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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如梦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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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问你个事?”招娣凑到我的跟前,神秘兮兮的望着我,又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我,就像没见过我一样。
“你觉得,你觉得尹伊泽这个人怎么样?”
我没想到她会问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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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晚修结束,我,云锦,招娣刚出教室,就看见站在外面的他。他是来还招娣相机的。我看见云锦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跑过去搀着她的胳膊,他对她温柔的笑了笑。他看起来没有从前那么的冷漠与不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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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我不自在的说道。
“哎呦。”她故意在我的身上蹭了蹭。“难道你都没感觉吗?他对你有意思。”
“你变态呀!”我想起身。
她一把拽住了我。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答复。”
“你让我说什么?”我有点不耐烦了。
“哎,你燥什么劲呀!有这个必要吗?不就是问问嘛!”招娣无趣的站起来。
“你为什突然问这个。”我不解的问道。
“那晚我看见你们手拉手了。”招娣看着我。“我不过没说罢了,你还想瞒我。”
我有点慌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忙说道。
“不是那样,是哪样,都是孤男寡女的,你又不是圣女。”
我被她说的无言了。
“拜托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千万不要。”我声音一下子降了许多分贝的说道。
“你是怕云锦吗?其实我觉得云锦都有感觉了,你知道吗?上一次,你落水,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个尹伊泽就跳下去了,他一直把你从公园抱到了医院,明朗试图要帮他,他都不让他碰你。云锦当时都不自在了,但是由于是意外,她又不好言明。这些我们都心知肚明,不过都没人敢说罢了,因为太敏感了。可是我敢确定一点,我用我女孩子的直觉告诉你,他不喜欢云锦。而且我感觉你现在一定处在一段非常浪漫而困苦的爱情里,对不对。”招娣神经兮兮的看着我。
她的话就像是一根沾了唾沫的手指捅开了我灵魂深处的那张窗纸。我的心里即甜蜜又有些难过。我想起了流浪歌手的话:”所谓的浪漫都是(残忍)的堆砌,是辜负一个人后成就了另外一些人的幻想而已。”
我真有一些不知所措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
离考试整整还有两个周了,星期五的傍晚时分,我偎在被窝里抱着暖水袋看《文学概论》,招娣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看了一会儿我觉得没意思,便听见外面有人在叫着下雪了,下雪了。 都说这个城市一般不会下雪,可是什么都有个例外。透过窗户看着彤云密布的空中密密麻麻洒落的小雪粒,我打了一个激灵,窗前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我倚着窗棂看着林荫大道上有一群女孩子兴奋的走着,她们戴着帽子,手套,围巾,跳着,笑着,闹着。如果有男生从身边经过,她们的快乐感觉又会多上好几倍,就像花儿遇见了太阳,雨露一般。再远处我就看不清楚了,只是灰蒙蒙的一片被夜色笼着。这样的境况,最容易让人感伤。于是我的脑海中闪现的是流浪歌手那沧桑的声音,今晚不知他又要露宿何处?这样想着,我不知怎的就看见云锦的床上放着张爱玲的《半生缘》,看见这本《半生缘》我便想到了世均在冬天漆黑的夜里跑去树林里为曼桢找回那只红手套。我想到我看这本书的时候,高林还在我的旁边为我擦眼泪。一时间又是千头万绪,悲从心生。感觉有种浓浓的化不开的忧郁在空气氤氲开来。渐渐的这种忧郁替代了我刚刚的无聊,反而让我沉静下来。我丢开了《文学概论》便开始写我的小说。
