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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牙医故事 ...

  •   深度的睡眠是能够缓解疼痛的。
      子清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直接扒了被子钻进去,一睡就是一整个下午。

      直觉里不肯醒来,宁愿闭着眼睛忍痛,也不愿清醒着难受。
      等门外起了敲门声,他才无可奈何地爬了起来,彼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他摸了手机一看,都七点半了,说好的晚餐好像压根没准备,有点心虚地把手机往枕头底下塞,踱着拖鞋便灰溜溜地往门口走。

      来的人果然是秦松,难得见他老板这样端了一锅粥的模样,竟然也没损半点英气,还冒着热气的砂锅缭绕着烟,若隐若现地将那人的脸映衬得越发好看。
      鲍子清其实睡得并不深沉,但这会却越发不清醒了。
      谁能想到秦松会给自己端粥呢?他当然是没敢想这是秦松煮的,毕竟他老板看起来也不像个会做饭的,要真会做,也不至于让自己赚外快吧。

      然而,这还真的是秦松熬的。
      因着不方便开车出去买,周末食堂阿姨也放假,久未进厨房的秦松大老板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很简单的肉末粥,因着那人牙不舒服,他便把米先绞碎了,再炖的细细绵绵的,才给端了过来。
      他其实厨艺不差,比着鲍子清要好上许多,但是做饭这件事,他并不爱做。
      谁敢吃他做的东西?

      他敢问,估计都没人敢大,这小家伙也算难得的人品爆发了吧。
      鲍子清这会还带了点将醒未醒的朦胧,见那人越发温和的眼神,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去洗一洗脸,然后出来喝粥。”
      秦松说话一贯是命令的口吻,子清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乖乖地听了话去收拾自己,等人出来了,秦松已经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了,手里捏了一袋剩下大半的巧克力糖,正是许巍送的那袋。
      “糖吃多了?”秦松看着他的眼神略微有些不太高兴,他不由得有些尴尬,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老板大人却只是抿了抿唇,直接示意他喝粥,糯糯散发着香气的粥在他收拾自己那会已经舀在了碗里,这会儿是恰好能吃的温度。
      他的牙还是疼,半边腮帮子已经有些肿了,但是那点暖暖的香气还是勾起了他的食欲了,小口小口的吞着粥,软糯的口感在唇齿间诱发着人吃得更多些,几乎不需要嚼,细细密密地感受不到米粒的形状。
      牙疼病患下的半残废包子都喝了一大碗。
      很好吃的味道,很想问秦松在哪儿买的,但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等秦松温温吞吞地把剩下的解决了,两人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那人终归还是先开了口,摸摸他染了汗湿的发,“收拾一下,待会许巍过来,我带你去看牙医。”

      鲍子清皱巴着脸直想摇头,却在秦松严肃又带了点强势的注目下,灰溜溜地捡了套休闲装去换了。
      等他从卫生间里出来,许巍已经到了。

      ……
      “你送的?”
      “啊,对啊……”
      “他蛀牙了。”
      ……

      等子清走近了些,迎上的就是许巍略带歉意的眼神了,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秦松,摸了摸腮帮子,总觉得错过了些什么,然而他也没什么力气去问了,惨兮兮地窝了后车座,老板难得没跟过来,而是跟许巍坐在了前排。
      话痨担当的许巍同志今天也没好意思开话题,子清便心安理得地躲在后面给自己心里建设,牙医不可怕,牙医不可怕,大不了打麻醉,只是越想整个人越慎得慌。

      “糖这种东西,还是少点吃吧。”秦松这种晕车主儿,难得起了个话茬,直接让许巍尴尬了一脸,子清没注意看,他还沉浸在自己悲凉的氛围里呢,瞧着许巍那一脸不好意思,秦松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陈医生的诊所。

      陈医生,也就是秦松的朋友。

      鲍子清捂着腮帮,总觉得见了牙医,牙更疼了,难道是蛀虫的垂死挣扎?他发现,他们这几个人给自己的公司也好,诊所也罢,取名都一贯的没创意,瞄了一眼,就没心情围观了。

      摘了口罩的陈牙医长得温温和和的,一双带笑的月牙眼,跟秦松打了声招呼,瞧见了旁边的许巍,直接走过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还疼不?
      居然有几分暧昧。
      子清揉着脸,有些好奇地瞧着看,见许巍这种热情温和的人,居然一脸青白交加,最终阴沉着摆了个面瘫脸。见牙医的紧张心情顿时被好奇打败了,还别说,那医生瞧着瘦弱瘦弱的,竟然还要比许巍高上几分,两人站一起,居然很配的模样。

      见着鲍子清眼神在自个儿和蓝莲花同志身上打圈,陈医生的脸上挂满了职业微笑,“子清对吧?你跟我过来吧。”
      明显是秦松通过气的,鲍子清仿佛从乐颠乐颠的八卦里跌回了残忍的现实,挣扎无效的情况下当然只能认命,跟了医生便往里走。

      陈医生虽然是个私人牙科医生,但还算是称职的,他这儿的设备要比医院里的还要先进一些,一应俱全,一走近诊所,就有种森然的紧张氛围。

      手术台上。

      明亮的灯光让他略微眯了眼,陈医生已经戴上了口罩,原先笑起来弯弯的月牙眼一但认真严肃起来,就带着些牙医独有的气势,那人用小镊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蛀牙,见他疼的一颤一颤的,又沿着边边角角多敲了几下,才道,“你这颗牙已经是死牙了,不快点处理,其他牙也得跟着蛀。”

      “那就处理了。”
      鲍子清大张着嘴,没来得及发表意见,老板已经给他拍了板。

      陈医生看他这一脸委屈,一双眼略微带了笑意,却明显有些恶质,“打麻醉不?”
      “不需要。”秦松的声音正经冷静,却隐隐带了点笑意,糖不能吃太多,还是要给点教训的。

      躺在手术椅上的鲍子清简直宽面条泪了,说好的麻醉药呢!牙疼要人命的啊!

