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路随人茫茫

8、红玫瑰与白月光

　　＂哎，叶清，今天下午要盘点了，你和小雨两个人能不能搞的定？＂美嘉解下腕上的手链放进柜台里，格子间里叶清正在用手指娴熟的把头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嘴里因为叼着一根皮筋，她的声音不是特别清晰，＂上个月我们不也是两个人一起盘点的吗？应该没问题。＂
　　＂那好吧。＂美嘉从叶清旁边挤进去开始换衣服，本就狭小的格子间显得更加拥挤，她说，＂那我等下就走了，我男朋友要来接我去逛街，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吃的？我晚上给你们带回来。＂
　　小雨从外面探了个脑袋进来，＂我想吃正宗的武汉周黑鸭。＂
　　＂好。＂美嘉把外套脱下放进手提袋，问叶清，＂你呢？＂
　　叶清摇摇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又找了个男朋友？＂
　　美嘉笑了笑说，＂我和他又和好了，他说放不下我，不同意和我分手。＂
　　美嘉口中的他叫罗江，家里开了好几个大型纺织厂，自己又在市区里经营了一家广告公司，比起她和美嘉这种小县城来的女孩，家庭条件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前段时间就是因为罗江家里不同意他和美嘉在一起，于是美嘉向他提出了分手。
　　叶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领口，＂他家里现在同意了？＂
　　＂没有。＂美嘉把裙子拉链拉好，又涂了一遍口红，＂管他呢，实在不行我今年年底回了老家就不过来了。＂
　　叶清没有说话，走出去打开柜台开始准备盘点。
　　她和美嘉都是四川人，两年前大学毕业后就离开家乡来到了南方，在杭州机场的这个珠宝专柜里做营业员，每个月拿着五六千的工资，除了寄回家里的，剩下的只够勉强养活自己。
　　美嘉换好衣服走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走了，辛苦你们两个了。＂
　　＂没事，你走吧。＂叶清蹲在地上认真的数着首饰。
　　等到全部盘点完，数据报表都整理好已经快到下午五点半。
　　小雨把最后一条项链放进柜子，这才长吁了口气，＂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的可真快，你饿不饿？先去吃饭吧。＂
　　叶清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一下，＂你先去吧，我把这些报表发过去再说。＂
　　小雨拍了拍身上的灰，＂那好，你先看着我很快就回来。＂
　　她拿着饭卡走了出去，叶清把最后一份邮件按了发送，这才站直身体捶了捶酸痛的手臂。
　　＂你好，欢迎光临。＂看见有客人进来，叶清赶紧走了出去，＂请问需要什么，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下。＂
　　＂不用，我随便看一下，你忙你的。＂那人朝叶清摆了摆手。
　　一听这话就没戏，她们的店铺位置就在安检口旁边不远，每天的人流量非常大，真正的客人却没几个，要是小雨在的话，她一定会朝叶清挤挤眉眼，＂打酱油的。＂
　　叶清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您随便看一下，有喜欢的我可以帮您试戴。＂
　　客人点点头，她重新回到电脑旁。
　　不一会儿又有人走了进来，是两个飞行员，穿着笔挺的衬衣西裤，戴着深蓝的纯色领带，个子起码在一米八以上，就算叶清穿了高跟鞋也只有一米六八，所以她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与他们对视，＂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两位介绍一下。＂
　　＂有没有细一点的项链，我想送给我女朋友。＂其中一个把手中拉着的航空箱放到一边，扫了一眼展示柜。
　　＂有的。＂叶清立刻戴上手套挑出三款为他一一推荐，＂这几款的链子都是比较细的，很适合年轻女孩子，但是这个坠子的话是要根据不同脸型来挑选的。＂
　　那人打量了叶清一眼，＂我女朋友的脸型跟你的差不多。＂
　　叶清属于标准的鹅蛋脸，她拿起其中的一款戴上，＂这是我们卖的最好的一款，看起来简单大方，价格虽然比其他两款都要高一点，但是我相信你女朋友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叶清的皮肤很白，模样也十分耐看，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确实不错，那人满意的点点头，拉过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人指了指叶清，＂陈峥，你看这个怎么样？你觉得璐璐会不会喜欢？＂
　　叫陈峥的那人抬头看了看叶清，嘴角浮起一个笑意，＂还不错。＂
　　＂那就这个吧，多少钱？＂
　　叶清微笑着报出了一个价格，＂打好折12880。＂
　　那人很快从怀里摸出皮夹递给叶清一张银行卡，叶清不禁想起小雨以前讲过的一句话，男人果然还是在掏钱的那一刻最有魅力。
