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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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山脚下的每户人家都亮起了各自家门前的灯，和着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那一个个橘黄色的路灯，串成一片，向远方蔓延，通向更加灯火通明的彼岸。与之相对的，便是那墨色的群山。白日里的青翠经过夜色的熏染，成为了化不开的黑。只有山顶上那不知名的灯光闪亮着，或许正是为了指引着迷路的旅行者一个明确的方向。
萧啸从地铺上坐了起来，眼神有些许茫然的看向床上那一团阴影。
自从下午自己醉酒后醒来，到和寒舍那不算愉快的重逢，萧啸的脑袋都是乱的。现在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撒在地上，亮堂的恍如白天。酒醒了，也睡够了，现在的萧啸终于得到空闲来整理那压根就没有理清过的思路。
可是即使有了空闲，萧啸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理清，占据满脑袋的都是寒舍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
他，睡了么？
萧啸坐在原地，不敢上前，自从寒舍哄到床上躺下后，萧啸就不敢靠近寒舍一步。就连地上铺的被子，也是萧啸从柜子中临时找出来铺上的。
八年了，长高了，也变样了。
萧啸回忆着刚刚寒舍的样子。有些庆幸寒舍总算没有越长越精致，越长越像女孩子。
“咳！”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翻了个身，脸整好面对着看过来的萧啸。
突然的声响，令萧啸不自觉的手抖了一下，不敢转头，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那正对着自己的脸。想象着对方会在下一刻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几分钟过去了，寒舍的呼吸声再次变得绵长了起来，萧啸呼出一口气，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真是的，完全就不知道在紧张什么。萧啸抓了抓脑袋，眼神不自然间就飘到了寒舍的脸上。
从眉毛看到眼睛，从眼睛再看到鼻子，再从鼻子看到那薄薄的嘴唇。
‘哦，是么？我、怎么觉得那个哥哥是喜欢着自己的弟弟的啊’
孟夕说过的话，不知为何，从脑袋里闪现。
喜欢？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喜欢上男人的吧。萧啸回过头，看着手里的被角，扯了扯嘴角，表示一下自己的不赞同，更别提还是自己的舅舅了。
喜欢，上学的时候的确交往过几个女生，但都是些温柔又小鸟依人的，置于寒舍，脸倒是比的过那些女生，但是性格实在是太糟糕了。
“为什么我要拿寒舍作比较？”萧啸回过神，嘟囔着埋怨自己为什么会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方。
“一定是因为寒舍，这绝对不能怪我。”萧啸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又转过头下意识的看向寒舍。只见一双眼睛就这么睁大着，默默的看向自己。萧啸顿时心里咯噔了一声。
“还没睡？”萧啸尴尬的勾起嘴角，试图先一步制造话题。
本以为寒舍会嘴贱的回几句，但没想到，寒舍只是眨了眨眼睛后，又重新闭上，翻个身，好像是打算继续睡。
萧啸碰了个软钉子后，也不再说话，拉起被子重新躺下。心里回味着刚刚寒舍的那些怪异的举动。
为什么没有回几句话？难道是长大了，嘴贱的毛病治好了么，不过话说回来，他不再毒舌了难道不好么？莫非我是真的被骂习惯了？这样一来，我不就是最贱的了么……
萧啸心中想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进入梦乡。
当萧啸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声呻吟声吵醒的。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刚刚自己所听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觉。毕竟在这种偏僻的乡下，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也十分正常。
“寒舍，你醒着么？”萧啸扭头，看见，本身睡前还是长条形的被子，此时已经团成了球形，正微微发颤。
“喂，你怎么了寒舍！喂！”萧啸撩起被子，站了起来，赶忙上前一步走到床边，什么废话都没有，直接将寒舍身上的被子使劲扒开。
