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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三章:如花美眷总蹉跎(3) ...

  •   “母亲……”许平君来到□□甜甜地唤了声许夫人,随即拉住她的衣袂直将一张粉扑扑的脸颊往上蹭,嗓音略是发嗲道:“君儿想去采买些胭脂水粉,不知母亲可否陪同?”
      许夫人撂下扫帚,无可置信地瞅了眼许平君,心中不禁纳闷起来:平君虽尚处在天真浪漫的年纪但向来独立,极少会在父母面前无故撒娇,今日怎地这般反常。不过转念一想,近日跟女儿的关系因刘病已问题着实有些紧张,何不趁此机会来修补一番。于是,她强挤出一副笑脸点头应允。
      一直躲在墙角密切监视的沈芊辰见此情景,暗喜许夫人终于落套,便向远处的冯煊打了个胜利的手势。冯煊心领神会,迅速奔向巷口跳上早已备好的马车,车中坐着术士装扮的张彭祖,两人耐心地守候在隐秘之处,只待平君母女出门便紧随其后进行跟踪。
      约过一个时辰行至槁街,见许平君母女进了孝里市。张彭祖随即从马车上跳下,在市口摆好卦摊后便装模作样地吆喝起来:“神仙下凡,百卦百灵;如若不灵,分文不取!”期间,有数名好事之徒围拢过来跃跃欲试。经过一番点拨,张彭祖倒将他们所问之事讲得分毫不差。
      “先生真乃神人也!”好事者们大肆地奉承道。
      在这班人的吹捧下,张彭祖的卦摊前渐渐地聚集了颇多人气。如此火爆场面却让对街盘踞此地多年的老方士始料未及。他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地走到张彭祖跟前,直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小子,你这不是砸老夫的饭碗嘛!”他细细端详张彭祖一番,好似窥视出什么玄机道:“老夫瞧你满脸贵气,倒不像个方士,却不想有料事如神之术。姑且请你算上一卦,若准那我从今往后退出此街,如有偏差那就劳烦阁下自请!”
      面对老方士步步紧逼的势头,张彭祖不仅不敢迎战反而想打起退堂鼓来,他不安地搓动起双手,额角的汗珠止不住地往外渗透,脸色涨得极其难看。
      老方士瞧张彭祖这等反应,不禁洋洋得意地捋起胡须。正要发难,不想从人群中忽地跳出两名壮汉二话不说夹住他就往外拖,边拖边抱怨道:“父亲……您老人家又发病了不是!”
      “原来是个痴妄老叟!”众人一阵哄笑。
      张彭祖不明所以,虚惊地拭了拭额角的汗珠,稍作镇定后便又开始算起卦来。说来奇怪,算来算去都是些似无真心求卦之意的好事者,那些平常之人想要占上一卦却总被他们拦截阻挠。张彭祖对此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不作理会。

