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是被调戏了？》放纵3分钟

7、偷鸡不成

　　且说这苏老太太的娘家本也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因家道中落才允了已故的苏老太爷做了继室。苏府仙去的老太爷共遗两子一女。两子：苏慕青、苏慕白都是先夫人所出，而女儿苏慕紫正是现任的苏老太太所生，如今嫁给浙东都团练使为妻，育有两子沈墨文、沈墨武，一家子倒是极为合美。

　　苏慕青原是本朝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却于一次出征死于战场之上，只遗下夫人温眉若和大小姐苏伊儿。温眉若与苏慕青、苏慕白三人自小一处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但自从苏慕青去后，温眉若极少出自己的院子，整日里只是吃斋念佛。

　　因为苏老太太并非苏慕白亲娘，自苏慕白纳了桑柔，又将苏阡和苏陌交给桑柔管教之后，苏老太太寻常里很少过问府里的事情。因此，桑柔虽未扶正，实际上却已然是这府里的正经女主子。

　　这时候的苏老太太已经用过晚饭，侧歪在小榻上消食，旁边跪坐着一个纤细娴静的女孩儿，正轻轻地给她松着腰背。女孩儿不是很美，但胜在气质难得，柔顺恬淡，岁月静好，正是苏府的大小姐苏伊儿。

　　老太太眉目慈祥，看着苏伊儿道：“歇歇吧，你也累了。”

　　“伊儿不累。”

　　“你娘还在庵堂里？”

　　苏伊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没再多言语。苏老太太微微一声叹息，眉眼间染了淡淡的愁色，正自思量着，抬眼看到大丫鬟喜娟引了苏阡、苏陌过来。

　　苏阡、苏陌先给老太太请了安，又跟苏伊儿见了礼，方才在下方的小凳上坐了。

　　老太太看了看兄妹两个，脸上盛了笑意：“今儿个怎么这么早过来请安，用过晚饭没有？”

　　苏阡听了，从软凳上站起，跪倒在老太太脚边：“孙女今儿犯了大错，请祖母责罚。”话落，眼圈已经红了起来，一圈水雾越聚越多，不多会儿，连续不断的泪珠顺着细瓷似的脸颊滚了下来。

　　苏陌见了，连忙跪在苏阡身侧：“祖母，不关妹妹的事，都是孙子不懂事，才连累了妹妹。”

　　苏老太太狐疑不定地看着下手跪着的两人，心里琢磨着这兄妹两个如今唱的是哪一出？府里的事，自己虽是听之任之，却没一样能逃过自己的眼睛。今儿个六子回来找人、苏阡悄悄出府，她是知道的，也晓得晚上回来，前院里定是一出好戏。

　　苏慕白月前接了趟外差，傍晚才赶回家里，桑姨娘就巴巴地送上门去，在屋子里一待就是一个时辰。按理来说，他回来头一趟就该给自己请安，还不是因为自己是个继室，又无儿傍身，虽然女婿还可以，但品级跟苏慕白也不相上下，又是外放，所以才不放在心上，竟是先同桑姨娘在书房里鬼混。

　　今儿个苏陌在外闯祸，连累的苏阡也外出，那桑姨娘少不得在苏慕白跟前添油加醋，瞧这哥俩的样子是先来了自己这边，怕是那头还不知道消息。

　　苏老太太琢磨不透兄妹俩的打算，更不想贸然插手。一是苏慕白对桑姨娘极是爱护，而苏陌之前对桑姨娘也颇为孝重，她没来由去横插一脚，两面不讨好。二是桑姨娘虽颇有些手段，对自己、包括对苏慕青丢下的孤儿寡母倒没有过分之处，而自己的亲外孙沈墨文跟伊儿自小订下的娃娃亲，没几年也要议一议了，苏伊儿嫁人前，有些事情，毕竟还要桑柔出面去张罗。所以，对于苏老太太来讲，很多事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几年彼此间一向也都相安无事。

　　老太太心里计较着，脸上却未表现分毫，一手拉着苏阡、一手拉着苏陌，慈爱着道：“这是怎么了？”

　　苏阡就势靠在老太太手上，泣声道：“祖母，阡儿犯了弥天大错，惟有剪了头发去做姑子了。”

