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而已》青菜炒橘子

3、二 承

　　纯子要结婚了。
　　我记得前两天我在医院，她还在控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就是善变的嘛。
　　“我那是说着玩儿的！”纯子满脸无辜，鼓着嘴卖萌，“我以前还常说，‘再也不理你了呢’，不是也没兑现嘛！”
　　纯子总是这样，天然呆萌，虽然是千金之躯，却总是透着傻劲儿。
　　纯子的男人姓周，是个冷漠到极致，不会笑的人，年纪比纯子大了一轮。周先生是上市公司经理，家底丰厚，门当户对。
　　纯子把我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对我说：“我老公缺个助理，其他人我不放心，你不是正失业吗，去呗？”
　　我的回答果断干脆：“助理？就是操着卖白~粉的心，赚着买白菜的钱。稍有不慎还得被你误会，我不干。”
　　“你不会觉得要你这高材生做助理是浪费资源吧？让你去就是让你帮我看着他点。你也知道，我追他的嘛，很不容易才追到的，人家不是太喜欢我，只是因为他妈喜欢我，所以他才答应婚事的。”纯子拉着我的胳膊撒娇，“我很担心他会乱来嘛——还说是我朋友呢，连这点忙都不帮！”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我妥协道。
　　“太好了！那除了你正常工资之外，我再给你额外补贴这个数。”纯子说着，伸出三个手指，“他有什么动态，都要及时向我汇报，知道吧！”
　　真正上班之后，我才知道，这份薪水也不是好拿的。
　　同事们给他起了外号：周朴园。
　　周朴园很难搞，从来是说一不二，他在公司权力很大，简直是一手遮天，所有同事都怕他，不敢惹他。
　　他唯独不敢折腾我，什么脏活累活都不敢吩咐我做，竟安排些简单的工作。我做错事情他也不敢冲我发脾气，这倒是不错的特权。
　　周朴园知道我是纯子的眼线，从来不在我面前做出格的事情，比如约别的女孩儿啥的。同事就不知道我的背景了，只知道我来头不小。
　　周朴园每天下班按时回家，顺路先送我回去，再回自己的家。
　　有事应酬的时候，他也带我去，因为我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他的动态，我随时随地在朋友圈分享给纯子。他出差也带着我，要我做他的证人，证明他是三好男人。
　　周朴园做得很好，或者说隐藏得很好，反正我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双鱼座的纯子总是焦虑，疑神疑鬼，其实完全没必要。
　　周朴园平时工作，遇到美女都不会多扫一眼，遇到有人搭讪习惯性躲开，小姐陪坐躲不开就用我做挡箭牌，如果不是纯子说没事，我真的怀疑他性冷淡。
　　总而言之，我认为，周朴园完全可以信赖，可以打A+。
　　之后我就不再怎么关注周朴园了，我和他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但是纯子告诉我，不要放松警惕，他很狡猾，前面的一切都可能是在做样子，博信任。
　　于是我疯了，为什么纯子如此不信任周朴园，却还要和他结婚。
　　纯子太爱周朴园了，因而害怕失去。
　　相亲
　　纯子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相亲手册，犯了牵线搭桥的瘾，非要拉着我去相亲。
　　结果当然可以预料。
　　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人，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公，睡在别人的床上。
　　我的人生已经变得灰暗，再也不会有人把它点亮。
　　“其实我，还没做好开始新恋情的准备。”回去的路上，我这么对纯子说。
　　我知道，纯子是个善良又热诚的人，她很关心我，希望我能过得幸福。
　　突然，面前又出现了我不想见到的人——萧一冉。
　　他牵着那个女人的手，迎面走来。
　　我想掉头离开，不想打个照面，却被纯子拉住。
　　萧一冉看见我了，下意识停下脚步。那女人盯着他看，又盯着我看，她一定是明白了什么，神色变得凝重。
　　我不想纠缠，但是纯子再次正义感爆棚，指着萧一冉破口大骂：“姓萧的，我们小柚哪里对不起你了？结婚也不说一声，人家可是苦守寒窑十八载，你倒好，不做薛平贵，改做陈世美，忘恩负义，你对得起她吗！”
　　“纯子。”我拉着她，想她少说两句。
　　“我们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嘴？”萧一冉冷笑一声，拉着身边女人的手，“我们走。”
　　这一次擦肩，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女人轻蔑的笑容，那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笑，像是一把利剑，刺穿我的心脏。她在用眼神告诉我，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纯子还在咒骂。我拉着她，强笑道：“算了，都过去了。”
　　整整一路，纯子都愤愤不平，而我，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
　　我已经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萧一冉的事情了，即使他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我爱他，就算他已经不爱我，我还是爱他，一如既往。
　　老三出演了一部偶像剧，因为角色讨彩，忽然就火了起来，传媒公司和他签约，把他奉为优先培养对象。
　　他忽然变得忙碌起来，片约不断，走在街上也会被人认出来索要签名合照。
　　他很久都不出现一次，我们似乎不再是一路人了。
　　我和纯子的交往也少了，她越来越信任她老公，整日忙着和他老公恩爱，不再需要我，我成了多余的人。
　　孤独的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萧一冉。
　　他过的好吗？
　　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发呆。
　　萧一冉，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宁拆十庄庙，不破一桩婚。我知道自己不道德，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试着拨通萧一冉的电话，对面传来女人娇艳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后面是一长串听不懂的英文。
　　他做的真绝，连手机号都换了。
　　我真的那么可怕么？
　　对着镜子，看着浮肿的眼袋，粗糙的皮肤，我确认自己是可怖的了。
　　后来，我又遇见过萧一冉一次。我一个人，他也一个人，我们默默擦肩而过，谁也没开口。
　　他看上去脸色不好，我可能比他还差。
　　苍白的面容，掩不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