　　她熟练的刷好卡让他签字，他把银行卡重新放回皮夹，＂这个项链可以在你们这先放几天吗？＂
　　＂可以的，如果你不方便带走，我们也可以帮你寄回去。＂叶清将小票递给他。
　　＂那到不用，我们过两天就回来，到时候我自己来拿。＂
　　＂好的。＂叶清把店里的电话写了一个给他，＂那你回来的时候打店里电话，我们会给你送到安检外面。＂
　　＂嗯，谢谢。＂
　　＂不用客气。＂
　　小雨回来的时候两人刚好走到门口，她小声问，＂开单了吗？＂
　　叶清＂嗯＂了一声。
　　小雨走过来看了看价格，＂看不出来这年头的飞行员都还挺有钱的。＂
　　叶清笑了笑，＂买给女朋友的，当然要好一点才能拿出手。＂
　　小雨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也能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就好了，就不用天天在这里磨破了嘴皮子也只能拿那么一点点工资。＂她看了看叶清，＂对了，上次美嘉不是说罗江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吗？听说也挺有钱的。＂
　　叶清摇摇头，＂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她以前读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大三的时候认识的，交往了差不多快一年，相处的也还不错，可对方的父母嫌叶清家的条件不好，配不上他儿子，于是两人一毕业就分了手。
　　从那以后，叶清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她父母偶尔给她打电话也会提起，说她老大不小了，邻居谁谁谁的儿子女儿和她一样大，小孩都满地跑了，让她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总是会被叶清含糊其辞的带过去。
　　她不是不想找，也不是上一段感情给她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只是觉得没有碰见合适的，叶清没办法动心，那她宁愿不要。
　　美嘉总说她是性子淡漠比较寡情，久而久之，叶清竟也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她说的那样。
　　那条项链差不多在店里放了一个星期，买项链的人才打来电话让叶清给他把项链送出去，是那天和他一起的另外一个人来替他取的，叶清记得他叫陈峥，他拿了项链就很快走了。
　　机场的地理位置一般都比较偏僻，叶清偶尔休假的时候也会和美嘉，或者另外的同事一起坐机场大巴去市区里买东西。
　　刚好那天她和美嘉一起休息，她们吃过早饭就去了市里，两人在服装市场里逛了足足四五个小时，太阳又毒，叶清热的直冒汗，美嘉跑去买了两瓶冷饮，递给叶清一瓶，另一瓶被她一口气灌下去一大半。
　　不到十分钟，美嘉就开始叫胃痛。
　　叶清赶紧把她送去了医院，医生检查说是急性肠胃炎，让叶清去交钱挂点滴，可她身上一共只带了两百块，美嘉的钱又全部拿去买了衣服，只剩下不到六十块，两人全部的钱凑起来都只够一半的药费。
　　美嘉忍着痛让她给罗江打电话，他的公司离这边一个小时车程，现在不是车流高峰期，赶过来应该很快。
　　叶清把电话打过去，罗江却告诉她，他临时出差去了，现在不在杭州，最快也要晚上十点才能赶回来，只能找他的朋友给她们送钱过去，问她们需要多少，在哪个医院。
　　叶清说要一千块，她们在市一人民医院急诊部，让他到了给她打电话。
　　挂了电话叶清就往回走，经过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别人，她连忙说对不起。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关系。＂
　　叶清愣了愣，这不是上次那个来拿项链的人吗？
　　她局促地同他打了个招呼，＂你好，请问你还记得我吗？＂
　　那人朝叶清笑了笑，＂我记得你，你在机场上班。＂
　　谢天谢地他居然有一副那么好的记性，叶清深吸了口气说，＂我同事得了急性肠胃炎需要打点滴，可是我们身上的钱不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借我一千块钱，等一下他们给我送来我就还你，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我的手机和身份证都抵给你。＂
　　叶清的脸在微微发烫。
　　也许她看起来并不像一个骗子，再加上他知道叶清在机场上班，陈峥很快陪着她一起去窗口/交了钱，之后叶清又拿着缴费单跑上跑下忙活了好半天，美嘉这才躺在病床上挂起了点滴。
　　罗江的朋友还要一个小时才能赶过来，叶清问他能不能等，如果不能等的话，她就先把手机和身份证给他，回去之后再找个时间把钱还给他。
　　陈峥笑了笑，＂我等下还有事情，你不用把你的身份证给我，下次我路过你们店门口的时候你把钱还我就好。＂
　　叶清再一次遇见他是在半个月之后，恰好那天美嘉和她一个班，她问叶清这人是谁，叶清说上次你在医院看病的钱就是我问他借的。
　　美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这么好看的帅哥，你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叶清说她想的太多，人家戴的一块手表就相当于她一年的工资，这样的人她高攀不起。
