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花一场忆》小夙

28、逃跑

　　电梯里不象我们来时只有空荡荡的两个人，但氛围还是一样的冷清。我觉得我的心也跟着凉飕飕的，我感觉我是在害怕，可是仔细想想，又不能明确，我到底在怕什么。
　　电梯在5楼停了下来，我想也没想，拉了简凡出了电梯。
　　“现在几点了？”站在电梯外面，我问简凡。
　　“这里是五楼！大妈，你搞什么？”
　　“明芝可能在一楼大厅等我。”我决不能给她逮住。
　　“恩？”
　　“姐姐是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恩？”
　　“简凡，你今天怎么没上课？”我像突然踩了蛇似的跳了起来，我不能再害到简凡什么了！
　　“大妈，你不觉得现在才想起这个太迟了吗？”
　　“你现在就回去上课，我也回画廊，今天你听到的什么，千万别跟你爸妈讲！姐姐谢谢你！”
　　“米援，你这是在逃避，知道吗？跟鸵鸟一样，但是你把头藏沙子里的时候，外面早就变天了，你看不见，天还是变了。”
　　我愣住了。从没听简凡叫过我的名字，这次，他像个大人似的，有板有眼的跟我讲“逃避”，可是我却听不懂！我这是在逃避么？天变了，难道我有能力让它不变？如果我逃了，就不会有伤害更大的事了，我为什么不逃？
　　“姐姐，你已经是大人了，你要负责任了。”
　　责任？负责？
　　我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简凡，这小孩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竟摆高深莫测的谱。
　　“姐姐，这里是五楼，你决定去哪？还是一直站在这里，等人挨层找上来？”
　　不管去哪，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跟明芝碰上。我有强烈的预感，今天要被她逮住，我非得少层皮。但我能去哪？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是简凡的。。。手机。
　　“喂，姐姐跟我在一起，要她接电话吗？”
　　简凡！你有时候还真诚实的欠揍！
　　“我们在五楼电梯口。”
　　简凡，我今天要是跳楼了，就是你迫害的！
　　简凡目不转睛的望着我，我就不明所以的迈开步子跑了起来。简凡似乎也很错愕，我趁他没反应过来，见到弯就拐，希望能甩掉他。三五分钟后，估计有人问我在哪，我自己都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到这，我就笑了。一屁股做墙边的候医的椅子上，还不忘大笑。越笑声越大，我不知道有多少房间探出了头，我只知道，在一群人的围观下，我哭着大笑。
　　兴许有人以为我是得了什么重病，自己接受不了，所以在门诊外面失常。有人把我扶进了休息室，还递了杯水给我，拿热毛巾给我擦了脸，嘱咐我到床上躺躺，说，哭很伤身体。便关了门出去。我直直的望着床头的雪白的枕头，我觉得眼睛好疼，身子好累，心好倦，然后，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窗子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我掀了被子，推了门。外面走廊上人来人往，有说笑的，有莫不做声的，有喜悦的，有伤感的，有老的被扶着，有小的被抱着，有互相搀扶的，有被轮椅推着的，这就是医院，也是一个世界，属于医患的世界。有属于我的世界吗？
　　站在一楼大厅的台阶上，天已经黑透了。楼前的广场上灯火通明，仍然人来人往。简凡站在草坪的路牙子上，手里推的轮椅上，坐着的是程晓诺。我望着他们，他们也望着我，这之间不到五十步，但简凡的眼神，让我觉得，我们之间隔了一个光年那么远。
　　简凡，你的眼神是在说，你看不起我吗？
　　“姐姐，我们回去了。”
　　简凡把程晓诺交给了旁边的佣人，两步并一步上台阶，拉住了我的手。
　　“你怎么还在这里？”
　　“程晓诺说你不可能离得开医院，所以，我就留下来等你。”
　　“明芝呢？”
　　“司徒姐姐说，她等你去看他。”
　　恩？
　　“去看看小檀吧。简凡说你是害怕，我不知道，现在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更可怕的事，你不都让它们发生了吗？”
　　程晓诺被推了上来，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停下，只说完了这句，连望也没望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