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同人]月冷孤城千山雪》天海无涯

21、第十章

　　“哼！你们倒是很有自信，就一定能对付得了我们三人？”
　　自对方提起星海部天罡，便见闻人羽脸色惨白，乐无异心知事情定有不妙，转身才想拔剑，却又忽然想起之前晗光剑灵冒险除去断魂草，又为他耗损灵力，于是收起晗光剑，转而掏出一把偃甲剑与对方对峙起来，同时夏夷则也布起阵法，举剑以对。
　　“区区凡人，你们自以为有几斤几两？就这样还敢与我流月城作对，简直就是找死！”
　　“你们是来自流月城？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要残害朗德寨的无辜百姓？”
　　夏夷则正色道，却也只换来对方一个冷冷不屑。
　　“死到临头你们还想说什么道理？见你术法不错，本祭司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流月城烈山部人天赋灵力强盛，超过凡人百倍，本座好歹位列流月城中阶祭司，你们对上我们还妄想以少胜多，根本没有胜算！”公西先生冷哼一声朝身后的人道：“动手！”

　　不待多言，闻人羽第一个抡起长枪，冲上了前，乐无异、夏夷则见状也各自跟上。
　　对手人多势众，更兼每个人似是都通晓术法，三人各显神通应对，但乐无异和闻人羽都不通习术法应对之法，方才断魂草前，乐无异已失随身的金刚力士，如今已无偃甲可用。他和夏夷则又因为之前除去断魂草耗损真力过大，在对手的轮番攻击下，三人只能勉强疲于应付自保，难以把握战局主动形势，一时间战况十分胶着。
　　“哼！想不到区区几个凡人还花这么长时间，真是饭桶。”
　　公西原见对方三人虽是强弩之末，却仍倔强不退，心下急不可耐。于是手中祭出光环，在三人各自拼战之刻，释出术法朝三人暗施偷袭，而首当其冲的目标，竟是顾暇不及的闻人羽。
　　“闻人小心！”
　　发觉对方偷袭，夏夷则一声惊叫，正想冲向疲于应付周围对手的闻人羽，却不料敌手将他团团围住无可脱身。

　　术法光球朝闻人而去，眼看着偷袭要成功，公西原一声冷笑。只闻得光球爆炸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持剑勉力挡下了这致命偷袭。
　　“无异——”
　　“乐兄！”
　　闻人羽和夏夷则同时惊叫了出声，只见闻人羽身前，乐无异以颤抖不成句的声音道：
　　“我……我还好……闻人……你没事……就……”
　　话还未说完，一股腥甜的味道冲上，乐无异口吐鲜血，双腿支撑不住重量跪倒在地，右手紧紧抓住了胸口。
　　糟糕——竟然又在这个时候——
　　胸口的剧痛袭来，乐无异脸色惨白，直冒冷汗，身边的两位同伴声声呼唤急切，他却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

　　公西原一招打乱了战局，流月城众人的攻击也停了下来，夏夷则见乐无异情况不妙，于是趁着这片刻的空档，动用自己仅剩不多的气力释出两仪法阵，巨大的光芒四射而出，流月城诸人一时间被刺目的光芒所怔，忙于抵挡之下，夏夷则已另布转移阵法，将三人转移出了战局。
　　三人被转移到了离方才战局并不远之处，从周围环境看，是一条小小的弄巷，但他们还未出朗德寨。
　　“夷则，你没事吧。”
　　一手扶着受伤的无异，闻人忧心看夏夷则虚脱无力靠着墙壁，险些晕倒的样子。
　　“我没事，乐兄，闻人姑娘，他们人多势众，这样下去我们必定气空力尽，眼下不宜硬拼，可惜我现在力有未殆，难以施展术法转移出朗德寨。”
　　一语才毕，便听得远处响起了各种嘈杂之声，夹杂着似是公西原等人的叫骂。
　　“如今我们暂时无法逃出去，而他们的人四处搜寻，在这小小朗德寨中找到我们，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夏夷则忧心道。

