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情是意外》顾河州

44、挫败

　　计蒙就跟王大锤似的，她在来之前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万万没想到，张继杰一把推开了她。
　　张继杰看着她怯怯的表情，强自按捺住怒气，尽量平静道：“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不是那种人。”
　　计蒙低着头，一股无地自容的羞耻感迅速包围了她，她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没有勉强，我自愿的。”
　　“但我不愿意，”他说，“在你没弄清你的心的时候，别做这种事。”
　　“我弄清了，我打算要跟你过一辈子，你信我……”
　　“你的心呢？蒙蒙，我还没可怜到这种地步。没错我是想要你，但你以前怎么拒绝我的，请你现在还这样，不要让我觉得谢程英一回来你就慌了阵脚，不要让我觉得，也许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真的是自愿的，我不想跟他就以前那些事纠缠不清，是你说的要向前看，我向前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揪着我的过去了，好吗？”她说得可怜兮兮，眼眶泛红，似要落下泪来。
　　张继杰于心不忍，终于还是搂住她，安抚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说：“我送你回家。”
　　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难得沉默。张继杰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用力之猛，指骨都泛着白，他在隐忍，计蒙从没见过这样的他，隐隐有点恐慌。到了她家楼下，他就探身过来替她解安全带，解到一半，突然抬起头吻住她，狠狠地吻，不再温和，带着掠夺，甚至拉开了她的领口吻她的脖子。
　　计蒙有些恍惚，却没反抗，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突然意识到这是她家楼下，万一……她还没想清楚，窗边突然传来大力的拍打声，车身都微微晃动，穿过厚重的车窗落进沉闷的车厢，轰隆隆仿佛在她脑子里打了个雷。她转过头，惊恐地看到谢程英的脸，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骇人。
　　她急忙推开张继杰，慌乱得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盯着窗外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张继杰把车门锁打开，车门忽的一下被人从外面拉开，冷风灌了进来，同时还有谢程英那张阴沉到可怕的脸。他一把把计蒙拽出来，捏紧了拳头盯着张继杰，冷冷道：“麻烦亲热的话不要在别人家门口，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谢家家风有问题！”
　　他说“我们谢家”，就差指着鼻子骂他这个外人赶紧滚出这里。张继杰连笑也懒得，只是看着计蒙，看着她在谢程英身后对他又拉又扯，试图推开他和自己说话……谢程英回过身用力推了她一把，然后狠狠拍上车门，他们的声音于是变得模糊。
　　“谢程英你混蛋！”
　　“你就这么忍不住？是有多饥渴？”
　　张继杰没有说一句话，发动车子，车子的尾灯闪了闪，很快消失在拐角处。他连竞争的力气都没有，他一回来，他就输了，输给了计蒙的眼神，输给了她曾经，或许也是现在的心。是不是当你爱一个人爱得久了，会变得谨慎胆小，明明她说可以在一起，他就是不甘心一辈子这样下去。
　　计蒙真是讨厌死谢程英了，他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扯进门，又狠狠按在门板上，盯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你们是要怎样？挑战我的底线吗？”
　　计蒙提脚就朝他踹，一下中了，谢程英连哼都没哼，眼里的墨色更重了些，按住她的手也加了力气，甚至用膝盖抵住她不安分的双腿。
　　计蒙瞪着他，一脸憎恶：“你才是要怎样，插足别人的感情，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你以为整个世界都是你的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谢程英被她的话挑起了怒火，他一下掐住她的脖子，眼里的暴戾翻滚，一字一句都是从咬紧的牙里挤出来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计蒙开始莫名地恐惧起来，不是怕他掐死她，就是看到他的表情，让人有种窒息的恐惧感。她想说话但说不出来，用力瞪着他的眼睛酸得快要看不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泪水滑了下来。
　　脖子上的禁锢慢慢消失，她听到他僵硬的，但是服软的声音：“别哭了，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她泪水还是窝囊地落个不停，连自己都分不清是为了张继杰，还是为了眼前的人。身上的压力终于全部消失，男人靠在门板上侧头看她，声音里有些显而易见的烦躁。
　　“你还有理了？你和他躲在车子里亲亲我我，这不明摆着刺激我么？再哭我就亲你了。”他真的探头过来，作势要吻她，计蒙急急忙忙拍开他的脸，“啪”地无比清脆地一声，像是一巴掌，把谢程英的脸彻彻底底打黑了。
　　计蒙推开他高大的挡路的身子，拎着包快速跑回了自己屋。
　　王玥“啪”地一拍桌子，在电话里大吼：“什么，他拒绝了你？”计蒙想想又差点红了眼眶，用吸鼻子的声音回应她。
　　“我擦，张继杰这人还有几分骨气啊，美色在前竟然稳如泰山，连献身这招都失败了，啧啧，那你怎么办？”
　　“不知道。”
　　“不如揣着户口本直接找他去，把证先领了，那谢程英什么的都不是事了！”
　　计蒙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先不说她做不做得出这种事，光是领完证，谢程英肯定跟她没完，说不定真的会掐死她……还有，万一被张继杰再次拒绝了，她没脸活了。
　　“你就别出馊主意了，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反正……你赶紧给我想个实际一点的办法出来。”
　　王玥在电话那头摊手：“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呀，虽然错不全在你，可你肯定也哪里不对惹他生气了，你去服软吧，道个歉卖个萌，张继杰他肯定招架不住。”
　　计蒙在脑子里想想她卖萌的场景，一阵恶寒，连想都想不下去。挂了王玥毫无建设性的电话，她傻坐在床上苦思冥想，真是越想越气愤，又有些害怕，万一张继杰真的不理她了怎么办……想来想去，她就这么睡着了，衣服都没脱，被子也没盖，就趴在床上竟然一觉睡到了早上。也幸亏天气不冷，否则肯定要感冒，计蒙揉着脑袋甩着胳膊，苏欣正好上来喊她：“蒙蒙还不起床？上班都要迟到了！”
　　计蒙拿起手机一看，都快八点了！她长叹一声，动作迅速地洗漱穿戴好，在楼梯口竟然碰到了同样晚起的谢程英，谢程英看着她突然笑出来：“咱家什么时候养熊猫了？”
　　计蒙摸着自己的脸，一言不发地下楼。
　　苏欣在楼下拎着包，说：“早饭在桌上，你们吃完就放着我回来收拾，我走了啊。”
　　“妈妈再见！”“阿姨再见！”
　　计蒙惊讶地看了眼谢程英，后者慢条斯理地解决着油条，说：“已经八点半了，你再不快点就真的赶不上了。”临出门时，他又说：“我送你吧，正好我要去政府那边办事。”
　　计蒙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了。”
　　谢程英耸耸肩，真的就开车走了。计蒙在地铁口看着他潇洒的车屁股，狠狠咬牙，还说要追她，就这点毅力……骗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