了片刻，道：“观此情形，恐怕是怨灵亡魂一类的灵体，并非人类，不知我们的刀枪攻击对它有没有用。”
　　铁骑一声长啸，那死灵已然挥着刀，向两人袭来。
　　“不管那么多了，现在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等死，我们姑且一试吧！”
　　言罢，无异已率先舞剑对上，闻人也迅速配合跟上。
　　刀、剑、长枪来往交错，一片纷乱，铿锵的金属声音震耳欲聋，无异和闻人多次联手对敌，已然形成了默契，两人攻守配合得当，错落有致，浑邪王鬼灵刀法霸道更夹带浓厚怨气，两人以灵巧为主，小心避让并寻隙攻击。
　　很快的，两人就找到了攻击的机会，无异一招流影剑出吸引对手注意，闻人趁机长枪一击，刺穿了死灵的心脏。
　　浑邪王的亡灵瞬间化作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