      买好脂粉后,许夫人带着女儿从孝里市出来,刚经过市口便被眼前的热闹景象吸引过去。她借着臃肿的身材使出一股蛮力硬是挤进了人群,向着张彭祖探头问道:“嗳!我说先生,你这算卦准不准啊?”
      “准!绝对准!刚才我们都卜了好几卦了,先生算得真叫一个灵!”一群好事者起哄着,继而怂恿许夫人道:“要不夫人也算上一卦吧……”
      “哎呀!我都这般年纪了,算了也白搭。”许夫人摆了摆手,回头唤许平君道:“乖女儿,快过来!让先生给你看个相。”
      许平君故作忸怩却还是端坐到了卦摊前,当她臻首轻抬瞅见彭祖那张俊美的脸颊上粘了一撮与他年纪不相符的胡须时,差点没忍住地笑出声来。
      “请姑娘赐个字吧……”张彭祖捻了捻胡须,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许平君纤指轻举拈着墨笔在竹简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个隽秀的“君”字。
      “好字!真是一副好字!”张彭祖被平君那落笔如云烟的书法着实惊艳了一番,情不自已地拍案叫绝起来。
      “先生!麻烦你先测一下字。”许夫人立在一旁,见张彭祖全然沉醉地欣赏起字迹来,只得无奈地向他提了个醒。
      张彭祖这才晃过神来,涩然致歉道:“吾颇好书法。失礼之处,还望见谅!”接着,他细细端详起简上的那个“君”字,默然良久,倏尔连连称啧道:“真是贵不可言呐!姑娘日后必将母仪天下。”
      许夫人闻言,大喜过望,“果真?我女儿还有此等好命。那这字何解……”她欢喜之余却不忘求卦,倒也不是个盲信之人。
      “呃……‘君’者,从‘口’从‘尹’,皆有号命天下之意,实乃大尊也。”张彭祖卖力地搜肠刮肚起来,以求尽可能地夸大其词。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然,姑娘乃女子也,自然不能君临天下;不过若相得一如意郎君,定能助你直登鸾殿。”
      许平君淡然地笑了笑,她自然不会将彭祖的这番话当真,毕竟这只是他们合伙起来蒙骗许夫人编得诳语罢了。不过,平君对张彭祖的糊弄之术却打心底钦佩,如若不是事先知晓,估计她也会被套进去。
      许夫人向来对方士之说颇为沉迷,见张彭祖说得头头是道,她更是深信不疑,“那请问先生,如何寻到平君命里的如意郎君呢?”
      “首先,生辰八字当要相配;其次,此人必姓‘刘’;再次,其人需有皇室宗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和你家女儿须有青梅之亲。按此四要觅罗,方可寻得佳婿。”
      “奥?还须有青梅之亲?如此说来,此人岂不是跟君儿自幼长大的。”许夫人闻言陷入一番凝思,垂首呢喃道:“身边倒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他吧。”但她却抱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转而说出平君的生辰八字,双眸中闪现出无比期许的光芒,追着张彭祖问道:“烦请先生再测一下那与我家君儿相配之人的生辰八字。”
      张彭祖假惺惺地掐指一算,提笔便在简上写下与平君相配之人的生辰八字。当然,这完全是依据病已的生辰而来的。
      许夫人将“佳婿”的生辰牢记于心后,难得阔气地扔下数倍于卦钱的银两便满面春风地携着平君乘车而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盖,张彭祖如释重负地久久舒了口气。此时,好事者们立马围拢上来,为他既捶背又捏腿,满脸谄媚道:“公子辛苦!我们扮得,您可还满意?”
      “甚是满意,回府后本公子必有重赏!”张彭祖喜笑颜开地连连点头。原来这些好事者不过是张府侍卫,为求逼真效果特地被少主唤来假扮求卦者聚拢人气以达吸引许夫人之效。“不过,方才那位老方士作何解释?差点识出了我的破绽!”张彭祖颇为不解道。
      众人面面相觑,茫然无知的摇了摇头。这时冯煊正好迎面赶来,他洋洋得意地吹嘘道:“幸好有我在,否则你必会被踢场。”
      “奥?怎么回事……”
      冯煊瞥了眼卦摊上的银钱,露出一副贪婪之色,“也不知那老东西从哪冒出来的,我在远处瞧见他向你发出挑衅后,估摸着可能会坏事便急中生智,出钱差了两名大汉将他架走,这才解了围。”
      “原来如此,冯兄真是足智多谋。”张彭祖拱手拜道,随口问了句:“老先生现在何处?”
      “那老东西不识好歹,我将他狠狠揍了一顿便放走了。”冯煊满不在乎地嬉皮笑脸道,“怎地?你也想出出气……”
      张彭祖面露一丝厌恶之色,随即语气恢复平和,“只是觉得那老人家怪可怜的,这般高龄还出来讨生计,着实不易。本想打发点银钱的,既然人已走了便罢了吧。”
      “他有什么可怜的!不过一江湖骗子而已!”冯煊不屑道,他毫不客气地拾起卦摊上的银钱径自揣入袖口,恬不知耻地冲着张彭祖笑道:“既然张公子钱多,不如这钱就施舍给我吧。想来你也不会在乎这点小钱吧。”说完,他转身跳上马车,独自驾车离去。
      “世间竟有如此贪鄙寡情之徒!”张彭祖轻轻叹了口气,忽尔想起沈芊辰来,“芊辰是位好姑娘,万万不能和此人在一起……”

      回到家中,许夫人迫不及待地就将卜卦奇说向许广汉详述一番,进而问道:“夫君可知病已生辰八字?”
      许广汉诧异地望着夫人,简直不敢相信方才所闻:她竟将往日常挂嘴边的鄙夷称呼改了,不再叫刘病已“小痞子”而是亲切地唤起他名字来了,“知道啊,怎么了?”
      “别问这么多,快告诉我!”
      当许广汉熟稔地报出刘病已的生辰八字时,许夫人一字一顿地在脑海中反复核实,终于确定与方士所言丝毫无差。她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几欲狂喜道:“那病已可曾上了宗室属籍?”
      “早上了呀!他刚来掖庭时候便由宗正亲自属的籍,只是没有爵禄罢了。”
      许夫人顿时感觉飘飘然,眼神从未有过地炯炯散出光芒来,仿佛触手便可得到天下无人能及的富贵。
      “许大叔、许大婶,该吃晚饭了……”刘病已立在屋外,彬彬有礼地叩了叩敞开的门扉向内唤道。
      许夫人晃过神来,仔细端详起眼前的翩翩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姿却有一张稚气未脱的俊秀容颜,浓墨的眉宇间平添了几分英气;虽着了一身犊鼻禈,却难以遮掩他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高贵气息。她真是越看病已越欢喜,但转念想到他的落魄身份,不免思绪万千:这样一位老实忠厚的失意皇裔,日后果真能君临天下?君儿若嫁予他,可会吃亏?这桩姻亲到底值也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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