　　话虽这么说，叶清和陈峥见面的机会却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几乎每周都会经过一次，偶尔也会进来买点东西，碰巧叶清上班他还会和她闲聊几句，每次美嘉看到都会说他肯定对叶清有意思，叶清知道她爱开玩笑，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他急匆匆的走进来想买戒指。
　　＂你想买去送给谁？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叶清露出一贯的微笑。
　　＂我想挑一枚戒指送给我喜欢的人。＂他的语气有些平淡。
　　叶清替他选出了几枚卖的比较好的款式，＂你觉得这几款怎么样？＂
　　＂你带上我看一下。＂他认真的看着叶清。
　　叶清戴上其中一枚，提醒他道，＂有的我戴着好看不一定就适合你的女朋友。＂
　　陈峥弯了弯嘴角，＂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买这个戒指就是为了追求她。＂
　　＂是吗？那祝你成功。＂叶清换上另一枚戒指给他看了看。
　　陈峥突然问她，＂你比较喜欢哪一款？＂
　　叶清笑了笑，＂我喜欢最贵的。＂
　　＂是吗？＂陈峥沉吟了一下，＂那麻烦你把你们这里最贵的一款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叶清抬头看了他一眼，陈峥的笑意更深，＂我喜欢的女孩子刚刚告诉我她喜欢最贵的。＂
　　叶清一下子愣住，陈峥看了看时间，＂麻烦你快一点，我还有十五分钟就要登机。＂
　　正好这时另外一个女孩子走回店里，陈峥朝她走过去，＂麻烦你把你们最贵的一款戒指拿出来给我看一下。＂他指了指叶清，＂她不愿意拿给我看，也许是在怀疑我买不起。＂
　　＂怎么会？＂芬芬很快把那枚价值快接近四万的戒指拿了出来，＂您看一下，就是这款。＂
　　＂好的。＂陈峥点点头，＂替我包起来。＂
　　芬芬手脚麻利的替他刷了卡，把戒指装好递给他，＂先生，请您拿好。＂
　　＂谢谢。＂陈峥提着袋子很快走了出去。
　　芬芬把签字的银联单放进抽屉里，看了一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叶清，＂你刚刚怎么不把戒指给他看？要不是我回来，这个大单说不定就飞了。＂
　　叶清刚想说话，陈峥又重新走回了店里，他把装有戒指的手提袋往叶清面前一放，＂送给你，我下周一回来。＂
　　不等叶清开口，他又走了出去。
　　芬芬瞪大眼睛看着叶清，＂这是什么情况？＂
　　叶清摇摇头，把手提袋中的盒子拿出来打开，上面安静的躺着刚刚卖出去的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晚上回到宿舍，美嘉搬了个椅子坐到叶清旁边，＂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对他没那个意思吗？＂
　　叶清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不肯挪开，＂我也不知道，我都没见过他几次。＂
　　叶清说的是事实，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明明都没什么交集，除了上次问他借钱，后来他来过几次店里，叶清从来没和他单独见过面，谁知道他会喜欢自己。
　　＂那请你谈谈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我会把戒指还给他的，我受不起。＂叶清十分淡定。
　　陈峥果然在周一的时候飞了回来，叶清下班后一走出安检门口就看到他等在了那里，手里还拉着航空箱，似乎刚下飞机。
　　他朝叶清走过来，＂陪我去吃饭吧，连续飞了十几个小时又累又饿。＂
　　叶清拉开了一点和他的距离，从包里摸出那枚戒指还给他，＂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陈峥没有接，他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你有男朋友吗？＂陈峥问她。
　　＂没有。＂
　　＂你结婚了吗？＂
　　＂没有。＂
　　＂刚好，我也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所以请你务必考虑清楚再回答我。＂陈峥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叶清试着挣开他，没能成功。
　　他说，＂你看，你其实并不讨厌我，而且我会做饭，会陪你逛街，会为你挑衣服，会开飞机，甚至还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你的面前。＂陈峥意有所指，他掏出包里的钱夹打开给叶清看了看，＂这是上次你还我的那一千块，我一直都留着。＂
　　叶清的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久违的感动，她还没从这感动中回过神来，就听见自己已经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陈峥休息的时候很多，叶清每个礼拜却只能休息一天。
　　通常她不上班的时候，陈峥都会开车过来接她出去，两人有时候会去逛街吃饭，要不就是爬山，再不就是去附近的景点游玩。
