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路随人茫茫

4、因为爱情

　　＂他说他结婚了，因为家里人的催促。她说她结婚了，因为他有房有车。他说他结婚了，因为年纪大了。她说她结婚了，因为家里介绍的。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希望一定是因为爱情。＂
　　水小瑶看着手机上别人写下的这段感慨，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余木木把脑袋凑过来，伸手拍了拍水小瑶的肩膀，＂水小姐，你该不会真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爱情存在吧？＂
　　水小瑶翻了个白眼，相信什么呀？眼看着马上就到二十七了，她水小瑶连爱情什么样都没见过，她会相信？才怪。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水小瑶拿出手机看了看，除了她的母亲大人，她不认为还有谁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给她打七八个电话，她硬着头皮接起来，＂妈，我现在正忙着呢？有什么事下班再说行不行？＂
　　＂不行。＂唐美香＂哼＂了一声，＂你别想来骗我，你自己说说你有好几天没回来了？天天给我住宿舍，当我们死啦？我告诉你，你今天下午六点之前要是还不回来，你就等着给我和你爸收尸吧。＂
　　唐美香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水小瑶的脸立刻皱的像个苦瓜，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竟然摊上一个这样的妈，天天逼着她去相亲，难道她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吗？
　　水小瑶掏出镜子看了看，也不算难看呀，怎么拖着拖着就成了她们口中所谓的滞销品了呢？
　　下午回到家，水小瑶连沙发都没来得及沾一下，就被唐美香风风火火的给带了出去。
　　＂妈，你这是要带我去哪？＂水小瑶扒着计程车门死都不肯上去。
　　＂当然是去相亲。＂唐美香一个巴掌给她拍过去，＂师傅，去市心广场。＂
　　水小瑶揉了揉被拍痛的屁股，＂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呀？下手这么狠，买手机送的吧？＂
　　唐美香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才懒得管你。＂
　　到了约好的地点，水小瑶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觉得应该没有谁会像她一样饿着肚子就被拉来相亲，为了避免它等一下发出什么尴尬的声音，她叫了点东西，才吃到一半，对方就走了进来，等看清来人，吓得水小瑶差点被一口面条给噎死。
　　居然是她的高中同学陆沉。
　　其实这一点都不稀奇，但问题是她当年暗恋过这厮好吗？
　　水小瑶暗自叫了一声苍天，她的老妈已经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
　　他还用得着来相亲？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吧？
　　水小瑶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好，我是陆沉。＂他朝水小瑶微微一笑。
　　水小瑶不知道他是真的忘记了自己，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唐美香在背后偷偷捏了她一把，水小瑶这才不情不愿的把手伸了出去，＂你好，我叫水小瑶。＂
　　两人聊了没几分钟，陆沉就把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张阿姨叫到了旁边。
　　水小瑶冲唐美香摊了摊手，＂妈，我们回去吧，看这情况他八成是没看上我，我们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行不行？＂
　　唐美香脸上有些挂不住。
　　两人正要离开，陆沉他们就又倒了回来。
　　张阿姨热情的走过来把唐美香拉了出去，只剩下水小瑶和陆沉两人尴尬的坐在那里大眼瞪着小眼。
　　最后还是陆沉先开口，＂水小瑶，好久不见。＂
　　＂你以前认识我吗？＂水小瑶故作惊讶。
　　陆沉笑笑，＂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水小瑶也笑，＂当然记得。＂
　　陆沉问她，＂你还没有男朋友？＂
　　这不是说的废话吗？有男朋友她还用得着来相亲。
　　她看了看陆沉:“你呢？”
　　“分了。”陆沉道。
　　水小瑶说，＂那你也不至于跑来和我相亲呀？想你陆沉这么风流潇洒英俊多金，稍微挥一挥衣袖，哪个小姑娘不得跟蝴蝶见了香花似的朝你飞奔过去？还用的着来相亲？＂
　　＂熟人介绍的会比较可靠一点。＂
　　听陆沉这意思是他以前遇到的那些都不怎么靠谱？看来他的情路很是坎坷嘛。
　　水小瑶说，＂你这话就说错了，有时候相亲也很不靠谱，比如我。＂她指了指自己，倒不是她贬低自己，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她确实配不上陆沉，不论从家境长相学历还是综合考虑，她都差了陆沉一大截。
　　所以那天的相亲茶话会，水小瑶很快找借口先行离开，唐美香知道后气的差点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哭着说她水小瑶今年要是再不找到一个男朋友，她就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最后水小瑶终于妥协，她答应唐美香，今年年底之前一定给她带个女婿回去，如果她做不到，那以后就什么都由唐美香说了算。
　　眼看着离过年只剩下不到五个月，她从哪里去找个男朋友给她带回去呢？
　　余木木说，＂隔壁办公室的李超男对你有意思很久了，他的各方面条件也都还不错，要不你干脆从了他算了。＂
　　水小瑶也想啊，可是她就是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别，留给你自己好了。＂
　　余木木摇了摇头，＂水小瑶，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是找不到男朋友，其实你早已有了喜欢的人，对不对？＂
　　水小瑶揉了团纸朝她扔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有喜欢的人啊？＂
　　余木木笑了笑，＂我两只眼睛都能看到。＂
　　水小瑶＂切＂了一声。
　　＂你好，请问水小瑶在这上班吗？＂有人在门口叫了一声。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朝那边看过去，快递小哥正捧了一束红灿灿的玫瑰站在那里。
　　水小瑶走过去，＂我就是，怎么了？＂
　　他把花递给她，＂麻烦你签收一下。＂
　　水小瑶把花拿过来放在桌子上，居然占了一半的空间，上面没有任何卡片，水小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谁送的。