“我没事，你走开，走开。”寒舍攥紧被角，试图阻止萧啸。
“你他妈的废什么话呢，赶紧给我松开。”或许是萧啸的力气大，也或许是萧啸说的话管了用，被子立刻松了开来。萧啸扒开被子，只见，寒舍穿着睡衣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的蜷缩在整张双人床的中央，完全就是一副忍耐着疼痛的样子。
“你怎么了，是哪里难受么？”萧啸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柔，对着这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说出口后，萧啸才感觉到怪异，毕竟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到自己肩膀处的小鬼了。自己的这种口气完全就是面对当年那个小鬼时才用的，现在用算是怎么回事？
“不是都叫你不要管我么？你耳朵是聋了么，听不进去人话？”寒舍说的过分，但是在萧啸听来，整句话都透着熟悉感。
“你这小屁孩，怎么倔脾气八年都没变？嘴还是那么贱。”萧啸呼了口气，自从遇见寒舍后，那种怪异的陌生和困惑总算烟消云散。这个人还是寒舍，寒舍就是寒舍即使八年过去他还是他，为什么要感到困惑呢。
“赶紧说怎么回事，要不然我就打你打到说为止。”就这么一个长得稚嫩的人，对一个比他还要高大的人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整个场景透露出的都是诡异的感觉，但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寒舍在萧啸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是猪么！看不见我捂得是胃么。客厅的抽屉里有治疗胃痉挛的药，赶紧给我拿来。”寒舍捂着胃，咬牙切齿道。
“你才是猪，也不知道刚刚死拽着被子不放的认识谁。”萧啸嘴不停歇脚下也不停歇，急急忙忙连拖鞋也没有穿直接赤着脚跑出了房门。过了几分钟后，又蹬蹬的跑了回来。
“药瓶里没有药啊！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会放着药了？”萧啸语速飞快道。
“没有了，家只有一瓶药。”
“那你平常为什么不备着点？你平常胃痛时是怎么过的，别告诉我你都是忍过来的！”
寒舍没有回话，但是萧啸已经知道了答案，这个小鬼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忍耐了。
“我去买药！”萧啸转头，正要打算离开，手臂便被一双冰凉又潮湿到不行的手拉住了，一瞬间，萧啸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寒舍的疼痛。
“别走，我忍忍就过去了，别留下我一个人。”身后，有一个声音虚弱的说道。
“放手，现在没时间让你犯倔。我很快就回来。”萧啸回头，压住心中的不忍，将寒舍的手从胳膊上拽了下来。
“听话。”萧啸抬起手，像原先做过的那样熟练的在寒舍的头上揉了揉。随后放下，起身走出房门，留下寒舍一个人看着合上的木门，久久没有回神。
“我这是在哪里！”萧啸走出寒舍的家，看着远处那霓虹闪闪的Ａ市，和身下那一层层深绿色的树林，以及自己身旁的一条即使打着手电也只能辨清身旁范围50米的小路。萧啸顿时觉得，自己可能进入到了异次元。
本以为只是个偏僻的乡下，没想到已经偏僻到山顶上了。这回估计得花上不少时间了。
萧啸担忧的看了眼身后，那个远离喧嚣的房子，就好像看到了房子的主人，也是那么远离喧嚣一样。回过身，萧啸系好了鞋带，深吸了一口气便提拉着手电筒向山下跑去。
夜色渐浓，山顶上那户人家的灯就像是海上的灯塔一样闪亮着。寒舍躺在自家的床上，松开了捂住胃的手，神色轻松完全没有刚刚的那痛苦到不行的表情。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手机随手拨了个电话放在耳旁。
“喂，明天早上10点左右过来接我。”
“别废话，让你几点就是几点，记着过来后离我家远点。”
“还有，帮我找一辆车来，越破越好。就是这样，挂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给对方机会多说什么。寒舍挂断了电话，重新放回了抽屉中。抬头，便看到本身空无一物的床头柜上，此时竟多了一杯水，那杯口上方还在冒着淡淡白雾。寒舍拿起水杯，慢慢呡着。
“真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寒舍放下水杯，一脸满足的重新躺回到床上，歪着头看着墙上那一下、一下跳动着的钟表，静静的计算萧啸什么时候归来；想象着就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夜，山风从那人的衣摆下吹进，又从领口处出来，带走正在奔跑着的人，身上那刚刚流下的汗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