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而已》青菜炒橘子

4、三 转

　　咖啡厅
　　我想把我的爱情故事记录下来，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在咖啡厅坐着，坐在靠窗的角落，对着电脑码字。
　　那个咖啡厅在二楼，窗外的风景很美，有树和人。
　　有一天，那个女人找到我。
　　我那时候才知道，她叫亦澜，一个很俗套的名字。
　　亦澜严肃地问我，是不是还和萧一冉纠缠不清。
　　我想告诉她，是，我还爱他，但是我会等，等到他们离婚的那天。好吧，我没有开口，因为那样会让我听起来很下贱。
　　我告诉她，我已经不再喜欢萧一冉了，也不会介入他们的婚姻。
　　亦澜很气愤，掏出小说打印版稿件，摔在我面前。“怕别人看见就不要写啊！”
　　小说里面真实记录了我对萧一冉的感情，只是小说里的我不再叫苏小柚，萧一冉也不再是萧一冉。
　　“你不要以为你可以抢走他！我告诉你，我才是萧太太！贱人！”她顺手甩了我一耳光。
　　她打的没错。我就是贱，我就是喜欢萧一冉，即使他结婚了，我还是喜欢他，那又怎么样，我没有做出格的事，我只是骗不了自己。
　　我每天对自己说，忘了他吧，忘了就不会痛了，忘了就解脱了，可是翻来覆去脑子里全部都是他。我的胃里翻江倒海，眼泪放肆地流淌。
　　亦澜起身离开，就像萧一冉离开的时候一样决绝。
　　我恍惚觉得，他们才是般配的，而我，只是一个躲在黑暗角落里胡思乱想的傻逼。
　　“对不起。”我追到楼梯口，拉住亦澜，这一次我确定我拉住她了，“我没想过要破坏你们，我发誓！”
　　亦澜显然是讨厌我的，她努力想甩开我，而我的力量不知从哪里汇集，竟然大得出奇。
　　我的精神近乎实在崩溃的边缘。
　　我紧张地拉住她，我怕她回去对萧一冉发难，我怕萧一冉怪我、恨我，再也不理我。
　　“你疯了吧！”亦澜怒吼着，用尽浑身力气推开我，而她自己却身体后仰，一脚踩空，失去了重心，跌了下去。
　　鲜血流了满地。
　　亦澜痛苦呻~吟。
　　我站来楼上，瞪着倒在半层处的亦澜，瞳孔微缩，无法聚焦，脑袋里嗡嗡作响。
　　医院
　　“医生，医生！”萧一冉疯了似的拉扯着医生，怒吼道，“我妻子她怎么样？孩子呢？”
　　“您妻子暂时没有大碍，但是孩子......我们尽力了。”医生宣判了死刑。
　　我坐在地上，蜷缩在角落，把头埋在膝盖上，眼泪流了一遍又一遍，眼角都干涸了。
　　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我没想过会这样。
　　“苏小柚！”萧一冉一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冲着我大喊大叫。
　　老三和纯子收到消息也火速赶到医院，拉住狂暴的萧一冉。
　　但是该来的一巴掌还是没能幸免。
　　萧一冉狠狠地甩了我一耳光。
　　清脆的声响，脸上火辣辣的疼，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贴着墙站，低着头不敢看他。
　　老三的力气很大，他把萧一冉从我面前扯开，反扑过去，把萧一冉压在对面的座椅上，朝着他吼：“你丫疯了吧！”
　　“是啊，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才不杀了她！”萧一冉喘着粗气，“里面躺着的那个是我太太，对面的那位苏小柚小姐刚刚谋杀了我儿子！”
　　“小柚又不是故意的！”纯子也在替我出头，但是她明显底气不足，已经无法理直气壮地和萧一冉对着干了。
　　“苏小柚，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是不是可以把儿子还给我啊？啊！”萧一冉怒吼着，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
　　“萧一冉，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啊！小柚等了你十年，你却和别人结婚，你对得起她吗？”老三辩论不过，就又把话题扯了过来。
　　“爱？是啊，我没有资格，你们才有资格！苏小柚，你等了十年是吗，觉得自己很伟大是吗？放你娘的狗屁！”萧一冉瞪大了眼睛，整张脸都垮掉了，“我两年前回来过一次，打算在国内发展，当时我买好了花和钻戒，想向你求婚的，但是我在你家楼下看到你和老三卿卿我我，我能怎么想？我扔掉了那些东西，一个人飞回美国。”
　　“不，不是那样的。”我流着眼泪，拼命地摇头。
　　“我不知道你看到什么，但是我向天起誓，我和小柚是清白的！”老三也火了，扯着萧一冉的衣领，吼道，“你就这样肯定，不肯问一句就宣判她死刑，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是啊，我考虑了很久，我是打算回来问清楚。但是，但是......”萧一冉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眼泪流淌在脸颊，“有些错误犯了一次，就回不了头了。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我大概懂了。萧一冉因为误会我和老三，选择和亦澜在一起，排遣寂寞，他在最后的时刻决定选我，和亦澜分手，但是亦澜怀孕了，所以奉子成婚。
　　所有人都沉默了。怒气散了，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病房
　　“宝宝没了？”亦澜眼眶红肿，像是哭了一夜。
　　“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再有自己的宝宝的。”萧一冉强笑着，他撒谎了。
　　医生说，亦澜体质偏弱，患有先天性子宫移位，流产后很难再怀孕。
　　亦澜不可能再有宝宝了，因为我的关系，她永远地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
　　我躲在被子里，浑身颤抖，不茶不饭。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他们变成这样，这难道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你别太怪自己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老三总是这样安慰我。
　　他劝我出去走走散心。我照做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那天桥上去。
　　我记得以前，我们放学之后，都会经过一座天桥。我和萧一冉总是在天桥上约会，看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看夜晚的灯光明亮照人。
　　我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都是在那座天桥上完成。
　　或许冥冥之中，我还希望自己能回到高中时代。
　　天桥之上，我竟看到了萧一冉。他伏在栏杆上，吸着香烟，吐出青色的云圈。
　　我裹紧衣服，悄悄走近他，低着头，默默地说声：“对不起。”
　　“没必要。”萧一冉鼻子里突出烟雾，笑道，“这都是命。”
　　“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但他吸烟，就代表烦躁，代表他不肯原谅我，我也的确不该被原谅。
　　“算了吧。也不能都怪你。”萧一冉笑着说道，“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也常这样呆在天桥上，一呆就是一下午，不过以前，比现在开心。”
　　我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丢掉烟头，接着说：“以前年轻，随随便便就许诺一辈子，却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亦澜问我，如果她不能再有孩子，我还会不会要她。我告诉她，我会一辈子照顾她。我做的到吗？”
　　我低下头。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就像萧一冉自己说的那样，有些错误犯下了，就回不了头了。
　　“小柚，我知道你怎么想我，我承认，我不好，我人渣，但是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又点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都是我自己不好，作孽啊。不过都过去了，我不怪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萧一冉，他看上去那么苍白，那么无力，他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让我想办法补偿你？”我低声下气。
　　萧一冉笑着摇头，大步流星地离开。
　　他的背影，那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