　　直到要下班了，她才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水小瑶，下班了吗？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你是？＂
　　＂陆沉。＂
　　水小瑶猫着腰走到落地窗户边去朝下看了看，＂你该不会在那辆白色的车里？＂
　　＂你能看到？＂
　　＂你想干嘛？＂
　　＂你不知道？＂
　　废话，知道还问你，吃多了撑的，水小瑶翻了个白眼，＂快说。＂
　　＂送你的花喜欢吗？＂
　　水小瑶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那捧孤零零的玫瑰，＂是你送的？＂
　　＂当然。＂陆沉看了看时间，＂快下来，要不我就上去找你。＂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公司地址？＂水小瑶那天连电话都没给他留一个，他居然也能找到自己。
　　＂伯母，就是你妈妈，她告诉我的，她还说你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让我一定要多理解你。＂
　　水小瑶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陆沉送她回家。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陆沉偏头看着她。
　　＂你是在问我吗？＂水小瑶不明就里。
　　＂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水小瑶嘴角抽了抽，＂有钱有势有貌，还有就是很花心。＂她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赶紧补充了一句，＂花心这个东西，有钱男人都这样，你也不用太介意。＂
　　陆沉的脸色暗了暗，＂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问什么？＂
　　＂你还喜欢我吗？＂
　　水小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着陆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在追求你。＂
　　水小瑶很不争气的吞了口口水，＂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你不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陆沉显然对她的思维很是鄙夷。
　　＂你又不喜欢我？＂
　　在水小瑶看来，两个人谈恋爱没有一定的感情基础那可不行。
　　＂你喜欢我就好了呀。＂
　　＂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水小瑶确实很喜欢他，可是她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所以她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迹，等等，水小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你怎么会知道我以前喜欢你？＂
　　＂你难道不知道你以前看我的眼神有多热情？我就算是个死人也被你给盯活了。＂陆沉把车稳稳的停在了水小瑶家的小区楼下，＂好了，别扯这么远，我今晚说的话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我不答应。＂
　　陆沉笑笑，＂希望你明天早上的回答也能和现在一样坚定。＂
　　＂切。＂水小瑶甩上车门往家里走去，＂明早？明早还不是一样的答案。＂
　　她回到家打开门，唐美香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回来拉？你们怎么没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妈。＂水小瑶怒气冲冲地坐进沙发里，＂到底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把我的电话那些都告诉陆沉呢？你就不怕他是个骗子？＂
　　唐美香说，＂你有什么值得他骗的？人家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我已经打听过了，小陆这人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都好得很，更重要的是他对你有意思，所以你务必要给我抓住这个机会，要不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陆小陆，要不要叫这么亲热？
　　＂你不是说等到过年的吗？＂水小瑶不满的抗议。
　　＂我反悔了行不行？＂唐美香走过来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今天小陆在电话里都告诉我了，你们是高中同学，互相很了解，还问我同不同意你们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我答应了，所以这次你不答应也得给我答应。＂
　　水小瑶简直欲哭无泪。
　　第二天陆沉来接她，＂考虑的怎么样？＂
　　水小瑶喝下一口豆浆，＂你是不是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居然要挟我不答应和你交往就让我以后都别回去。＂
　　陆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这只能说明伯母的眼光比起你来不知道好了多少。＂
　　水小瑶撇了撇嘴，＂你昨天真和我妈说你以后想和我结婚？＂
　　陆沉点点头。
　　＂为什么呀？你脑子没进水吧？＂水小瑶看着他，两人都好几年没见面了，现在一见了面就要谈恋爱，还扯到要结婚，这简直太匪夷所思，水小瑶完全不能接受，她问陆沉，＂你都不了解我？＂
　　＂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了解。＂陆沉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水小瑶想了想，＂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家里非逼着你结婚，就像我妈一样，让你不找个女朋友就别进家门之类的，没事，你说出来，我可以理解你。＂
　　陆沉说，＂你脑补的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而已，正好一去相亲就碰见了你，而我们又恰好认识，所以觉得你很合适。＂
　　她脸上难道写了我想结婚几个大字？水小瑶说，＂我不觉得合适。＂
　　陆沉笑笑，＂以后慢慢就会合适。＂
　　水小瑶好想去死。
　　从那以后，陆沉隔三岔五的就来找她，没多久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他陆沉是水小瑶的男朋友。
　　她一解释，别人就一副我知道你这是害羞了的表情。