　　话落才娓娓道：“今儿个傍晚，哥哥受阿旺挑唆，惹上魏贵妃的胞弟。六子怕哥哥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再连累咱们府里的一家老小、又误了爹爹的前程，就回府里找桑姨娘寻主意。却不料桑姨娘跟前的梅子说姨娘正在歇午觉，不敢打搅，让六子回院子里候着。因之前姨娘有话儿，府里大小事情，都不许打扰祖母，六子哪里敢坏了桑姨娘的规矩？只好求到我那。哥哥是个直脾气，哪晓得奴才们的花花肠子？阡儿怕哥哥真惹上魏家，所以……所以，就自作主张，穿了哥哥的衣服，去胭脂街将哥哥寻了回来。”

　　苏阡的一席话说得虽断断续续，但却极有条理。一则，苏陌惹上魏家，不是他自己要惹的，而是旺子挑唆的。二则，苏陌自小一处长大的奴才六子，为了少爷的事情回来找桑柔，却被桑柔跟前的丫鬟梅子挡了回去。三则，姨娘背着正头老太太，给下人定了规矩，不管大事小事都只能请示她这个姨娘。最后，苏阡这次出府，一是怕连累府里的名声，二是怕误了苏慕白的前程，三也是被逼无奈。

　　老太太别有深意地看了苏阡儿一眼，只觉得平日里还是小瞧了这丫头。府里都说这丫头是个面人，任那姨娘揉扁撮圆，也不敢吭半声，今儿个看她行事、听她说话，倒不似完全任人摆布的主儿。

　　老太太心里寻思着，仍自拿不定立场，却见苏陌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祖母，不关妹妹的事，都是孙子的错，听了阿旺的挑唆，才跟魏家的计较了起来，也多亏妹妹去的及时，才没真的动起手来。”

　　老太太听罢，叹息一声，仍是没有说什么。却见苏伊儿从柳儿手里拿过来几盒点心，脸上掾着笑道：“还是阡儿妹妹疼祖母，出去一趟也不忘带几盒和记的点心，都是您爱吃的。”话落将那几盒点心一样一样的摆在黄梨花木的小方几上。

　　老太太看到那点心盒子，确实都是自己平素爱吃的，再看苏阡儿的眼神不免带了几分探究。正自犹疑着，却见杨婆子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个容貌极佳的素衣妇人，尖脸削颊，眉目清绝，面色沉静，淡默如兰。

　　老太太看了，温声道了一句：“今儿个怎么出来了？”

　　苏伊儿见了，边喊着“母亲”，边将那妇人扶到软凳上坐了。

　　苏阡、苏陌则异口同声道：“大伯母。”

　　来人正是苏慕青的遗孀温眉若。温眉若看到一左一右跪着的苏陌、苏阡，笑道：“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温眉若母女，又看了看地下跪着的苏陌，虽然心中对这苏府唯一的男丁极为不满，但联想到桑姨娘日益嚣张的作派，怕是日后自己想独善其身，也未必能如愿。沉吟半晌才轻叹一声：“就你们好心，倒显得我这老婆子没情没义了。婉儿在苏府虽只待了两年多，对我这老婆子却极是恭谨孝顺，只可惜福薄，年纪轻轻地就撒手去了……”

　　老太太说到此处，急忙咽住话头，眼底泛了层极薄的红意。哀叹一声，方才拉起跪在地上的苏阡，看向温眉若：“今儿个你来得巧了。人老了，这嘴就越发地谗起来。傍晚的时候，我差了杨婆子陪着阡儿出去买点心，和记铺子的，还是那个味儿。”

　　温眉若听到老太太改口，心下了然：“还是老太太福泽深厚，媳妇今儿个也跟着沾沾光。”

　　一直立在老太太身后的杨婆子听罢，忙将点心一一拆了，盛到细瓷碟子里，端到温眉若面前的小几上。温眉若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角，不禁赞道：“还是您喜欢的那个味儿。”

　　苏阡听了老太太的话，知道这是要保自己，也长舒一口气，乖巧地起身同苏伊儿一道立在苏老太太身后。

　　苏陌知道妹妹这是无碍了，忙给老太太和温眉若各磕了个头，方才冲着老太太郑重着：“陌儿不孝，以前不懂事，常惹祖母生气。今儿个又差点受了奴才的挑唆，连累苏家。陌儿自请禁足三个月，打今儿个起，陌儿再不会象以前一样荒唐，陌儿想请位武先生，学些防身的本事，就算不能为苏家争得个功名，强身健体也可以。”

　　苏陌一席话说得涕泪交流，苏老太太正要发话，却见帘子一掀，苏慕白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妖娆妩媚的桑姨娘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