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谣》野歌1988

4、黑色月牙的女人

　　曲曜站在黑色桂花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凡人的世界。
　　“主人，您已经站在这儿好几天了，人间有什么大事儿发生吗？我记得您向来对卑微的人类不感兴趣。”长着银色尾巴的女人站在一旁，不解地看着她崇敬的王。
　　“银狐，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人。”曲曜笑了，这个笑让银狐心惊，她从未见过这个冷酷魔王笑过，他的笑虽美却阴。她忐忑地问：“不知是何人竟让主人有这般兴趣？”
　　“我以为人间就是人间，没想到那里竟然会有不像人的人，三界何时变得如此模糊不清了？”
　　“主人，恕银狐愚钝，我实在是不明白您是何意思？”她抬头间发现树上的曲曜早已不见踪影，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曲曜飞奔在各大山之间，乌云笼罩在头顶，他的世界就是这样一片墨黑，无边无际。他想着那个能将桃花变回原样的男子，不禁有些疑惑，这对于他来说虽是易如反掌的事，可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可通过他的麒麟眼，他确定那个叫文易天的男子的确是凡人。
　　突然，月姬又在他脑海里出现了，那个黑色月牙到底是什么？还有那颗碧绿的玉石，她到底是谁？他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他垂直往下坠落，稳稳地停在黑雾弥漫的地方，守在门口的两排魔界士兵整齐地跪在地上，气势如虹地说：“叩见魔王！”
　　曲曜挥一挥手臂，他们又整齐地站起来，他走上前，将手掌放在门上，巨大的铁门自动退开，待他进去后，门又关上了。他沿着黑色的暗道，走了很远，终于在一个开满黑色花朵的山洞里停下了。他走到墓碑前跪下，墓碑上写着：“魔界第五代王至羯之墓”。魔王本具有不老不死的能力，但之前的五代魔王都因各种原因逝去了，至羯是曲曜的父王，他的死是一个迷，当时曲曜被封印在冰窖里，对外界的事无法得知，而当时魔界仿佛遭遇了一场大劫，大部分人都丧生了，现在魔界的人对当年那件事都不清楚，仿佛具有永生能力的至羯魔王瞬间就倒下了。
　　曲曜忧伤地看着墓碑，他脑海里反复出现母后常在梦里对他说的话，“我们魔界和仙界有着血海深仇，曜儿，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父王，母后所说的血海深仇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没有人知道呢？我到底该怎么做！”他对着父亲的墓碑问。
　　从父王的陵墓出来后，他召集四大护法，做了一个奇怪的决定，“你们随我到长白山去一趟！”
　　“长白山？去那儿干嘛？”脸上有三道老虎斑的男子脱口而出，金狮瞪了他一眼，提醒道：“煞虎！别多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魔王要去哪儿，岂是他一个虎妖可以关心的。
　　曲曜跃身坐在煞虎背上，一声令下，他们飞奔在天空中，腾云驾雾，所到之处都是黑色一片。
　　越靠近长白山，他们身边黑色的气息就越来越淡，曲曜明显感觉到煞虎越来越虚弱，剩下的三个也是如此，他叫住大家，“你们就在这儿等我，长白山太纯净了，你们会受不了的。”
　　“主人，那您没关系吗？”银狐担忧地看着她，平日里妖媚迷人的她也变得苍白无力，连呼吸都显得很困难了，长白山常年处在冰天雪地中，在这灵秀之地尽得天地之气，虽然是凡界，却带着浓郁的仙界气息。
　　“这点儿东西能奈我何？”曲曜漠然说完，飞进长白山，那姿态和在魔界一样，丝毫不受阻挠。煞虎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曲曜越来越小的背影，心想王就是王，虽然他还只是少年模样，但他的魔力已经强大得可以丝毫不受三界的束缚。
　　寻找了很久他才在长白山的最高处发现了石化了的沧浪，他停在他面前，顿时无言以对。沧浪虽然石化了，可那愤怒悲怆的表情似乎时刻都是活着的，就算是这纯洁无暇的长白山也无法净化。曲曜走上前，用手摸着他的脸庞，“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至今你都是魔界的传说呢？他们说你才是魔界最厉害的魔，你的魔力比父王都要强上几百倍，那你为何会死去呢？”
　　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出石头，钻进了曲曜的身体里，他突然被定住了，灵魂被迫带进幻梦里。他看见了沧浪，样貌和石头一样，丝毫未变。