　　就连唐美香也是，喜欢他甚至超过了她这个女儿，开口闭口就是叫水小瑶带他回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都还没和陆沉牵过手好吗？这不是让她以后都找不到男朋友的节奏吗？
　　她决定找陆沉好好谈谈，＂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让人误会了多不好？＂
　　陆沉问她，＂误会什么？＂
　　＂误会你是我男朋友呀。＂
　　陆沉真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一脚踹下车去，＂你的意思是我这几个月的表现都是对牛弹琴？＂
　　水小瑶瞪着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对牛弹琴，既然我这么不受你待见，你跑来找我干什么？我又没求着你。＂
　　陆沉简直哭笑不得，＂你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听重点？＂
　　＂不会。＂
　　＂那好吧。＂陆沉耸耸肩，＂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一点机会都没有？＂
　　＂对。＂
　　＂你不喜欢我？＂
　　＂对。＂
　　＂你也不想和我在一起？＂
　　＂对。＂
　　＂你爱我？＂
　　＂对。＂
　　陆沉点点头，一副被愉悦到的表情，水小瑶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对，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他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你说你爱我，这就是证据。＂
　　水小瑶连忙伸手去抢，却被陆沉眼疾手快的藏到身后，她跟着扑过去，不想没控制好力度，一下就栽进了陆沉的怀里，刚想直起身子，又被陆沉重新按了回去。
　　他的声音在水小瑶头顶上方响起，＂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你想得美。”
　　不过水小瑶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是余木木说的没错，其实这些年来，水小瑶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他叫陆沉。

　　情人节的晚上，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她问陆沉，＂你喜欢我吗？＂
　　＂嗯。＂陆沉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水小瑶摇了摇头，这才在一起多久啊？还不到三个月，他就开始敷衍起她来了，那以后还得了，她踢了踢陆沉，＂那你爱我吗？＂
　　＂喜欢和爱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水小瑶咬了口苹果，＂我一直有个问题弄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呢？比我好比我漂亮的人不是大有人在？＂
　　陆沉笑了笑，＂因为她们没你好骗。＂
　　水小瑶很失望，她还以为她能听到的答案是因为他爱她呢，这难道不是言情小说里的标配？
　　水小瑶想了很久，她觉得那时答应和陆沉在一起这个决定实在太草率，他的内心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和她凑合而已。
　　对，没错，就是这样，他陆沉之前都亲口承认过。
　　水小瑶才不想要这样的感情，凭什么她喜欢陆沉，他却不爱自己？
　　所以五月底的时候陆沉向水小瑶求婚，她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我才不要嫁给你，我要和你分手。＂
　　陆沉＂哼＂了一声，＂那你想嫁给谁？＂
　　＂反正不是你。＂
　　陆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确定？＂
　　＂我十分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那随你。＂
　　水小瑶第二天就收拾东西搬回了家里。
　　＂快醒醒，要迟到了。＂唐美香掀开她的被子，水小瑶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她看了看时间，＂妈，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她说完一溜烟的跑进洗手间，唐美香尾随着她走进去，＂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水小瑶摇摇头，＂你怎么这么问？＂
　　＂你那个多久没来了？＂
　　＂什么？＂水小瑶望着她。
　　唐美香咳了一下，＂月事。＂
　　水小瑶＂哦＂了一声，歪着脑袋想了想，＂忘记了。＂
　　唐美香说，＂你好像怀孕了。＂
　　当天下午，不顾水小瑶的挣扎，陆沉把她强行送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让水小瑶傻了眼，她居然怀孕快十一周了。
　　＂你是不是在那个上面做了手脚？＂
　　＂对。＂陆沉大言不惭的答道。
　　水小瑶气地牙根发痒，＂我要去做掉。＂
　　＂你敢。＂
　　＂为什么不敢，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
　　＂和我结婚。＂
　　水小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才不要和你结婚，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说分手你就真的和我分手了，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陆沉把她抱进怀里，＂好了，别哭了，我错了行不行？＂
　　水小瑶说，＂不行，你压根就不爱我。＂
　　＂谁说的？＂
　　＂我说的。＂
　　＂胡说。＂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爱我？＂
　　＂除非你嫁给我。＂
　　迎亲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进小区，烟花爆竹的声音震得水小瑶耳朵里面嗡嗡作响，陆沉打开门走进来，水小瑶正坐在梳妆台前和余木木聊天。
　　陆沉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然后将她抱出去，水小瑶靠在他的胸前，亲朋好友的祝福不绝于耳。
　　她问陆沉，＂你爱我吗？＂
　　陆沉看了她一眼，怀中的水小瑶和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他记得有一次和人在教室外聊天，水小瑶从他们身边经过，别人都说她暗恋他，可他却觉得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见他不说话，水小瑶急了，＂你说话呀，到底爱不爱我？＂
　　陆沉笑了笑，＂我当然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