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花一场忆》小夙

29、失眠

　　把我送到了画廊，简凡又买了五张画，我知道，他这样是让我少挨骂，可我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毕竟，我这是逃了一天的班的。
　　收拾了画廊门口堆放的杂物，我拉上了卷帘门，准备好好挨顿骂。老板娘走了过来，让我找个地方坐，有话要问我。
　　“米援，下午的时候，有个女生来找你，她说她叫司徒明芝。你认识吧？”
　　“恩。”
　　“我也认识，她是司徒家的小姐，你怎么会？你是？”
　　“我和她做过同学。”
　　“就这样？司徒家和金家登报纸找你的事，我们也由着你了。但现在，人找上门了，有些事，就不是我们这些小家小户担当的了的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恩。”我打游击战的思想从来都不需要准备的，我本来就一直在流浪，只是偶尔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一点而已。
　　“这是两百块钱，你拿好，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去睡吧。”
　　我收了钱。老板老板娘之前没有把我交给金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现在，没有把我交给金家，说明他们还是信我的人品多一点的，我还是很感激他们的。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告诉了我一个信息：我做人还不是太失败。
　　“恩，明天早上我就走。”
　　老板娘摸了摸我的头，又拍拍我肩膀。我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
　　这一夜，我失眠。
　　躺床上，没有丝毫的睡意，我就想了很多。从在福利院被人孤立，欺负，到小学又被人孤立，欺负，然后是五年级，换了个班主任，人很好，是教体育的，有一次他和别的老师打网球，被我看到，我觉得很好玩，就一直在那看他们打。兴许是看我眼巴巴的样子，他就问我会不会打，我说不会，但我想打。之后，我拿着班主任的大拍子，开始接触网球。六年级上学期，班主任问我愿不愿意去体校好好学网球，我当时就点头了。因为我想换个环境，我已经懂很多事了，这个学校里的孩子，其实都是孤儿或是家境很不好，他们的生存之道，是尽可能的把别人踩在脚底下，我跟他们不同，我是尽全力的往上爬。所以，我永远是跟他们对立的那个，永远是被欺负的一个，也是永远最会反抗的那个。但，我其实早就累了。
　　去了体校，教练是班主任的网球启蒙老师，我很开心，因为班主任周末的时候会来打网球，我很高兴，终于有一个人对我好。教练人很严肃，通常不苟言笑，但和班主任打球时，有说有笑。我听到过，他们讨论说我很有网球天赋。的确，我最后一个来这里，现在才短短两个月，我已经是同年龄段里的翘楚了。但，我想，这与天赋关系是不大的，因为，我比别人努力十二分。我不喜欢班主任夸我有天赋，那样，是对我汗水的忽视。
　　六年级下学期，也转来了一个女生，我不喜欢她，因为她浑身上下散发的小姐气息。她是很有钱的人家的孩子。只是她很喜欢缠着我。她比我大一岁，所以她老是热乎乎的叫我妹妹，我通常装做听不见，我不想搭理她。直到有一天，她带来个雍容的妇人，一起在训练场截住了我。妇人说要请我去吃饭，谢谢我对小衣的照顾，我实在摆脱不了那种热情，而且也很向往大餐，于是去了。席间，她微笑着说，小衣一直想要个妹妹，米援你又这么乖巧，只是身世不幸了些，是个孤儿。她提出要收养我，并且说不要我立刻答复，只要想清楚了，告诉小衣就行。
　　我一直没有给这件事一个答复。但周末的时候，班主任来了，他跟我说这是好事，以后有个家照顾着，对我的网球发展也有帮助。我知道，我在体校的花费都是班主任出的，我也已经听得出班主任话里面的意思了，于是我同意了。
　　中学一年级的时候，有所中学邀请我们去做网球的友谊表演赛，教练同意了。那天一共去了七个队员，三单两双，我是被安排单打的。但小衣跟教练闹，执意不要双打，我听到了，说，那我跟你换吧。教练同意了。我也乐得坐一边休息，因为单打结束了才双打。
　　这场球，就是程晓诺嘴里我和金远檀的第一次见面。即使当时我们相互应该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他。但，我从病痛中救了他，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劫难吗？他的还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