　　他们之间的关系以一种不温不火的情势发展着，叶清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爱上陈峥，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喜欢自己。
　　倒是美嘉经常会关心她们的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叶清说牵手接吻。
　　美嘉十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叶清小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这么保守。＂
　　她保守吗？叶清没有这样认为，她并不排斥婚前性行为，只是陈峥从来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难道要她去主动说出今晚我不想回去这样的话？叶清做不到。
　　＂那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他有没有说要带你回去见见父母？＂美嘉把面膜贴到脸上，挤出剩余的精华液给叶清擦了擦手。
　　＂现在见父母太早了吧？＂叶清撇撇嘴，他们才交往了四五个月而已。
　　＂我并不是说要你们真正的见面，我的意思是陈峥有没有把你介绍给他的家里人或他的朋友知道，这可以看出他对你是否真心，要不就只是想和你玩玩而已。＂美嘉煞有介事的说到，＂以前我和罗江才谈了不到三个月，他就想把我带回家里去。＂
　　叶清说，＂问题是他爸妈还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美嘉摇了摇头，＂那是他们的事情，罗江的态度却是坚持要和我在一起。＂
　　叶清没说话。
　　二零一四年三月二十八号，叶清还在店里上班，微博上突然发出一条消息，马来西亚航空一架航班在凌晨的时候失事。
　　叶清心下一紧，陈峥现在应该正在机上飞行，虽然他并不在那个航空公司里，叶清还是放不下心，她一连拨打了十几个电话，陈峥都是关机。
　　美嘉安慰她，＂没事，他们飞行的时候本来就联系不上，再说他又不是飞那条线路的，你不要太担心。＂
　　陈峥回来是在第二天下午，他一落地就给叶清打了电话。
　　叶清说，＂我很想你。＂
　　陈峥微微一笑，＂我也是。＂
　　在那一刻叶清清楚的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已经强势的扎根于她的心底。
　　那个晚上她和陈峥一起出去就没有回来。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美嘉看着她那无精打采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你看张爱玲笔下，香港的沦陷成全了范柳原和白流苏，现在是马航的失踪成全了你和陈峥，老实交代，昨晚一夜未归到底去了哪里？＂
　　叶清的脸皮红了红，笑着岔开了话题。
　　从那以后，叶清夜不归宿就成了常事。
　　只是每次去陈峥那里，第二天天不亮叶清就要起床赶回机场，有一次她刚把衣服穿好，陈峥就把她重新拉回了床上，＂要不你换份工作好了？＂
　　叶清把衣服从他手里拽出来，＂为什么？＂
　　陈峥半个身子斜靠在床上，＂这样你就可以搬到我这里来住。＂
　　＂可是我不想换工作，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也包括早上六点就要起床离开我？＂陈峥不解。
　　叶清笑笑，俯身亲了他一口，＂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九月底的时候叶清独自回了一趟老家，在四川的一个偏远小镇上，从成都坐车回去还要转好几趟车才能到家。
　　吃过晚饭，她把陈峥买给她们的东西一件一件都拿了出来，妈妈的羊绒毛衣羊绒外套，给爸爸的皮鞋和烟酒，还有给弟弟的游戏机和iPad。
　　叶子新拿着iPad玩的不亦乐乎，一边还朝她大叫，＂姐姐，你怎么都不把姐夫带回来，老爸一天到晚逢人就说你找了个开飞机的，什么时候也让我们看看开飞机的长什么样。＂
　　＂去去去走开。＂朱远梅坐到叶清身边把叶子新撵回了屋里，她问叶清，＂你和那个陈峥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回答呢？叶清想了想，＂还行。＂
　　朱远梅笑了笑，＂如果合适明年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吧，你奶奶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了，总是念叨着让你早点替她找个孙女婿回来。＂
　　本来这次陈峥是想和她一起回来的，无奈抽不开身。
　　叶清答应朱远梅明年一定把他带回来。
　　她一共在家里呆了七八天，因为实在无聊，她提前回了杭州，知道陈峥这两天休息，她没告诉他她要回来，想悄悄给他一个惊喜。
　　下了飞机，叶清把行李一放到宿舍就直奔陈峥的住处。
　　上次陈峥给了她一把他家的备用钥匙，她打开门，陈峥却没有在家。
　　她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陈峥说在街上，马上就回家，还问她什么时候回杭州。
　　叶清笑了笑，＂后天下午。＂
