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红蔷薇的谜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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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戴着法式呢毡小帽，垂下的一片黑纱正好遮住了她如碧波般柔情的丹凤眼，一副上流社会名媛的装扮。她坐在黑色老爷车的后座，这时候透过车窗看上海的街景，一切似乎又不一样，上海的繁华热情丝毫未褪，原不是她之前见识过的冷漠模样。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轻蔑地望着街旁叫卖的小贩，似乎从此刻起，她已经脱离了庸俗的穷酸生活。
她立刻习惯了别人为她开车门，高跟鞋优雅落地后有人搀扶的优越感。她扬起精巧的下巴走进百乐门，看着人们点着头露出或谄媚或油腻的笑容，胃里一阵翻滚。她径直走向后台室，只见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拨弄着琵琶，她摆了摆手让助手退下，“你真的很爱琵琶。”
“至少这乐器不会欺骗亦不会辜负，比人好得多了。”顾然回头，见是瑞苡，嘴角飘过一丝微笑，“早该猜到是你的，瑞苡。恭喜你，你只来了不到半月便有贵人赏识。”
瑞苡一脸苦笑，“顾然，你误会了，程先生一直倾慕的人是你，我不过与他聊了会天……”
“他从来没有倾慕过我，一直淡淡的，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只喜欢台上安静的那个女子。我一直在做她的替身，如今，连替身也不配做了。”顾然声音渐渐低沉，与她平日里的活泼判若两人。
“看得出来你很爱程先生，你放心，我决不会介入你们之间，我把他当做父亲一样尊敬。”瑞苡急于想要解释些什么。
“我从来不是你的对手，瑞苡。现在这样也挺好，我终于可以不用扮演别人，做我自己了。”顾然又恢复了往日灿烂而有魅力的笑容，“还有一句算是忠告：别指望取代他心里的那个人。”
瑞苡的视线随着顾然慢慢远去的婀娜身段而渐渐模糊，顾然的忠告于她而言有用吗，她从未指望取代那个女人。
正踌躇之时，湘竹清亮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姐，门口有人送花给你！”又是一束红蔷薇，她接过捧花，在花间急切寻着纸片，果然有一张，上面隽秀的字体如旧，“至今犹记，盈盈秋水，淡淡春山。昨日之憾今日定当偿还。——清禾。”瑞苡搜索枯肠，究竟是谁。
“偿还？莫非是有人欠小姐的债要还？”湘竹忍俊不禁。
“你这小丫头，净说些糊涂话。”她一边嗔笑一边又疑虑。
夜晚的百乐门比白日喧闹，瑞苡一身淡粉色薄纱旗袍清雅中带着妩媚，在台下观众的热情呼唤声中亮相舞台，她俨然成了最受欢迎的歌姬，一颦一笑便轻易让人断了魂。
一曲结束，要见她的人很多，她只得从秘密通道离开汹涌的人群。经理为她专门打理了一间房作为她个人的梳妆间兼休息室，她刚推开门就被人一把抓住推入墙角，门顺势被关上，屋里顿时黑幽幽一片，她没能一睹这个登堂入室之徒的面貌。她只觉得动弹不得，浑身被他扣在墙角，只听见轻微的喘息声，闻见淡淡的薄荷香气。尽管她被这样的突袭吓得心口狂跳，但她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钥匙啊。”是个年轻男子戏谑的语气，似乎有些熟悉。
“若是求财，小女子给你便是。”
“面对你这样的佳人，怎会有歹徒求财呢。”他凑近她的脸颊，她感受到他的鼻息越靠越近，不由得闭紧双目向左躲闪。
可是接着并没有她预想的情节，而是听到清朗的笑声，“哈哈哈，你真的怕我啊。”随后灯被打开，白炽灯的光亮让她不得不睁开眼。
“程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羞得双颊绯红。
他仍旧将她逼在墙角，“忘了我的约定吗，今日要来偿还的。”一边用细长的手指摇晃着钥匙串。
“那束捧花……是你送的？”眼角不免掠过一丝失落。
“不然呢，会是谁？”临川轻佻的桃花眼眨了一眨。
“可是为何署名是清禾？”她仍要一探究竟。
他抓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划着字，“‘禾’是‘程’字的一半，‘清’有临一川清流之意，未曾领会吗？”他的嘴撇了撇，“我以为你饱读诗书无比聪慧，原来……这般愚笨呢。”调侃完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的脸羞得滚烫，挣脱开他的束缚，“公子来此地就是为了羞辱瑞苡吗？我还要换衣，公子不送。”她强装气愤。
“这就要轰我走了？你还别说，我就喜欢你的倔脾气。”
她转身刚要找他理论，刚好遇上他靠近的脸，鼻尖碰在一起，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快吻上她，只是这时候他也像木头人一样动弹不得，不敢多靠近一丁点。她的心不知怎么就一阵颤动。
“少爷，老爷让你回家。”急促的敲门声让两人立刻清醒，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正倚在墙上。
门被轻轻推开，来人是段森。看见两人尴尬的模样，自己也低头回应：“抱歉，两位。我不该打扰你们。”
瑞苡见是段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你怎么也可以进来？”她大着胆子问道。
“哦，我见门没有关好便推门进来了。段森妨碍两位了，这就离开。”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就在她的视线中关上门离去。她心里一阵荒凉，眼神没了光彩。
“怎么，你被吓到了吗？段森是自己人，不必害怕。”他安慰道。
“没有，没有害怕……”她低着头不敢看临川。
临川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如果不是他出现，你就逃不过了。”他炽热的眼神会杀死她。“改日我再来看你，这钥匙，我可一直留着呢。”耳边一直是他的声音，她的堤防不断崩塌。
如果不是他出现，就逃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红蔷薇的谜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