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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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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数突生——
持剑向白闪闪的男子立定拍卖台上,一身凛冽冰冷的剑气仿佛携带窒息般的气势,气氛顿时凝固。
“太可怕了喵,有人在博卖行里杀人了——”
草灵白闪闪惊慌逃窜着向后台跑去,无异和闻人只见那人划出了一道凛冽剑气,破空而开,随后断魂草的封印结界应声碎裂。
黑雾迷茫了视野,拍卖台上气氛突变,下方客官也都惊慌失措,互相推挤叫喊,却见那青年被黑雾包围后,顿时双目睁红,神情痛苦不堪,无异和闻人尚来不及细想,就见他持剑祭出法阵,蓝色光华顿时绽放,随着光芒所到之处,虚幻空明的剑阵应招而出,凛冽的剑气瞬间充斥了狭窄的空间。
博卖行内,看到那青年发了狂后许多妖都害怕的失了方寸,此刻四处逃窜,然而依旧不少人逃不过如霜寒锐利的剑气,一片人妖倒落血泊之中,惨叫声哀鸿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无异,快趴下!”
天生警觉的闻人立刻一把扑向了还站在那发愣的无异,就这样两人一起跌倒在了地上,就在闻人羽俯身扑倒乐无异的那一霎那,一道剑气从她头上擦过。
却不料,剑气斩断了闻人绑住头发的发带,闻人羽那一头被绑住的长发,三千青丝尽数散落而下。
无异大概觉得,这是他一辈子见过的最尴尬却又打心眼最有趣的场景。
他躺在地上,闻人羽扑倒在他怀中,女子如珍珠一般的长发落在他胸前,发丝旁的面容,清澈如水,又灿若星辰,此刻正呆滞似又关切望着他。
“无异,你没事吧?”
无异呆愣了愣,动了动仿佛被僵住的嘴唇,闻人还只道他是不是受了伤,吓得脸色白了,却不料随后却听乐无异断断续续道:“闻……闻人……你……长得真好看。”
“什……什么呀!”闻人羽意识到这万般危险的情形下,自己却趴在乐无异身上听着这句出戏的话,立刻跳了起来。
“啊,抱歉抱歉……”无异也站起身尴尬道:“不是的不是的……其实……我……我是想说,闻人……谢……谢你……”
这边越说越结巴,转头却见那边的女子脸颊上早已一片绯红,虽然看闻人脸红也不算第一次,但平素里一身戎装尚不察觉啥,此刻一头长发及腰,却美得宛如出水芙蓉。
乐无异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到底在想啥呢!
“这位侠士,你不要紧吧?”闻人羽关切向台上那位青年寻声问道。
台上的黑雾已渐渐消散,那持剑青年停止了动作,疲乏无力驻剑在地支持着自己没有倒下,双眼一片迷离神色。
“我……为何……”
“你究竟怎么了?”乐无异亦觉不对,上前关心道。
“……我……方才我欲阻止那草灵戕害鲛人,不料至台上后,那团黑雾……忽然袭来……我眼前一暗,便觉怨愤沸腾、难以自制,然后……”
青年扶住了额头,似是忆不起方才情形,但睁眼一见现场,方才现场客人半数逃离,留下的半数均狼狈横卧在场,好几人已经没了声息。
“我竟然,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举动……”青年不敢置信又伤感地看着这一地狼藉现场。
“方才你确实把我们都吓到了,不过看这个情况,你应该是为救她而来的吧。”无异指着瑟缩在一旁的鲛人女子,冷静道:“方才海市司宝所为确实让人忿恨,如果你没有出手,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在下无意累及二位,实在深感抱歉,守卫必定已被惊动,请你们尽速离开吧。”
“那你呢,你难道不走么?”乐无异道。
青年摇了摇头,看向了那位鲛人女子道:“我想把她救出这里。”
闻人立刻道:“开什么玩笑?你一个人,怎么与海市抗衡?我们难道能眼看着你送死?”
不待三人继续说下去,只见门口的鼠精已然进了门,迅速包围了他们。
“——好哇!小爷走开才这么一会会儿,你们就捅了天大的娄子?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怕不知马王爷三只眼!”
“哈,看来此刻我们谁也走不了了,你也别想我们先走了。”无异随手掏出随身的偃甲剑,笑着站在青年身边道,闻人亦同时挥出长枪,横于胸前,准备应敌。
“在下——夏夷则——”持剑青年沉稳向二人道。
“咦?”
