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经年》苏荷乡

14、第 14 章

　　第二天早上段昭行很早就过来了，大概没课他也不着急任秦扬舲慢吞吞的收拾然后陪她吃早餐。秦扬舲早上没什么精神，看起来特别困，段昭行看着她想着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啊。秦扬舲确实没睡，一直呆在画室就画了一晚上也不觉得困，知道阳光打在她脸上她才知道天亮了
　　中午到画室，老师叫旁边的小孩过来，周末孩子非常多，让他们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孩子们看，富有想象力的孩子永远不会嘲笑他们的涂鸦只会惊讶与他们的色彩，然后问他们那是什么。秦扬舲觉得孩子都是天使这句话真不假，当然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天使。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天使现在正躲在门外看着她。
　　段勋礼是跟着卫毓塍过来的，他也不知道过来干嘛，舅公直说带她过来见一个人，他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女人，觉得陌生又熟悉，他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看着她扑在画布上很努力的画画，明明看不见却很倔强的一次又一次上色，好像那不是颜色，是她的生命。
　　“知道那是谁吗”
　　“我妈”段勋礼不可置信，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妈妈已经去世了，他渐渐长大也相信了，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这些人都在骗他？可是这些都是他最亲的的热包括他的父亲
　　“你只需要知道她是你妈妈就行了”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来过，只是你不知道”卫毓塍摸着孩子的脑袋“我今天带她去骑马，你也去”
　　勋礼点头
　　秦扬舲没想到卫毓塍中午救过来了，还带了朋友过来，她有些不知所措，拿着画笔站在那儿，手撩了撩耳机的头发笑得很温婉。心里去嘀咕老宅男的朋友不是又是宅男吧
　　卫毓塍也没介绍，只是说他这个朋友不喜欢多话，秦扬舲点了点头
　　跟着他离开，她很喜欢骑马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将段昭衍高考后的毕业之旅改成了内蒙，本来说好去希腊的。但是她不怎么喜欢跟卫毓塍在一起，不是因为讨厌两人就是纯粹的命理犯冲，只要两人生出一个空间必然有一方出事就看那天谁的运气比较好。
　　现在两人出去骑马她还是有些忐忑的，一路都由教练牵着马不敢松开，段勋礼在一边看着过了一会儿翻身下马让教练让开自己牵
　　秦扬舲一愣“教练换人了”
　　“他上厕所了”卫毓塍随口接到“你还不让人家解决了”
　　“不是”秦扬舲摇头看着前面的“教练”总觉得不对，看向卫毓塍那边“这个教练是不是很小啊”
　　“啊，是挺年轻的，小伙子挺帅，比昭衍还帅”
　　老宅男的审美一向很靠谱，秦扬舲“看着”自己的小教练好笑。这样走了一圈下来吹着风确实是一种享受，秦扬舲不好意思让帅哥教练一直牵着，便让她松手。勋礼看着她好一会儿不放，怕一放她就会摔下来。
　　“我骑术还是不错的”秦扬舲拍了拍马说道
　　卫毓塍看了勋礼一眼示意他松手，勋礼这才小心翼翼的松手，秦扬舲自己骑马绕了一圈神清气爽。整个个人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勋礼在一边看着，生怕她摔了，随时准备跑过去。
　　秦扬舲也挺争气没出什么事。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老宅男提出去逛街然后吃饭，秦扬舲点头。老宅男对跟女人相处实在没什么经验，自从妻女和妹妹在同一飞机出事后他的人生就没什么奔头了如果不是还有个跟妹妹很像的侄子他大概很快会英年早逝，跟他同时代的人物大都在女人间穿梭来回身边的人都换了几茬，就他整天深居简出的唯一有点什么还是跟自己最讨厌的妹夫，他有点跟不上这个没有下限的世界了。
　　“你朋友怎么一直不说话啊”秦扬舲小声问
　　“他跟勋礼一样就爱装深沉”卫毓塍小声回答，还是被勋礼听见了他狠狠等他一眼很臭屁的别开脸。老宅男和瞎子逛街完全是扯淡，两个人就忙活导购小姐了，大牌的导购就是不一样不耐烦也是一张亲切可人的笑脸。心里却在奇怪这对像父女不像父女，像情人不像情人还带着一个小屁孩的奇异组合，到底来干嘛的，一个哈欠连天，一个面无表情。是来逗比的吗。最后卫毓塍总算决定了一见驼色的外套，其实是勋礼决定的，小孩很高兴的提着袋子就像是他买的一样，抬起头看秦扬舲傻傻的笑，两父子一个样。秦扬舲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转头朝他微微一笑，勋礼忍不住想去牵她的手，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跟妈妈牵过手，秦扬舲伸出手后来又放下挽着卫毓塍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问“是不是勋礼”
　　“才发现啊”卫毓塍声音更小
