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仙》阮生发

3、逃出生天 /游荡

　　柳清平一路顺着山往下跑，不得不撩起裙角来减少路边灌木野草的勾挂。她已跑了一段时间了，平日娇养的身体早已气喘吁吁。正想停下，一回头――－在午后被阳光反映的一片耀眼金黄中不紧不慢的坠着一个身影。一瞬顾不得气喘了，心脏在鼓噪血液涌上头，脚步未顿。

　　修仙者之间差一级便有能力的碾压，更莫说向她这种‘凡人’了。那道身影总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个游刃有余的猎人的戏弄。一个人挣命下能跑多远？没人知道，柳清平眼角‘不远’的那道身影让她全身的每个部位都炸开来叫嚣着要活下去。和来人是没法讲道理的，怎么办？跑！她不需要知道对方是怎样心态任她活到现在，能活一秒是一秒。

　　山间明明还有细小昆虫的叫声，听在柳小姐耳里却是一片死样的寂静。阳光自树隙透洒下点点光斑。脸上有汗珠滑落，脚步愈来愈沉，被手提起的裙角也一点点划下。她现在已不再往后看了。过度的紧张和奔徙让柳清平精疲力竭。她还是想跑，心底却开始祈望白袍人能赦她一命多好。甚至想起他为什么要杀她，毕竟还同为人不是吗。那是一种随时能躺下的感觉，疲惫到她甚至没察觉自己开始神游，出现幻觉了。有一秒她确实感觉自己倒下了，然后被什么迎面碰上，被包裹，然后陷入了无边黑暗中沉沉睡去。

　　暮野四合，一片不大的空地地面却亮起了莹莹的纹路，一尊威风凛凛的青铜兽像由被血浸润了的红细线似托似捆地悬在阵眼。统一着装的一伙人，开始施法，纹路扩延，兽身上时时浮现狰狞魂体，想要破牢而出。神秘团伙施法，兽身龟裂，阵法失败人自枯槁而亡。一切经过都与柳清平无关，她沉睡在一片如水的静谧中，不知岁月，不知自己被剥离了身体。兽身困住了魂体，一个人形物体身着衣物地被一具金属之躯‘生产’出来。魂兽想弯下头舔舐‘新生儿’，却精力已尽，哀鸣一声，与金属的躯体一同湮灭。

　　一切都没人目睹，安安静静，悄无声息。

　　世上许多事都是柳清平不知的，一如湮灭于时光的始末因由，一如药舍的老伯是江老伯不是姜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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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朝阳跃上云际，天地无声镀上金光，天放亮了。

　　山间弥漫着浅淡的雾气，及踝的青草挽留着微微的湿意。一个人形动了动，被日光照眯了眼睛，撑着一边缓缓做起。背被泥石坷哲生疼。她眯着眼了看握紧又松开自由伸展的手，感受着背上的硌痛，惊奇地睁大了眼。

　　柳清平身上一身麻白的粗布衣裳。她站起，随意选了个方向探索去。山不都很大么，也许转个圈在走几步，身周的地形就认不出了。更莫说跑走了那么久。她行走林间，经过一丛丛树叶透下的光斑，穿行万籁有声的山林。

　　落叶渐稀,山间多石，曲折环绕中淌出小溪，两岸秀色掩映。全然一番陌生景象。走着走着，听见流水淙淙的声音，柳清平跑走两步，果真柳暗花明又一村，视野甫一越过较高的几丛灌木，便见以岩为岸欢快流淌的活水。

　　这山间的水是不浊，仔细看还会发现有小鱼在水底。柳清平从一块近水的大石上往下望，细抽了一口气。溪水清泠，倒映出另一个人地影子。长有麻斑的脸，肤色近似姜伯伯的黄（就是烟火人间一般的肤色，且不必急着评断丑或不丑）。明明之前从未见过。乍看陌生，细看又觉得熟悉。略一思索，许多另一双眼睛注视过的内容犹如一扫把下去角落里飞出的灰尘，洋洋洒洒又安静地浮起。她两手把着自己地脑袋，仿若听到了心里撞击后冗长地回声。一不是被夺舍了，二想得起自己是谁，清楚地明白一切的曾经：那又是为何，‘自己’又能与别人的身体，别人的记忆能毫不阻滞地共存一体呢？

　　柳清平怔怔望着水面，莫名奇妙后又是欣喜若狂。不再是樱色的嘴唇，不再是之前如三月桃花般白里透红，还略带婴儿肥的脸庞，水中映出的是一个山里孩子另一极端的少女。她却觉得如释重负，积蓄了几年逃走出那座山的愿望，远离从小到大认识的人的愿望，以这么一种奇幻的方式得到了保障。至于外相，不是不在意，但在她看来即便以前在人中也算不得美，未曾给她带来别人简单的欢喜（喜欢），即是如此，失之也大概无妨，不过是自己眼中的‘人变了罢了，怕是没有别的人曾在意。思及此，柳清平微微失落，又想起姜伯闲来说的话，他说山外的小村庄一般都是依山傍水建的，沿着活水，往下流走，便可能有山里的人家。那时听着脑里便勾勒出一副画面，虽是憧憬，不过在连’逃山计划‘都只是一个雏形的时候，也权当山里志怪小说的前奏听了。

　　走着走着，她露出的手和脸上起了疙瘩，麻痒的紧，这才想起山间多蚊蝇，可惜孤身一人包裹也没有，别说涂抹的草药了，现在还是饥肠辘辘呢。此时天色渐渐转晚，茂密的树冠亦是敛取了部分光线，白天时偶然想起的些故事给目前的情景除了初次冒险的浪漫外平添的许多悚然的气息。夜间又是一些动物的天堂，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宗门的山周围是没有大型野兽的，要么都离的远远的要么被巡山的弟子或驱逐或清扫去了。然而，远些的地域就难说了。柳清平对脚下之地毫无概念，离宗门是远是近，即便掐指一算，也不过是个自娱。她头次离“家”，便独处深野。夜里各种声音皆沸腾起来，吵吵闹闹却让她胆战心惊 。寻着一棵长得不那么笔直的树，她好歹是凭着这具身体的矫捷还是费了九六二虎至力爬上了离地两人高的粗壮枝桠，把头靠在树干上，腹里叽叽咕咕搅来搅去，觉着今夜难熬极了。

　　蚊子多了，咬的包多了，就没那么尖锐的痒了，虽然，还是痒，柳清平边抓边想，两眼一开一合；往外挪了点，头刮来刮去蹭到树缝里，终于不动了。虫蚁千辛万苦翻过一道多出的大山（路过头顶），她毫无所觉；一条冰凉的条状物溜进衣缝，她仍然没醒。

　　‘奇遇’过程略玄幻，由此可见作者早些年看过的小说的style (●'◡'●)
作者由于是新人写手，写古代背景喜欢挑繁缛的说法表达，看不懂的地方和建议修改的地方请写在评论里。有批评也是好哒，建设性批评就更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