“今日惹恼海市,连累了两位实在抱歉,如果无法顺利撤离,黄泉路上留此名姓,两位尽管找我算账便是,夏夷则绝无怨怼。”
“还没开打就什么死不死的,你也太悲观了吧。”乐无异不屑道:“既然如此,在下乐无异,她叫闻人羽,如果今日不能顺利离开,黄泉路上,咱们三人一起做伴,也不孤单!”
“说得对,夏公子,海市博卖行手段太过残忍,今日鲛人姑娘落难之时的模样,就算你不出手,我身为天罡,也绝不会对这惨无人道之事坐视不理。”
“你们几个当老子是不存在是不——”金砖见他们还自顾自聊天把他当做空气,顿时气打不上一处,恨恨向身边鼠精吩咐道:“孩儿们,给我上!”
鼠精成群扑来,而这方,才互通过姓名的三人却是相视一笑,他们间的默契,仿佛是浑然天成一般,而后三人各自挥动兵器,自信迎上了前来敌人。
不过事实很快证明他们都多虑了。
鼠精虽然看着数量多但都是乌合之众不成气候,而己方乐无异剑术灵巧加偃术精湛,出人不备,闻人羽善战术,攻防有道稳扎稳打难以破解,夏夷则剑道出众,更兼修术法精深,三人都非易舆之辈,各显神通之下,很快鼠精那方就溃不成军。
“哼哼哼,看你摆着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手下的也不过如此嘛!”
鼠精全部被三人打趴下,就剩金砖吹胡子瞪眼看着他们,看着对方一副狼狈模样,乐无异笑道。
“你……你们……”
“乐兄小心,他们充其量不过是看门之人,恐怕海市背后另有高人,此刻该谨防他通风报信。”
言罢,金砖硬生生停下了想要逃跑的步伐,乐无异一把抓了过来。
“既然如此……你就给我乖乖呆着,不要妄想通风报信了!”
长长的辫子被无异抓住,金砖疼得哎哟哟直叫。
“两位,刚才那位鲛人姑娘呢?怎么不见了?”闻人羽忽然道,乐无异和夏夷则一个转身,却发现方才被他们护在角落里的鲛人姑娘,已不见了踪影。
“此地没有出口,恐怕是往后台去了,我们跟去看看吧!”夏夷则道,率先迈开了步伐,向拍卖台的后方行去,闻人羽紧随其后,乐无异则一手拖着金砖的辫子,也跟上了去。
“白露妹妹,你等着,我这就救你出来……”
鲛人姑娘急切的声音响起,三人行至后台,见鲛人女子正激动站在一间牢笼前,牢笼中一位长相娇俏的女孩双手紧握着栏杆,此刻眼中亦是满满担忧和焦急。
“……不,素商姐姐,你还是快走别管我了,万一它们回来,你就走不了了,我很值钱的,它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不……我绝不会丢下你自己一个人逃走,我们既是一同落难,要逃也要一同逃走!”
素商与白露坚定望着彼此,虽是同样孤弱的肩膀,此刻却透着无以伦比的坚强。
目睹此景的三人再无言语,方才这一幕已然都让他们明白了情况。
危难之中,人常常会只想到自己,有时为了保命不惜牺牲别人,然妖未必却没有人性,这两位叫白露和素商的姑娘纵然力量薄弱,在这生死危险之刻也坚持不肯弃对方而不顾。
妖,有时比人更像人。
夏夷则指捏法印,下一刻白露便出了牢笼。
忽然重获自由身,素商和白露都意外的不知道该如何惊喜,只能紧紧拥抱在一起,这暗无天日地狱之中,唯有此刻温暖,如此真实。
“你们——是谁?”
白露疑惑道,这位女子虽然样貌与常人无误,但是方才言语无异已确定她并非普通人类,只是无异对妖类见识太少,此刻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她到底是什么妖。
“两位姑娘,你们留在这里恐怕会有危险,我等并非博卖行中人,与我等一起逃走如何?”
夏夷则道,但素商看着他的眼神仍旧充满恐惧,夏夷则知道,方才自己在台上发狂屠戮的场景终归是吓坏了善良的鲛人。
“你方才举止暴虐,我该如何相信你们不会加害我们?”
“姑娘何必害怕,就算他刚才一时失控,我们仍旧是普通人,既然你们是妖怪,妖怪比人厉害,该我们怕你们才对,不是嘛?”
这言论听起来倒没错,只是眼下场景,却十分滑稽让人扶额,闻人羽随即沉声道:“两位,留在这儿的后果,你们也都心知肚明,跟我们走未必比留下更糟。你们可愿意赌上一赌?”
