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重现往日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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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森试探性地将手指置于她的鼻下，还有微弱气息只是晕厥过去。他暗笑：“哪里来的小蟊贼，这般容易对付。”在电筒的强烈照射下，她浓密的睫毛使紧闭的双眼愈发温柔细腻。端详了几眼之后，他发觉这小蟊贼竟娇艳异常。
正恍惚时，一个黑影踱过，段森警觉性地伸出头去，“谁！”
“原来是段护卫，我循例前来巡逻，真是巧，碰上你了！程先生回来了吗，替我问好！”一个警官模样的中年男人摘帽示礼。
“先生还未回来，多劳您费心了。是少爷来观赏舞会，我也随他来了。”段森站起身来，掸了掸大衣上的尘土，礼貌地微笑。
警官察觉一丝疑惑，正要走上前去，却被他打断念头。“我觉得里面闷得慌，就出来散步，并无可疑人行踪。”四目对视，警官深深地注视段森几眼，云淡风轻地回道：“既然有段护卫巡查过了，我也不必巡视了，再会。”直到警官渐渐消失在黑夜尽头，段森才长舒一口气，望向巷子里沉睡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确认四下里无人出入后，他才又回到巷子里，神情严肃地揭开那人遮脸的黑布。似乎不出他所料，没有太多的惊喜，却让他眼底泛起一层湿漉漉的水雾，晶晶亮的深眸里有一丝疼惜。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该在这里。”他自言自语着，嗅到血腥味才发觉她手臂的伤口还在流着鲜血，“糟了，伤到经脉了。”他抱着她就要走。转念一想：“她这身装束到医院是要起疑的。”此时的他已六神无主，她是个麻烦，是定时炸弹，丢在哪里都不好，他只得紧紧抱在怀里。
梦里的她可以肆意感受他的温暖怀抱，听见最贴近心跳的声音。而他越是想逃离喧嚣，却慌乱地来到了喧嚣的门口。各类人等正满心期待地踏进这片乐土，达官贵人西服笔挺、小姐太太妆容精致。他只得步步退后，视线被一列日本军队吸引住，他们鱼贯而入，气势汹汹，将周围的群众驱散开。为首的年轻将领俊逸非凡，气宇轩昂地迈着矫健的步伐进入舞厅。段森猛地低头，转身隐没到黑暗处，眼中显出焦躁不安的慌乱，转而无奈——他似乎在惧怕这个年轻军官。刚平心静气下来，肩头却搭上了一只纤手。
“别怕，是我！”顾然消瘦的面庞出现在他的视线，他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顾小姐，您怎么会在这儿，您不是应该在里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顾然领着他穿梭在漆黑的巷弄里，七拐八拐地终于绕到一栋独立的洋房前，那就是她的家了。
家居陈设也如顾然般幽静简淡，段森小心翼翼地将瑞苡放在床上，顾然迅速将门窗锁好。“她怎么会伤成这样？还穿着夜行服？”疑惑满腹的顾然抬头望向段森，见他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白衬衫上还沾着血迹，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无奈地笑笑，“您的这些疑问也是我想问的，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她还受着伤，有医药箱吗？”
顾然一边寻着药箱一边回应：“以后还是别跟我用敬语，真把我当成程太太了？”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段森低眉，浅浅地点着头，“在我心目中，您是不二人选。”
顾然熟练地为她的伤口消毒，撒上药粉，微笑道：“你说我救不救她呢，要说程太太的人选，她比我更有竞争力。”
段森眼中闪过一丝黯淡，“说说您吧，那么早就演出结束了？”他试图拉开话题。
顾然轻叹一声，“冠荣走的这几天，我也无心演出了，没有知音赏识，伯牙也会绝弦的。今天是因为……我的东西丢在百乐门的休息室里，回去拿的时候这么巧就碰上你了。”
“是啊，挺巧的，我都没有意识到您跟在我身后。”段森嘴角微扬，似乎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女子。
“别管我了，我会照顾好她的，放心吧。”顾然抬起头，细长眼睛媚中含笑，“你还是回去吧，临川会着急的。”
“是，差点把少爷忘了。”段森思绪被打乱，凝望一眼沉睡的瑞苡，“告辞了，顾小姐。”
段森走出洋房，被扑面而来的寒冷侵袭，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踏着苍白的雪地渐渐归去。“什么时候下的雪，我竟不自知。”他喃喃自语道，额上溅落的雪花融化成雪水顺着他的鬓发缓缓淌下。
百乐门里的繁华像是从未静止的流水，如梦似幻。又仿佛是一只斑斓的蝶，以最美艳的姿态迎接她的风暴来临，霎时就要被吞噬性命。
临川显然习惯了这样的世界，以填补他空虚而贫瘠的内心，一切仿佛如旧却又有些变化。妖冶瑞丽的女子环绕在他身边，窈窕魅惑地在舞池中摇曳身姿。陈曼丽等人眼神暧昧地坐在一旁，“程公子大驾光临，曼丽我不胜荣幸，先干为敬！”随后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临川面对着浓妆艳抹的女人们再也提不起兴趣，脸上浮现出敷衍的笑容，心中生腻，“瑞苡今天演出吗？”
“你呀，现在整天瑞苡瑞苡的，都把我们这些‘老人’忘记喽！”曼丽纤丽妖娆的手就缠上他的脖子，他下意识地躲开，眼神聚集到远处一股喧嚣中，他皱眉“发生什么了？”
“你唱不唱？”
“我不唱！我就是给叫花子唱也不给日本人唱！”撒泼的女子有些眼熟。
“信不信我拿枪崩了你脑袋！”凶悍的日本翻译拔出枪要吓唬她。场面立刻安静下来，“你以为我怕你？汉奸！不得好死！”女子丝毫不惧。
翻译露出狰狞的嘴脸，上去就是一耳光，将女子一个趔趄甩在地上。临川穿过层层人海扶过女子，站起身来怒目而视：“大男人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日本军官询问翻译，翻译哇啦哇啦说了一通。
“我们副官要她唱首歌听，她死活不肯还辱骂副官，不教训她怎么行！”
“她已经说了她不愿意，凭什么强迫她！这就是日本人惯用的伎俩吗？”临川用怜爱的目光投向女子，继而嘴角微颤，目光呆滞，“小辣椒，怎么是你？”被唤作“小辣椒”的女子低垂的头猛地抬起，沾着唇膏与血迹的鲜红嘴唇微启，凄然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程少爷。”她努力地用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艰难站起，“用不着你怜悯，我自己会走。”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重现往日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