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梨花带雨（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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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是个江南小城，夜生活并不像都城长阳那样丰富多彩。日头落了还不到半个时辰，街上已见不到些许人。月色空濛，偶有几人有事出门，也是行色匆匆。
白昀擦着眼泪，一路小跑。在要经过小巷道时，不禁有些犹豫。阿娘说过，夜色灰蒙，正是打劫、抢夺的良好时机。更何况白昀一个小姑娘家家，手无缚鸡之力，倘若遇上带刀的蒙面人岂不是人财俱失？这不划算的很。可是绕远路走大道，又费时费力，白昀转念一想这也是在理。她现在不想多走路更不想自己这副模样被人瞅见，小道好，转眼就到了。其实，不也是一样么，想劫人的总是有办法，无论大道小道。
白昀擦把眼泪，想着，兴许自己今天不会这么倒霉。她咬咬牙心想道，死就死了。
白昀四下里看了看，看见了街角的泥巴，心下有了个主意。只见她蹲下，往地上捡几块泥巴，稀里糊涂地涂在自己的脸上，又往一旁拾起一块形状不小的黑色大石，踮着脚就往巷道里走去了。
这巷道不大，刚好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行，倘若再要容纳第三个人也是极困难的，白昀私下估摸着，这贼啊，都是三五结群的，这巷道那么小，刀子估计也施展不开。想到此处白昀笑笑，觉得这夜色开启了她不为人知的聪慧，甚好，甚好。
天越来越暗，方才还能见着十几步开外，现在居然看着也吃力起来。远处突然想起打更的声音，这声音惊起树间的飞鸟。那只鸟儿“呱”地一声惊叫，扇动翅膀向远处飞走了。白昀被这声响吓得哆嗦，靠在了一旁的石墙上。她咽咽口水，口中念念有词，自我安慰道：“白昀，你平时胆子不是很肥的吗？今天怎么被一只野鸟吓到了？真是越来越不济了你。”
正说话间，突然白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一句话突然从她脑底显出，“小地方最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问题。”白昀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得哆嗦，她心想着，莫非这是天上神仙给自己的提示？叫自己先闪为妙？不然为什么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
白昀想到此处立即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语道：“谁叫你看那么多闲书，好了吧。大事用不上，却把自己吓个半死”。
白昀回头，见身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话本子上写着的闪过一道黑影。于是，她胆子来了，掂掂手里的石头，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向前走去。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声响，似是脚步声。
白昀背后一阵冷汗，心想：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吧？
紧接着她又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发现声响正向她靠近。于是她就更握紧手中的石块，心想着等来人靠近她时，她再一回头把他敲晕。
“你……”声音和一只手同时被白昀感知，白昀闭着眼睛，“啊”一声尖叫，转身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手里的黑石向那人砸去。
那石块还没碰到那人，白昀感觉一阵风吹过，然后自己就被反手抢下石块。白昀心想：“这次真的要玩了，明天的太阳也见不着了，要尸首异处了。”白昀闭眼，默念，“死就死了，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闭着眼睛的白昀突然有一个黑东西快速向她靠近，不用想那就是之前她手中拿着的黑石，这黑石块披开一道风直直地向她脑门袭来，这次她真的慌了，下意识大叫“救命啊！”
那石块却在离白昀脑壳不到一寸之处停下，白昀脑门上方随即传来一声清笑：“我道很是想看看白姑娘是凭什么本事敢走这条小道，冷不防却看到了姑娘失态一叫。有趣，甚是有趣！”
白昀听到声响，觉得很熟悉，立刻把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那个人，不正是刚刚还在饭桌上的澧西吗？
“原来是自己人，快放手，疼！”白昀放下心来。
澧西笑笑，松手。
“你来干什么？”白昀揉揉手臂说道。
“送你。”
“哦，那你也不吱个声，躲在背后怪吓人的。”
“你也知道害怕？”
“还行，一点点知道。”
“……”
白昀有了澧西的陪伴，觉得这条夜路也就这样，简直小儿科。倘若条件允许的话，自己蒙了蒙面也可以拦个姑娘大声叫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想到这里，白昀不由嗤嗤地笑了。这一笑声，在漆黑的夜里似一阵银铃，响得尤为，尤为……引人注目。
澧西咳了咳，问：“笑什么？”
“没…..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在思考人生哲理。”
“……”
依旧是在这条路上，白昀在前，澧西在后，二人不语。白昀觉得这样的沉静让自己分外不自在，于是就胡编诌个话题。
“澧西，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那个书名叫《杏花折》，里面说，女的总是比男的有价值。”
“未曾听过。”澧西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道。
“因为，夜黑风高时，一个姑娘单独行走，会被抢，两个姑娘也会被抢，一群姑娘更不必说了，还是会被抢。可是男子就不同了。”白昀头一点一点的，说得煞有其事。
“这到是没有听说过，不过白姑娘看样子心情挺不错的，想必是在下想太多了。”澧西笑笑。
白昀眼前闪过今个儿所发生的事情，“你说的是那事啊，难过么，总是会有的。如果我难过就能解决问题，那我愿意天天难过。可是，现实似乎不是这样，好像我越难过事情就会变得越糟糕。”
澧西不语。
白昀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打我出生姨母就不喜欢我了。和我娘亲之间也没有多大走动。每次去哥哥家都是偷偷的，姨母不喜欢我，而母亲又怕我受委屈。总之就是，前路坎坷。”
突然，白昀想到一件事，她转身，来到澧西身边，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嘿嘿，上次叫你教我学功夫，这件事可没有忘记吧？你会在苏城呆多久？不建议收我这个笨徒弟吧？”白昀对着澧西笑，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但这笑容却像是六月清风拂过的莲花，清新怡人。
“不曾忘，倘若没有其它事情耽搁，大概一月后回。”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澧西回答道。
“那就做我一月师傅吧，学费什么的都好说。如果能把我教成行走江湖的大侠，那就再好不过了。”说罢，白昀做出抽剑动作，对着澧西挑了挑眉毛。
澧西抿笑笑，“恐怕这大侠是做不成了，但小大小闹你还是可以的。”说完，澧西侧过身子，走在了白昀的前方。
“那么，你同意我做你的徒弟了？”白昀惊叫出声，乐呼呼地追上澧西，扯着澧西的衣袖，甜甜地叫了声，“师父。”
刚才的阴翳被拜师成功一扫而光，白昀窃笑这拜师的过程似乎太过顺畅了吧，而且师父面相不错，学不会看看也行。再说了，以后就有借口去王小郎君家，这样也不错，很好很好。
白昀窃喜，小跑跟上了澧西。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梨花带雨（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