　　“你就是至羯的儿子？”
　　“是。”
　　“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我叫沧浪，与你父亲交情甚好，我与你父亲虽不是同根生却是双生，我们俩是同生同死。”
　　曲曜惊讶地看着他，在魔界呆了几百年，他第一次听说双生花，他走上前问：“同声同死是什么意思？”
　　“我被仙界石化的那一刻你父亲就死了，我因为魔力比他高所以至今还能保存我的魂魄，可你父亲就……我对不起他，是我害他陷入那样的灾难中，如果不是我，你父亲是可以永生的。”沧浪满是愧疚。
　　曲曜倒无所谓似的，“魔界的王具有永生的能力，可是我们已经死去五代王了，死亡可能是魔王的宿命。”
　　“不对，魔王不该死，那些没用的神仙都还活着，你们怎么能死去，只要魔界消灭仙界，便没有谁能轻易夺取我们的性命！”沧浪愤慨不已，他走到曲曜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曲曜，你要改变魔界的命运，不要让那些没用的神仙再来干涉我们的事！还要为你父王和母后报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泪水浸湿了曲曜的眼眶，冷酷无情是他的常态，但他也有不冷漠的时候，父王和母后给了他无尽的爱，至今仍是他心中最温暖的回忆。
　　“很多年前，我曾经爱上了女娲后人，人间的守护神，她的名字叫浅雨，美若天仙，心地善良。她抛弃了所有的一切跟我来到魔界，我们本应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那些多管闲事的仙界总是试图拆散我们，说什么仙魔不能结合，结合必会有大难，我们偏不吃那一套，我们结合了，果然迎来了大难，女娲用五彩石补天的地方竟然破了，凡间因此遍地狼烟，瘟疫横行。玉帝派很多天兵天将来将攻打魔界，说要用浅雨的身体去补天。你父王待我如兄弟，誓要保护我们，为了守护她，魔界也遭受很大损失。结果不知道那些臭神仙对浅雨说了什么，浅雨趁我们打斗之际飞身变成补天玉石，她连魂魄都烟消云散了。那些卑鄙的神仙趁我心神纷乱之际便将我刺中，封印在这长白山之巅，我和你父王是双生，我死他必定也无法活，他倒下后你母后为了帮他挡二郎神的箭，也死了，你母后是个很普通的魔，就那样消失了，她连保存完整的尸体的魔力都没有。那场战役对于魔界来说是个巨大的灾难，魔宫殿的魔基本上都牺牲了，自此魔界的力量便削弱了……是我对不起他们，我给他们带来了灾难，但我更恨仙界那些假仁假义的神仙，是他们让我们魔界变成这样的。”
　　曲曜无力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他仿佛真切地看着父王和母后死去的悲剧，心跟着不停的绞痛，他握拳重重地砸地上！他抬头，眼珠变成了红色，愤怒地说：“我要杀了他们为我父王和母后报仇！”
　　“以你的能力还不足以统领三界，你要找到胸口有月牙的女人……”
　　“胸口有月牙的女人？”他突然想到了月姬，她胸口的黑色月牙无比清晰。
　　“是，胸口有黑色月牙的女人体内有着极阴的魔界之血，这样的人必定是魔界后代，而且她的上一辈一定是魔界里很强大的魔。”听着他的话，曲曜不禁诧异，难道月姬是魔界的人？
　　“不过……这样的女子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因为自古以来，魔界强者的子嗣屈指可数，目前尚未听闻谁有黑色月牙……”沧浪犯难地看着他，曲曜突然打断他，说：“不！有这样的女子。”
　　“真的吗？那太好了，真是天助我魔族！找到这样的女子，将你的血液注入她体内，同时让她的血液注入你的体内，你们的血液会互相增强对方的魔性。待她胸口的月牙盈满，她和你将会是魔界历史上最强大的魔，然后你要引导她不断杀人，每杀一个人，她胸口的月牙便会红一分，等它如血一般红的时候，她就真的是嗜血狂魔了，到时候只怕连你都无法阻止她杀人的欲望了。”
　　曲曜站起来，拳头紧握，血管凸出，黑色的血液异常显眼，沧浪满意地笑了，他迅速从他的幻梦里退出。曲曜的身体终于能动了，他站在石像面前，沉重地说：“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从长白山出来后，他迫不及待地吩咐黑风，“你去把那天你看到的那个女孩儿带到我面前。”
　　“是，主人！”黑风说完张开翅膀，飞向长安城。
　　剩下煞虎他们十分诧异，这是主人第一次主动提到女人的事，而且表情还是那么的急切。银狐虽然也很疑惑，但她和煞虎的想法不一样，身为雄性，她从他冷漠的眼神里看不到丝毫情感，但他的确很急切，这个女孩儿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