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谣》野歌1988

3、桃花庵奇遇

　　月姬醒来时已是清晨，她从未睡得如此香甜。她伸了个大懒腰，下床洗漱。丫鬟们井然有序地帮她梳头、穿衣。蓝色长裙飘飘然，黑色长发直达腰部，绿水、紫苏看着穿戴好的月姬，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像极了她的母亲，却又比她的母亲多几分异域之美，她大概是最美的女娲后人吧。
　　“绿姐姐、紫姐姐，我想吃桂花糕，去帮我买吧！”她撒娇似的说，绿水、紫苏愣了愣，待想清楚何为桂花糕后迅速说：“是，三小姐！”
　　支走她们俩后，她飞奔到厨房，轻声走到一个侍女身后，然后做了个鬼脸，侍女回头见状，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她埋怨地望着月姬，说：“三小姐，您可不可以不要总这么吓唬我啊？”
　　“念珠，我都好久没出去了，今天带我去外面玩儿好不好？我好想吃桃花庵附近的桂花糕啊！”她哭丧着脸。念珠装作没听见，继续往灶里添柴，她不明白这位大小姐怎么总爱吃桂花糕，还是同一家的，这么一吃都快十八年了，小姐不腻自己都腻了，现在她一闻到桂花糕的味道就难受。
　　“念珠，你别这样嘛，快带我出去吧，我又不懂武功，那么高的墙我可飞不出去。你多厉害呀，轻轻一跳就飞上去了，还能帮我赶走那些地痞流氓，念珠……我的好念珠……”
　　念珠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折磨疯了，她回头看着月姬，说：“三小姐，我听说府里新来的丫鬟绿水、紫苏武功也很厉害呀，夫人不是还专门派她们俩做你的贴身丫鬟吗？”
　　“你还不了解我娘吗？她就是想找人监视我，我才不想被她管住呢！绿姐姐和紫姐姐的确很好，可是我觉得念珠才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拜托你了，带我出去玩儿吧！念珠……”
　　念珠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她明明只是一个烧火的丫鬟，却在暗地里成了三小姐的好朋友，一切都源于她的功夫，这还是当初被卖到杂技团时被逼着学的，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吸引这位三小姐的技能。要是夫人知道每一次三小姐逃出去都是她协助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呆在将军府了。
　　“念珠……走嘛……走嘛……我的好念珠……”
　　念珠实在受不了她的撒娇了，她将围裙扯下扔在一旁，拉着月姬往外走。躲过无数波侍卫们后，她们来到后院墙角，念珠拉着月姬，纵身一跃，跳到墙上，再一跃，落地在将军府之外。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月姬像飞出牢笼的小鸟一样，将军府幅员辽阔，应有尽有，可月姬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个金丝雀，被母亲圈养在笼子里。
　　她欢欣鼓舞地在大街小巷奔走，路人纷纷投来歆羡的目光，她的出现使这长安街上的女子都暗淡无光，仿佛整座城池只有她一个人是女子，男子们垂涎不已，女人们则是愤怒不已。月姬顾不上这些，她像个孩子似的四处张望，一会儿买串冰糖葫芦，一会儿买个泥人……跟在身后的念珠看着手里的东西，郁闷极了，心想还不如在府里烧火呢！
　　在月姬的记忆里，桃花庵就像世外桃源，宁静得只能听见鸟儿的叫声，可如今却是人山人海，她愣愣地看着来往的人群，盛装打扮的少男少女从她们身旁走过，她不解地问念珠：“我们走错了吗？”
　　念珠笑了，“小姐，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来过十多年了，怎么会走错？这就是桃花庵！”
　　“我也觉得没错，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像变了个地方似的。”月姬俏皮地用右手食指在下巴处轻轻摩挲，酒窝若隐若现。过往的男子们为她这份娇美的容颜驻足相望，不过一会儿，这儿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男子们痴痴地将手中的桃花递到她面前，月姬茫然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该如何以对。
　　“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桃花节。”念珠突然大叫。月姬看着念珠，更茫然了，“桃花节？什么叫桃花节？”
　　“桃花节是桃花庵独有的节日，据说这一天，全城尚未婚配的男女都可以来这里寻找意中人，若是有中意的就折一只桃花送给她，如果你收下了就表示你接受了对方的心意，所以……小姐，这些桃花你要收下吗”念珠为难地看着月姬，她虽然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了，可还没一次面对这么多男子呢！其实这里面不乏有长相俊秀的男子，但她觉得他们根本算不上是男人，念珠虽为丫鬟，心气却极高，她认为她喜欢的男人应该是站在世界顶端的，无比强大的。
　　月姬向前迈出一步，环顾四周，眼神如秋水一般荡漾在每个男子心中，她张嘴，用动听的声音说：“你们这么多人，我不知道该接受谁的心意，这样好了，要是谁能让手中的桃花回到树上，和原来的一模一样的话我就接受谁的心意。”
　　念珠本以为大家会被小姐这个无稽之谈吓跑，他们是跑了，却是跑回桃花林，以各种姿态将折下的桃花放到树上，但覆水难收，已经被折下的桃花怎么能恢复原样呢？念珠笑着说：“小姐，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还要那样说呢？”
　　“就是因为知道这不可能才这么说呀？要不然他们挡在前面我怎么去买桂花糕呀？”她巧目盼兮地看着不远处的桂花糕，那位老爷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草棚下卖他自制的桂花糕。凭借着浓郁的香味和细腻的口感，那里早已是人满为患了。她回头看着念珠，黑色眼珠圆溜溜的，笑着说：“交给你了！”
　　“遵命，小姐！”她无奈地往前走去，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样子。她在心里反复念叨“我讨厌桂花糕，讨厌桂花糕……”
　　月姬站在原地，期待地看着念珠，可越来越长的队伍让她失去了耐心，她走进桃花林，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粉色的花海，她张开双手，白色的裙带随风飘扬，散发出比桃花更沁人的香味。
　　“听说只要能将折下的桃花变回原样，你就会接受对方的心意？”
　　月姬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子站在她面前，自负地低头看着她，她用同样的目光盯着他，微微点头。男子抬手，白皙的手指将一只桃花轻轻折下，他笑着说：“你看好了，可别一会儿不承认啊！”
　　月姬转身准备离开，他上前拦住她，“你不会是现在就不承认你说过的话吧？”
　　“我是不想看你的笑话，把折下的桃花恢复原样？怎么可能？”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看好了！”他用力将桃花甩出去，桃花像活了似的，竟自己回到树枝上，安然无恙地黏在上面，她张大了嘴，走上前，用手摸刚刚被折下的地方，竟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你说的我都做到了，现在该是接受我心意的时候了吧？”他上前靠近她，这才发现原来刚刚这阵奇异的香味就是来自于她，他闭上双眼，缓慢地靠近，越来越近，似乎都快要触到她的肌肤了。
　　“啊！”男子大声惨叫，用手捂着被她踢过的地方，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如水一般的少女，她却是一脸调皮，向他做着鬼脸，笑着说：“本小姐说过的话向来是不算数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更别谈接受你的心意了。”她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男子站在原地，愤怒地大吼：“我叫文易天，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
　　月姬全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因为她看到念珠拿着桂花糕向她走来，她朝念珠飞奔过去，严格地说来，应该是朝桂花糕飞奔而去。情谊浓浓的桃花节在她眼里荡然无存，她要的只是舌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桂花糕与生俱来的细腻与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