　　“无异，你还好吗？”
　　乐无异手仍旧紧按胸口，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吞噬着他，嘴边的鲜血流淌不止，咬紧牙关仿佛坚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理智。
　　闻人羽扶着无异坐下，忧心看着。
　　“闻人，夷则，我恐怕是……不行了……你们还是快走……别管我了……”
　　似是花费了很大力气，乐无异挤出了一句话。
　　“你胡说什么，刚才你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现在怎么能不管你，再说了我是天罡，丢下同伴逃走这种事，我绝对做不到。”
　　闻人羽几乎是大声喊了出来，一旁的夏夷则也正色道：“几次生死历险下来，乐兄还说这样的话，未必太不将我们当朋友。”
　　“不，闻人！”乐无异忽然紧紧抓住了闻人的手臂，激动道：“闻人、夷则，你们必须……逃走，我……我……不值得你们留下送死……”
　　“无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看着两人注视的眼神，无异默默低下了头。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欺骗了你们。”
　　“啊？”
　　闻人与夷则一脸茫然望着无异。
　　“其实……我一直都在骗你们，我明明是……知道谢衣下落，却故意带着闻人你绕道江陵，也让夷则你白忙活了许久，是我……对不起你们！”
　　此言一出，闻人羽和夏夷则都呆住了。
　　“你……知道……谢衣下落？”夷则不可置信看着他。
　　“无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闻人也是脑子一片混沌。
　　无异愧疚地望着他们两人道：“闻人，你还记得我和提到过我的师父么？”
　　“记得，你说过你师父是个很好很好的偃师，常常帮助穷苦的人们，也教会了你不少偃术。”
　　乐无异点了点头。
　　“其实……谢衣，就是我的恩师。”

　　无异这一句话，说得闻人羽和夏夷则先是愣住，而后缓缓恢复平静的神情，见二人未说话，无异心下难受更甚。
　　“对不起，我跟随师父这五年以来，不敢说十分了解，但师父一直是隐居尘世，从不卷入江湖门派的任何纷争，只力所能及帮助一般百姓，在我遇到你们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们寻他的目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麻烦，我害怕——”
　　无异忽然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不知是胸口的疼痛让他费尽了气力，还是——
　　几里外的嘶喊声依旧不断，此间相对的三人却是无言的沉默。
　　“你害怕，我们找到他的话，会对他不利，所以你听到我们找谢衣，才设法跟着我们，想打探我们的目的，是么？”
　　闻人羽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平静地令无异听不出是不是她已经生气到了极致的冷静。
　　乐无异缓缓点了点头。
　　“一路欺骗你们，对不起。”

　　闻人轻轻呼出一口气，清亮的双眼缓缓闭上又缓缓睁开，一抹微笑爬上了嘴唇。
　　“无异，谢衣对你而言，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无异抬起头，看着眼前少女的，万般言语，似是怎么也说不出。
　　“他是我这一生中，最敬重的恩师。”沉默了很久，无异最终还是平静说出了此言。
　　却不想闻人听了他的话，忽然笑着摇了摇头，食指轻轻敲了敲无异的额头。
　　“无异，我不怪你。”
　　无异睁大了眼睛。
　　“我找谢衣，也是为了我师父。所以我觉得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再说我也有事一直都隐瞒你，没有对你把实话说出口。”
　　“可是……”
　　“和你一样，我师父也是我一生最敬重的人，而且对我来说，他就如我的父亲一样无可取代的人。我相信今天你的立场上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不顾一切维护我师父的。”
　　“闻人……”

　　“闻人姑娘说得在理，乐兄不必为此自责。”
　　“夷则你也……”
　　“说起来，我和闻人姑娘寻找谢衣，本就是大海捞针，如果没有遇上乐兄，我们本来一辈子都不会有希望找到谢衣。而遇上了乐兄你，反倒将这飘渺的希望变成了一种可能。”
　　“我……”
　　“再说了，乐兄你现在带着我们走到这里，是因为你不想让我们见到你师父，还是因为这里离你师父所在之地很远呢？”
　　“不……我师父……确实在这附近……我只是等他的回信……再……”
　　“那就是了，即使慢了些行程，乐兄还是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说明乐兄对我们的信任，还是有的……”
　　“夷则……”
　　“本来对于找到谢衣，我就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托乐兄的福，倒让这个成为了眼前最大的希望。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感激你才是。”

