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至》抬头找信号

11、离去

　　公交车正朝秦晚的公寓反方向行驶著。

　　方才两人所在的地方虽是市内数一数二的高级餐厅，却坐落於南区的边缘，据说是更显格调。秦晚下班后再前去，路程已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因此离开时已是晚上九点多的时间。

　　公交车上并没有多少人，一眼望去，大多是刚下班的工人，穿著灰旧的工作服，坐在靠窗的位置，打著盹睡。

　　她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将一个迪士尼的胶袋护在胸前。一双黑色的耳朵从袋口露了出来，看来是米奇老鼠的玩偶。

　　秦晚在公交车尾部的角落坐下。

　　再过一两个小时，夜幕彻底降临，才是这个城市的开始。

　　要不是偶尔一次在CHLOE替同事代了下段时间的班，下班之后经过Untitled后方，她根本不知道在十一点多的时候，那沿半山而上的地方，竟热闹得犹如白昼。

　　其实，热闹这两个字并用得不适用，但她实在想不到该用什麼去形容。

　　后来她才想到，那叫作糜烂。

　　她曾因好奇而特意在下班后等到十一点，走进那个地方。

　　男女忘情相拥，满街的酒瓶和玻璃碎片，灯光红绿交错，和节奏强劲交叠一起的音乐。

　　她看见高脚枱前正站著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她手中正夹著烟，烟雾蒙胧升上。看见迎面走来的那个男人时，她放下烟，侧过头时，秦晚便认出她来。

　　尽确来说，两人她都认出来了。

　　那竟然是赵修。

　　让她吃惊的自然不是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她惊讶的是，赵修很有可能便是Chris的那个男朋友。

　　后来她知道，那沿山路而上的地方名为酒吧坊。那天之后，她隔两三天的便会到那里看看。好几次调了工作时间，连小兰都疑惑起来。

　　先前几次，她都是站在酒吧门外，不合衬的打扮惹来了些异样的目光。她尴尬非常，好不容易找来了一套比较适合的衣服，不再是站在酒吧外，而是找了个隐蔽，又能看到门口的位置。

　　秦晚就只有那麽一件衣服，是高中毕业那年买的。纯白色的背心裙，十分普通，甚至显得格格不入。

　　那天是星期三，酒吧并没有多少人，大多都是三五知己喝酒聊天而已。

　　她坐在角落的位置，连灯光也十分暗弱，加上并不是十分出众的外貌，以及极低自存在感，不留意的话，大概也可不到那里坐著一个人。

　　秦晚也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十分荒谬。她不应这样浪费时间和金钱，坐在这里，做著毫无意义的事情。

　　她到底是在等待怎样的答案呢？即使赵修就是Chris的男朋友又如何？赵修是怎样的人，自己是早已了解了。

　　或许可以以同学一场的身份，劝说试试？

　　这个念头仅出现一秒便被自己否决了。Chris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了，对於赵修的事情亦应不是一无所知。而赵修，应该连有过她这样的同学也忘记了吧，她亦不愿与他多谈一句。

　　她如同著了魔一样，几乎每天都来到这家酒吧坐上两三个小时，但自从那次之后，她就没有见过Chris和赵修两人。

　　想不到的是，到最后，她等来了最预想不到的结果。
　　当年那个对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极为讨厌的人，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来，并不是第一次来的样子，反而早已是熟悉的很。

　　她应该明白的，过去那麼多年了，加上那个人的出身，迟早也会变成那样的。

　　已经是过二十二岁的成年人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本来，愚蠢地一直留在过去，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个。

　　.

　　两个人很快便从酒吧走了出来，上了停泊在门外的车上。秦晚虽然不认识那辆车是什么来头，但看着旁边人如同看见巨星的眼神，便明白了。

　　她不是那种只愿话在幻想中的人。所以对於今日所见，她早应有所准备了。

　　尽管他从没想过，竟然……

　　“那些自以为有钱便了不起的人，为满足一己私慾，完全丧失人性，根本是世上最肮脏的生物。”

　　他对他些人的奢靡生活向来是不屑的。

　　如同每个女孩一样，少女时期遇见了那样充满正义感的人，加上身上那股冷酷及傲气，怎能不动心？

　　但她已经不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了。

　　所以，可以放弃了。

　　酒吧坊依旧热闹得如同白昼，如同她第一天来时。

　　秦晚转身离开。

　　内心却知道，这不过是劝说自己死心的借口罢了。

　　人终究会在无限的等待里失望，直到无力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