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流浪》青桐碧落

7、 落泪、情绪零碎

　　灯火通明的夜晚，光怪陆离的视线，上海的夜晚没有星星，你不敢仰望天空，怕那沉重得如铅一样的苍穹会压下来。你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痛苦，所以注定飞不过沧海，你的一生都要因此受羁绊。你渴望的那双眼神已经销声匿迹，你无从寻找，只能在每一个夜晚，梦的最深处，为他心甘情愿、赴汤蹈火。
　　百乐门的灯光耀眼，但你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在黑暗处黯然憔悴。他们跳着舞，音乐很轻很轻，他们跳得很缓慢，摇动着身体，像极了两个人相拥而泣，分辨不出他们脸上的表情，究竟是喜还是悲。
　　她陷进了无边的寂寞深渊，思绪一点一点被黑暗蚕食。
　　舞台上突然响起的欢快音乐声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凄凉，一切都生机勃勃，是繁华该有的模样。从舞台中款款走出一个窈窕女子，娉娉婷婷，身着短袖五彩旗袍，鲜艳夺目，一副傲视孤立的派头，这就是让男人纷纷拜倒在她的裙下的歌姬--陈曼丽。
　　瑞苡饶有兴趣地望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像水蛇般缠绵、迷人。她唱着时下最热门的《夜上海》，台下的观众也放纵地舞蹈，用极其贪婪的目光对着陈曼丽。几曲唱罢，陈曼丽用那甜腻的笑容向观众致意，“各位来宾，听说今天来了一位新的歌手冯小姐，让我们欢迎她来为大家演唱一曲！”她带头鼓掌，台下随即也掌声雷动，一阵起哄“冯小姐，冯小姐……”
　　瑞苡显然被这样的突然状况打得措手不及，望着陈曼丽不怀好意的笑容，不得不咬咬牙硬着头皮上了台。她清新素雅的打扮和陈曼丽形成强烈对比，人们似乎对这个神秘的初次见面的女孩产生了强烈兴趣。她不施粉黛，唇不点而红，那一双清澈的黑亮的眸子，像一泓清泉，她像是与世无争的仙子，安静地凝望这个世界。
　　人们都在仰望着她，而她则闭上了眼睛，她要唱的歌并没有伴奏，她只能清唱。一旁的陈曼丽暗笑，清唱能唱出什么东西，肯定难听死了。
　　“我今天要唱一首歌《莫失莫忘》，献给一位我即将要忘却的朋友。”她低首叹息，眼角一缕哀愁让人心生怜惜，第一句却难开口，在眉头一蹙的一瞬才发了出来，“你的方向，才投射出光亮，你挥挥手，我就冒着雨前往……莫失莫忘，我总把你隐藏，可惜回忆的痛那么长，可惜你连微笑都苍凉……”一曲终了，无言叹息，台下一片安静，停留几秒之后，才爆发出掌声。只是很多人沉默，或者泪流满面，这首歌似乎触动了他们心底的那道防线，才会这样脆弱，泪如决堤。
　　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视线无比模糊，隐隐绰绰一个笑容，很温暖，很熟悉，是他吗？她仔细地凝视他，他的笑很神秘，嘴角微扬，是一种邪邪的魅惑的笑，眼睛眯起弯弯的很好看，这真是天使与魔鬼完美的合作。他虽拥有清秀俊朗的相貌，但那不羁的神态，令人窒息的炽热眼神让瑞苡透不过气来。他站起身来鼓掌，那优雅的姿态与身形，身着一袭燕尾服，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装扮。但跟其他纨绔子弟不同的是，他的脸庞散发着光芒。他站在台下凝望瑞苡，那挑逗意味的眼神与笑容让瑞苡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她心里清楚，他不是那个他，他有着更加狂野的内心，她拒绝不了。
　　她只能慌乱地下台，想逃离那双目光，却不知自己已是心猿意马。
　　虽然她的收场显得兵荒马乱，但这场演出显然是成功的，陈曼丽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只得干瞪眼，心中暗骂了好几句。
　　人们的掌声持续了许久，而瑞苡却躲进后台，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虽是素面朝天却透着万种风情，脸颊不知不觉已绯红，甚是可爱俏丽。这样一位绝色美人，也是个多情种子，冰冷的心竟然在那一瞬融化。她拍拍自己的脸，冯瑞苡，你这是怎么了？又要因为一个不知名堂的野男人而失去理智吗？
　　“恭喜你，瑞苡！”一个有磁性的女声传来，“顾然，是你啊。”瑞苡害羞一笑。“没想到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唱得真好！”瑞苡依旧只是笑着。
　　然而又传来几个舞女的交谈声，“哼，她以为她是谁啊，唱一首歌就这么拽，连一句话都没说就下台了，”“不过今天，程公子的视线就没移过她，她迷魂的本事倒是挺大的！”她们的话越说越难听了，顾然刚要发作，瑞苡便拉住她，“别人的嘴我们是堵不住的，做好自己就好了。”她只一个人噙着泪花，离开后台。
　　百乐门外的她，在冷风中裹紧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拥抱自己，想要寻求一些温暖。抬头仰望天幕，黑得好像再也不会亮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重担。
　　心一旦结冰，就很难融化了，那么刚才是什么状况呢？她明明是一个冰冷的人啊！难道……是把他错认成“他”？“他”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能够让自己放下一切，解除心防吗？
　　正冻得没有知觉时，她的身上披上一件外套，是一双温暖的手为她而披的，外套的味道很令人舒服，温度也恰到好处。只是，究竟是谁……瑞苡转头望去。

作者有话说

　　台上的惊艳亮相成功吸引了程临川的注意，此刻的心猿意马是否会变成将来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