      陈医生瞧着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好像笑的更开心了点,当然,职业素养他还是有的,重新给了个严肃的眼神,见那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

      鲍子清的牙蛀了很多年,已经是死牙了,要处理就先得把坏死的神经和牙髓抽出,先将内部给清理干净,才能保证不感染其他的牙齿。

      有什么比直面牙医给自己补牙的全过程更可怕?
      鲍子清觉得不可能再有了。

      嘴里的风景他倒是看不见,就看到陈医生捏了个牙钻,钻了细针,直接嗡嗡嗡地往他的牙上招呼,没有麻醉药的缓解,直面酸痛直接让他眼泪都出来了。

      “忍一忍,不疼的。这颗是死牙。”隔着口罩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冷感,毫无安慰作用,子清觉得自己的额上都满是冷汗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秦松终是没忍住,靠了上去,轻轻擦了擦他额间的汗,略微有些湿意,不打麻醉一方面是为了给他个教训,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为了他好,没来之前他就咨询过陈医生了,打麻醉对脑部神经还是有影响的,能不打还是尽量不打的好,但看他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觉得有些许心疼了。

      “你挡我的光了。”换了个针头的陈医生直接对秦松表达了嫌弃的心情。

      牙医真是种残忍的生物。

      许巍和鲍子清的内心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这句话。

      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说是鲍子清这么多年来经历过最痛苦的煎熬了。
      陈医生是个细致的人,清除牙神经和抽离牙髓做的格外认真,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个针头,等完全清空了,鲍子清都觉得自己半条命没了,那两围观的,早就被陈医生“礼貌”的请出去了。
      清空之后,陈医生便让他漱口,等完全吐不出血丝了,他会给他抽空,用棉花仔仔细细地清了干净,才给点了药,填上一块小棉花。

      “暂时先这样,三天后过来,把残余的部分清掉。”
      刚生出那点劫后余生的心情,瞬间被医生的一句话打到了谷底,鲍子清只得乖顺地点了头,跟秦松他们汇合去了。

      许巍倒是被那陈医生拉过去说了几句。

      秦松陪着他先回了车里,摸了摸他被汗水打湿的黑发,“还疼不?”
      “啊,还好……”折腾过度的口腔带了点麻木的疼意,其实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但显然还是不怎么舒服。
      秦松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头,见他下意识地猫一眼眯眼,才道“那过两天就过来把剩下的清理了。”
      那人皱巴巴的一脸难过的样子,总是惹得人不太舒坦的。
      其实陈医生是告诉他,也可以一个套一个做假牙的,但毕竟鲍子清蛀的牙在最右边,只套一颗牙是不怎么稳妥的,而且还要把旁边的牙磨去了一大圈,陈医生又是个讲究的,若是要做假牙,估计好赖也在在这诊所耗上一个多月了。
      看见鲍子清对牙医一脸排斥的模样,秦松还是决定算了吧,直接拔掉就好了。

      ……
      蛀牙的日子里,秦松整个人都要温和了一些。
      连鲍子清这样有些迟钝的人都发现了,老板最近心情好像不错。吃着那人端来的粥,简直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
      当然,今天例外,一边吃着软腻的香粥,一边想着陈医生温温和和的笑脸,整个人都不觉打了个冷颤。

      鲍子清的蛀牙消失在陈医生的诊所里,蛀得只剩下边角薄薄的两小块,牙医先生直接拿镊子推下来的,吐了三大口血水,都还可怜兮兮地渗着血。
      缓了好一阵子,那种怪异又难忍的疼都仿佛烙在骨骼里。

      “做个纪念不?”戴着口罩的牙医把他那点儿残缺的牙装在了透明小袋子里递给了他,子清尴尬地笑了笑,给收进了口袋。

      痛的印记,想一想就浑身疼,却没看见,那许巍也跟他做了同一个动作,陈医生难得笑了个真切,水润润的月牙眼令人瞧了挪不开眼睛。
      鲍子清倒是没看真切,见老板大人朝自己招一招手,便顺溜地蹭了过去,只留下许巍一人。

      ……
      他们在车里等了一会,许巍才回来的,脸上带了一点点淡红,秦松戏谑的眼神让那点红又深了些。
      鲍子清倒是没仔细看,舌尖点了点空了的位置,总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

      蛀牙都敢拔,简直不能再佩服自己了。

      “少吃点糖。”耳朵边仿佛还萦绕着秦松带着淡淡关心的言语。

      戒了吧,心里有道声音,认真地替他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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