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泪》晩凉天月

72、魔界

　　离开凤归山不久，便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即使在半空中，我也清楚地听到冥界万千鬼魂的哭喊。一如六百年前。
　　心中一喜，六百年了，我们终于等到他们醒了。
　　“凤夕，我们去冥界！”我对凤夕道。
　　谁知凤夕不仅不掉头，反而更加卖命地往魔界飞去，我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魔界入口，几个小妖拦住去路。我想，反正都到这里了，就先去看看劫，问他穆洛是否在这里。
　　一路上拦我的都是生面孔，好不容易闯到魔宫门口，又被一群人给拦了下来，而这一群人的能力远远高于之前的所有人。
　　我站在凤夕背上，气得咬牙，后帝劫一定是故意的！
　　“后帝劫，你给我出来！”我不是莫桑，不会固执地打进去，加了丝神力，冲着魔宫里面大喊，声音穿破了这个魔界，我不信他听不到。
　　“后帝劫！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的魔宫。”我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吓得没人敢上前。
　　“大胆狂徒，竟敢直呼魔尊大名！”一名黑衣的女子策马而出，拥挤的人群迅速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女子眉间一水状印记清晰可见，手持长剑，指着我道：“来者何人？”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有些不确定地唤道：“楠铭？”
　　女子身形一顿，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迅速翻身下马，满眼震惊地看着我，“你是姐姐？”
　　“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竟长这么大了！”初遇熟人，我忍不住笑道。
　　楠铭闻言不仅不笑，反而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上表情变化多端，我有些担心地伸手碰了碰她。谁知她突然抱着我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你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知不知道我被欺负得多惨啊！呜呜呜……你们太过分了，走了一个又一个，连那群老头子都走了，我一个人有多害怕，你们知道吗？”
　　楠铭是当年水灵一族天赋最高的一个孩子，只可惜太小，还不能与无忧牧风他们相提并论。当年五族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的时候，金风眠寻着母亲的气息找到了墟里，说什么也要带我回一趟水灵一族，穆洛无奈，只好带着我随他回了淼淼城，见了外公。
　　楠铭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表姐妹，自第一次见面后她便缠着我要拜师，外公无法，只得让她随我们会墟里。但是当时莫桑的身份不能为世人所知，我与楠铭的关系也不能被人发现。故而外公安排了一出戏，让楠铭犯错被逐出水灵一族。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心中有些愧疚，当年出事的时候她才一百来岁，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如果说她被人欺负，打死我也不信。
　　“好了，别哭了，好多人都看着呢！”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楠铭闻言立马抬头，指着那群目瞪口呆的围观人员吼道。
　　带人群走完了后，她有扑进我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断断续续地说着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当年灭世之劫，墟里同凤归山一样，虽然躲过了一劫，但是万物毁灭，寸草不生，外公连同族里的几位长老耗尽了灵力才恢复了一方生机。那个时候墟里还叫墟里，尚未自成一方，后来的乱世中，很多人无辜被杀。一些熟悉的人也都死在了战乱中。协助天地天后平定了战乱后，后帝劫才带着剩下的人回到了这里，又不断收留无家可归的妖魔，于是这里成为了世人眼中的魔界，后帝劫被尊为魔尊。
　　不由得感叹命运的奇妙，当年穆洛是墟里主，如今一切责任都堆到了后帝劫身上。
　　“楠铭，穆洛可有回来？”待楠铭哭够了，我问道。
　　楠铭毫不客气地打了我一拳，“没良心的东西，一开口就知道问穆洛！穆洛，穆洛！你除了穆洛能不能想点别的，我才是你亲妹妹！”
　　揉着被打疼了的胸口，我很不想告诉她，她刚才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吧她经历的所有事都说完了，我实在没什么好问的。
　　正欲说什么，只见魔宫大门再次被缓缓打开，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而来。
　　我双眼一痛，有些生涩地叫了声“劫”。
　　他仍然穿着那日的喜服，就连发簪都是那日出门前我为他插上去的。
　　“莫桑，欢迎回来。”
　　说着欢迎的话，我却在他脸上看不到喜悦的表情，或者说什么表情也看不到。
　　楠铭见了他，冷冷哼了一声，便躲到我身后。
　　“是啊！我回来了。”我苦笑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你可是来见穆洛？”提起穆洛，他语气平淡，似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我点了点头，问：“他可在这里？”
　　“在。”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回天宫。”
　　我一愣，抬眼疑惑地望着他：“为什么？”
　　“忘川醒了，正在血洗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