“你们要是仗义出手,为什么不救那边的青犼?”
素商似是仍旧无法放心,戒备问道。
“我们毕竟只是凡人,而青犼等妖本性凶恶,若是带走,只怕祸患无穷。不要说我们,就算你们两位,又敢不敢与青犼同行?”
说得在情在理,素商和白露姐妹对望了一眼,而后道:“好的,我们与你们一起走。”
“话说,大老鼠——”
“什么大老鼠,本大爷我——”
“好了,你是谁我没有兴趣,识相的就快点说,我们要怎么样离开海市?”
“你当本大爷是谁,会告诉你——”
“哦?”无异拽紧了手中的辫子,只闻一声声哀叫。
“哎哟哟疼,我说我说,就是……”
金砖一五一十将离开海市的方法全盘托出。
“嗯,这还差不多,哦对了,顺便我还想问问,刚才台上那根断魂草,是个什么来历?”
“断魂草……乃是一种邪物……初接触时,它能挑起活物心中狂念,若当时心绪激动,便更事半功倍,但它同时有吸食活物情绪的功效,所以接触时日一久,它便能令活物变得行尸走肉一般。”
挑起狂念,吸食情绪,听起来简直有点天方夜谭,但刚刚这个事实,确实就发生在博卖行里,就在他们的眼前。
“……那么,这草是从何而来?”夏夷则方才受断魂草牵引狂念,心中对此草亦存顾忌。
“这草极之难得,博卖行也只得一枝,之前小爷听公西先生说,这好像是个什么“流月城”的东西,再多,小爷也不知道了。”
流月城……公西先生……
听起来似乎有着很大的漩涡与阴谋,无异陷入沉思,不待他多想,金砖就被夏夷则一道术法弄晕摆平,然后夏夷则向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这只鼠精已被在下施了咒术,醒来后便不会再记得我们三人的模样和说过的话,我们还是先尽快离开此地为好。”
一切如金砖所言,夏夷则引动阵法,一干人顺利出了法阵,来到了江陵偏僻处的野道之上。
“两位姑娘既是妖身,想来不宜出现于人多之地,在下就只能送到此处了。”
想不到这个夏夷则,还是个细心谨慎之人,连这个都想周全了,乐无异嘴上未说,心里默默笑道。
“今日救命之恩,我们姐妹感激不尽,方才对各位有所不敬,请原谅。”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恩人受我们一拜。”
素商和白露双双向三人欠身道。
“哈!小事一桩而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无异仍旧是一副乐哈哈的模样。
荒原道上五人互通了姓名,而后闻人羽则拱手道:“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两位不必客气,敢问两位有何去处,可有需要相助之处?”
“多谢闻人姑娘挂心——”白露温柔言道:“不过我常在江陵这一带走动,对此很熟悉,此次若不是遭人暗算,也不会落难于海市,往后我会小心的。”
“常在这一带走动?白露姑娘是横公鱼,居所莫非就是江陵之水?”夏夷则疑惑道。
哦,原来这位白露姑娘,就是那种叫横公鱼的妖,记得书上有说过那什么,横公鱼能祛邪祟、性情温和,常化为人形替百姓治病祛灾,看来是个传说中的好妖怪了吧,无异默默念道。
“非也,我来自远方的东海,只因和娘亲失散,于是四处寻找娘亲下落,但在初来江陵之时,见到这里灾病横行,心有不忍,于是就留下了一段时日,久而久之,也对这里的产生了感情,于是一直徘徊于此,未有离去。”
夏夷则随即拱手道:“原来如此,既然姑娘常年在此,又化为人形四处行善游走,接触的人和事必定广博,在下冒昧敢问一事,姑娘印象之中,江陵一带有没有一位名叫谢衣的偃师?”
此言一出,乐无异和闻人羽均是面色一变。
“夏公子,你……也在找……谢衣?”闻人羽惊讶道。
夏夷则回头看了看他二人的神情,大致猜出了个大概:“正是,莫非二位,也和我有同样目的么?”
闻人羽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与无异已找了谢衣有一段时日了。”
乐无异差点没有被口水呛到,看着闻人羽和夏夷则的神情,听着这对话,感觉这现下情形是越来越复杂了。
闻人羽那边自己尚把握不定,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出了海市就给师父捎信。
但如今,又凭空多了个夏夷则——
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师父啊——
乐无异森森觉得自己好像捅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心里默默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