　　＂那我等你回来。＂陈峥挂了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叶清就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她赶紧跑到门后躲起来。
　　陈峥很快打开门走了进来。
　　叶清跳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我回来了。＂
　　陈峥明显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
　　叶清笑咪咪的走到他面前，刚要说话，这才看见他后面还跟了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叶清觉得她有些面熟。
　　那人也看到了叶清，她皱着眉头问陈峥，＂她是谁，怎么会有你家的钥匙？＂
　　陈峥没有说话。
　　叶清立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不好意思，我是他的朋友。＂
　　天知道她怎么会想出这么蹩脚的理由，不过总比留在这里难堪的好，叶清拿上手提包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冲出了门。
　　陈峥跟着她追出来，叶清听到那个女人喊了他一声。
　　这是在下雨吗？叶清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啊，可是脸上怎么会有水流下来呢？叶清一点都不想承认那些都是她的眼泪。
　　最后陈峥好不容易才拉住了她，＂叶清，你听我解释。＂
　　叶清试着甩开他，没能如愿，她吸了口气，＂好，你说，她是谁？＂
　　陈峥有些艰难的开口，＂她是我前女友，刚从国外回来，在这边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来找到了我。＂
　　多么完美的理由，叶清问，＂她回来了多久？＂
　　陈峥说，＂你走之后。＂
　　＂这几天她都住在你家？＂
　　陈峥点头。
　　＂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陈峥顿了顿，＂我不知道，我那天晚上喝醉了，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你是不是还爱她？＂
　　陈峥犹豫了一下，＂我爱的是你。＂
　　叶清一点一点挣开他的双手。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美嘉今天上早班，看到她回来也是有些吃惊，＂你不是后天才回来吗？＂
　　叶清嗯了一声，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美嘉走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肯说。
　　第二天陈峥来找她，叶清一夜没睡，脸色异常惨白，眼睛因为哭过有些浮肿。
　　不等陈峥开口叶清先说，＂我们分手吧。＂
　　陈峥不同意，他说，＂叶清，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叶清说，＂我相信你，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陈峥抓住她的手，好像生怕她会离开，＂你问，我绝不会隐瞒你。＂
　　＂你当初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长的像她？＂叶清总觉得昨天那个女人有些面熟，今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居然和那个女人长得有七分相似。
　　陈峥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察觉到他的反应，叶清反手将他的握住，＂陈峥，你敢不敢发誓，你当初喜欢我绝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否则就叫我出门立刻被车撞死。＂
　　＂不要。＂陈峥下意识的叫出声。
　　叶清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陈峥，慢慢地一字一字，＂你走吧。＂
　　不久之后，叶清向公司申请调到上海机场，她走的那天陈峥去送她。
　　他说，＂叶清，我们之间只能这样吗？＂
　　叶清问他，＂你爱过我吗？＂
　　陈峥说，＂我爱你。＂
　　叶清笑了笑，那就这样吧，她的眼中揉不得沙，她不能原谅陈峥最开始接近她的真相竟是那样不堪，她不想在往后的岁月中都活在他前女友的阴影里。
　　就像张爱玲说的那样，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朵红玫瑰和一朵白玫瑰，得到了红玫瑰，白的仍旧是白月光，红玫瑰却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得到了白玫瑰，红玫瑰就是心上的朱砂痣，白的却变成了嘴边的白米粒。
　　她不想变成以后陈峥身边的蚊子血或者白米粒，她宁愿做他永远得不到的红玫瑰抑或白月光，让他能够念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