　　秦扬舲松开他步子慢下来，勋礼走在她身边不敢说话抬头看向卫毓塍，一会儿快步走到前面。吃完饭，回去，秦扬舲好运就到头了一下车就崴了脚，卫毓塍看着夜空自己难道还真是天煞孤星的命，当初算命的瞎子说你们命理犯冲时他就不同意两人在一起这不是让他最后一个人也远离自己吗，当时那个被背叛的心啊，儿大不中留果然如此，为此买这个房子的时候他还特地请风水师傅来看了，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两人的命理。不过看来那个风水师傅是骗人的这一下车就不行了。所以进去他下死手给秦扬舲抹红花油，秦扬舲疼的直皱眉，旁边的勋礼心疼的都快想自己上了被卫毓塍给瞪了回去，一个两个都这样，全是白眼狼。这么一想手下更重，秦扬舲忍不住说“你干脆砍了算了”
　　卫毓塍咬牙切齿“我改天的找人来看看风水”
　　晚上勋礼再不想走也被卫毓塍带走了说明天要上课，这边没人送他，秦扬舲看着门口发呆，两母子就这样无波无澜的见面了，她还有点儿不相信，晚上又失眠了在画室呆到天亮画下了第一米阳光，暖暖的照在心上，所谓春暖花开也不过如此。
　　秦扬舲觉得自己干劲十足，黄寻都感受到了说“你换男人也太快了这每天不同的男人来接你啊”
　　“嫉妒了”秦扬舲给画上色，她现在已经能很快分辨出颜料了，每天不停的触摸，它们不同的手感和触感都在她心里。
　　“今天画什么”黄寻问
　　“初升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啊”
　　“这么积极”黄寻一愣，感觉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要不下午去海边吧”
　　“好啊，”秦扬舲点头“不过只能画落日了”
　　两人说干就干，收拾好东西就下楼，秦扬舲摸出身上的钱包拿出一张问黄寻“这是多少”
　　“五十”黄寻准确说出
　　两人问身边人帮忙拦了出租车，那人很好心的记下了出租车号码随时报警的节奏，出租车将两人运到海边，秦扬舲跳下车伸手抓了一把空气放到鼻子闻“今天天不好”
　　“这里那天好了”黄寻好笑支起画架“我好久没有看过海了”
　　秦扬舲点头，开始准备东西。以前他们几个经常跑海边玩，她最喜欢在沙子上画画，写下段昭衍的名字无数遍不厌其烦，希望能被大海铭记这个名字，到老了她走到这里还能听见回音。
　　落日都市灿烂夺目的，没有一丝坠落的消沉，好像每一天都会再见，哪怕每一天它见的人和见它的人都在变。如果从地球初生之起到它将来承受不住符合消失，它就是永恒。每个人都很系花阳光因为每一天都是不同的希望。秦扬舲试着在画布上凭着感觉找到它应该出现的方向，在海平面，留下灿烂的霞光。她画的一点都不犹豫，两个人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知道被手机铃声打破。秦扬舲落下最后一笔已经感觉不到太阳的温度了只听见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黄寻转过头说“很晚了吧”秦扬舲点头接电话
　　“你跑哪去了”那边段昭衍的声音很是急躁，甚至还有点儿冒火，这么远她都能感受到他的火气。“我在海边，对不起忘告诉你了”
　　“我马上过来”段昭衍说“不要挂电话”秦扬舲拿着电话开始收拾东西，原来不知不觉已经那么晚了，她收拾完东西蹲在那儿跟黄寻聊天，中年人的话题抛不开工作家庭，只是黄寻还没到中年不过已经开始有了中年的烦恼，开始抱怨家里那位是不是提前更年期，最近越来越暴躁了。秦扬舲叹气“说不定她只是经期”
　　“不可能，她的经期我最清楚”黄寻摇头“哎，我现在已经能挣钱了啊，干嘛还那么暴躁了说我不关心她，可是我问她他又不说，是不是工作不顺啊，不是的，那是不是跟同事关系不好啊，不是的”
　　“是不是上司骚扰了”
　　“她们老板是女的”黄寻嘴角抽了一下“人家孩子都多大了”叹了一会儿气又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样”
　　秦扬舲摇头“大概吧”
　　“你也这样”
　　“啊，我还没上班，也没个瞎了眼的男友，现在还不知道”
　　“哎，还是因为我”
　　“她只是压力太大了，你会讲笑话吗”秦扬舲说“逗她开心会不会，每天一个冷笑话，要不每天带一束花回去，路边就有野花，我闻到味了，我去帮你摘点儿”秦扬舲说着摸过去，摸到几多娇嫩的花，都是不一样的，她摘了几朵回身递给黄寻“那，给你”
　　黄寻接过“这样真行”
　　“试试呗”秦扬舲说“我只是看不见，如果能看见老公每天送我花不知道多开心”，她想如果她跟段昭衍这么说，他一定会让她直接去院子里摘，还说不浪费钱。
　　“你老公没给你送花”
　　“作为男人你可以不用这么八卦”秦扬舲感觉海风吹的有些凉了
　　“你现在可以把我当姐妹儿”黄寻不要脸的说
　　“好吧姐妹儿”秦扬舲顺口“没送过”真的好像确实没有送过，从当初恋爱开始，就一直是她在送他花，都是她最爱的百合，现在他也搞不清楚他喜不喜欢。
　　“我当初追她的时候也是送花，送了好多玫瑰，”黄寻不知道是不是角色转换的太自然忽然少女心爆棚
　　秦扬舲是追逐的一方，对女孩子享受的追求没有过体会，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男孩子追过所有精力都在画画和段昭衍身上了，当初倒是有男生送她东西不过是一只鸽子，不提也罢
　　段昭衍赶到就看见两人蹲在那儿说话，跟俩小老头似的，他有些好笑，再亮的车灯两人也看不见，他将车开过去，秦扬舲站起身，腿有点儿麻了。
　　他也没多说，三人上车。
　　秦扬舲困得不行在车上就睡着了，段昭衍看着她的消瘦的侧脸，奇怪她怎么还不长肉。他捏了捏她的脸，将人抱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