　　原本以为自己该道歉该内疚，却不想最终是笑着的闻人和夷则轮流安慰着他，乐无异苍白笑了笑。
　　能得友如此，人生何求？
　　这么好的朋友，又怎么舍得让他们为了自己，舍生涉险？
　　无异立刻抓住了闻人的手。
　　“现在，你们听我说，我师父他就在朗德寨左近三十里的静水湖中。现在被流月城困于此地，我们三个想要一起逃是不可能的了，你们替我带着晗光剑前往静水湖见我师父，告知他事情经过，我之前已送信给师父告知他你们的事情了，我想他定会帮你们躲开流月城追杀的。”
　　“不，无异，我绝不会丢下你逃走。”
　　闻人羽斩钉截铁说道，夏夷则也毫无妥协的表情。
　　“乐兄，我和闻人姑娘若是在这里弃你于不顾，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你师父，要去见，也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去见。”
　　“你们这两个榆木脑壳，是想急死我啊，再不走，就真的没……”
　　一阵窒息的痛又涌上，无异痛苦按着胸口。
　　“无异——”见他痛苦的模样，闻人羽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无异紧紧抱住。
　　“闻……人……”
　　闻人温暖的气息紧紧环绕着，她的身上没有千金小姐的胭脂水粉香味，但却弥漫着一股青草的芬芳味，乐无异听着自己气若游丝的声音唤着闻人的名字，却没有推开抱着自己的闻人。无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太痛了没有力气，所以推不开她，还是因为怀抱太温暖，他不想推开。
　　“无异，我们都在这里，求你别这么轻易放弃你自己。”
　　闻人羽如是说。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快跟我来！”
　　一个稚嫩的男孩声音忽然在他们身边响起，三人循声望去，只见狭道的拐弯处，出现了一个头包巾布的小男孩，用星星一般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孩子，你是……”
　　“我叫巴叶，和阿爹阿娘住在这里的，我看到了哥哥姐姐你们把那颗砍掉了，又被坏人追杀，我想要帮你们。”
　　“巴叶，这样做太危险了，你还是赶紧回到你的家人身边，我们能够应付这些人。”闻人忧心道。
　　“我才不要！哥哥姐姐你们是朗德寨大家的救命恩人，刚才你们砍掉那颗灾树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你们都好厉害。巴叶也很勇敢的，我什么都不怕。”巴叶坚定说道：“这里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有一条巷子我知道他们很难发现的，你们快和我走，你们帮我们村子除掉了那颗灾树，我绝不会让坏人伤害你们。”
　　“巴叶……”
　　身后追杀的声音越来越近，容不得更多思考，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随即闻人扶起无异，三人一起跟着巴叶的步调走。只见巴叶带着他们，从寨中城的小巷中穿了出去，穿街走巷避开了流月城在寨中搜捕的人。
　　但一切并未如他们想象那般顺利，就在他们穿过朗德寨后方小道，想着穿过广场，拐几个弯就能离开寨子的时候。
　　巴叶忽然出现了异状。

　　“巴叶，你怎么了？”
　　无异担忧喊道，只见两道绿色的法阵，忽然像绳索一样捆住他们身边的巴叶。
　　巴叶似乎想要喊，却喊不出声来。
　　“禁言术，小心，此人术法不弱。”夏夷则宝剑执手，做好了对战准备。
　　“哈哈哈哈，你们居然异想天开的，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痴心妄想！”
　　只见公西原和方才那位女子，带着四名属下，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又是你这个家伙，快点放开巴叶！”无异掏出剑喊道。
　　“放开？”公西先生不屑地看了看他们，眼神中尽是鄙夷神色，然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瞬间发生了。
　　公西执手捏出法术，一道锐利的剑气发出，不是对着三人，却是直直朝着被术法捆住的巴叶而去，待三人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剑气瞬间穿透了巴叶的心脏，伴着一声惨叫，巴叶瞬间倒地。

　　乐无异的脑子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毫无意识到伴随着的是自己颤抖喊出声音如此嘶哑无力，心中只觉被一阵痛苦狠狠刺痛，饶是他从小已然习惯了撕心裂肺之痛，却也未有此刻的心痛无力。
　　“巴叶——不要——巴叶——”
　　巴叶俯身躺在那里，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刺目颜色让人心惊。
　　“巴叶，求求你，不要出事——”
　　乐无异手足无措的喊着，却又不敢碰动巴叶，眼睁睁看着他的血越流越多。
　　“巴叶，不要睡下去，跟我们说话，在下这就为你疗伤。”
　　夏夷则释出术法，蓝色的法阵包围了浑身是血的巴叶，然而三人都心知，这一切已然是徒劳。
　　“大……哥……哥……求……你们……为……我……报仇……”
　　“巴叶——巴叶——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你要活下去，活下去亲手报仇知道吗？”
　　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彻喊，乐无异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没哭喊如此难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