我写着,写到动情处不免悲切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前面竟像是有一堵黑墙。
怎么回事,是处在台灯下太久了吗?还是......当时我那样想着。
“干嘛这么拼命呀!眼睛会坏掉的。”我这才看到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并抽调了我手里的笔,我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夏晓堂。
“哥。”我愉快的叫着。是那种满满当当的愉快。
他坐到了我的身旁。
“听我的,少写点,这玩意太伤神了,呕心沥血似得,我曾经就被伤的体无完肤。
我望着她笑笑说:“我明白。”
我怎么能不明白呢?每次写到痴迷的时候,废寝忘食算是轻的了,眼前的世界对于我来讲都是一片荒芜,有时候从开始写到结尾眼泪就没断过。我想我的过去,我非得自己重新再走一遍,将每件事想明白了想透彻了,也许我才能放的下。
“我可是答应过叔叔的,要照顾你的。”他望着我说着。
我虽只是望着他淡淡的笑了笑,可是这份淡然里埋藏的却是很深很深的感动。
“那时觉得还挺有趣的。”他说道。“第一次遇见一个陌生人,一下就把女儿托付给我照顾,觉得也挺不可思议。后来一想,也许是一句客套话吧!怎能当真,并且男女之间多有不便,所以一直都没主动来看你。可是现在我又看了你的几篇文章之后我终于知道你的爸爸为什么要对我说那样的话了。”他望着我,一脸的神秘。
“为什么?”我问道
一个脑瓜嘣。
“因为你真的很傻,很不会照顾自己呀!并且你父亲都知道因为你傻的可爱,傻的善良,想欺负你的人都没办法欺负你,所以他才会在我们都不熟的情况下,就把你托付给我了。算定我是没办法欺负你的。”
我对他撇了撇嘴,心里想着又是一个“少女杀手”,好听的话说的跟真的似得。
“大家现在都想认识这个署名木命杜杜的人是谁呢?” 他略有玩味的看着我,并且递给我一本新校刊。
我有点不自在了。
青春是不能够和青春对视的,那眼神都太过于赤裸,过于直白。
但是我相信父亲总是能将一切办的妥妥当当。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越发感觉到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忧郁。
“多好的一个男孩,他以后会幸福吗?”
临近假期了,身边的人越是高兴,我的失落感不知为什么就越强。
天气晴朗的时候,中午放学吃罢饭,我也不回宿舍,直接就到教室,我喜欢呆在教室里贴在窗户上晒太阳,这就是冬天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有时候看书,做复习,有时候
透过窗户看操场上的小伙儿们打篮球。他几乎每个中午吃罢饭都会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也在那儿打篮球,有时是自己一个人独自投篮,有时候打小场子。篮球场的看台上也总是会坐满晒太阳的男男女女,有的独自看书,有的聊天,有的听音乐,有的谈情说爱,有的发呆,有的沉思。招娣呢?则坐在我的旁边织围巾。现在学校特别流行这个。招娣还发誓说要给他的奶奶织一件毛衣,但是始终未付诸实践。我只是觉得奇怪但是也不奇怪,他为什么会到我们教学楼前的篮球场上打篮球呢?当然每次看见云锦一切也不用质疑了。
而我的心始终是空落落的。
考试前一天晚上大约九点多钟,我在宿舍收拾回家的东西。乖乖女通常都这样的好像。我去玉洁哪儿找了一回塑料袋,便在她宿舍和她聊了一会天。这个来自河南南阳的娇小的外语系的女孩,平时不善言谈,但是当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会聊的很开心。我们约好回家坐同一辆列车,虽然我比她还远的多,但是总归有个伴了,第一次单独坐火车的恐惧感就消失了一半。
我高高兴兴的起身回宿舍。
可是像上一次一样,我推开了门下意识的又退了出去。不过不对,这一次她俩不像是亲热,而像是在打架。我重新推开门,我看见招娣揪着田周生的领口,而田周生一只手也紧紧的抓着招娣揪领口的手。两个人都怒目圆睁的望着对方。我赶紧试图过去解围。招娣一见我,哇的一声就哭了,手也松了,腿也软了,我赶紧扶她坐在了床上,田周生望了她一眼说了声“不可理喻”就走了。
我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很无奈。
进入后半学期以来,其实每到周末我就感觉挺头疼的。本想好好的利用周末看看书,写点东西,可是招娣和田周生总是在我的眼前晃悠,虽说我和他们的关系挺好,他们也没把我当外人,但是这种要么卿卿我我,要么吵吵闹闹的日子,有的时候也让我颇为不宁。于是我有时在想从前我和高林是否就是这个样子的,开始的时候我还否定,不敢承认自己曾经也有过我现在亲眼目睹的一些恋人之间的幼稚行为。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这样又会叫恋爱吗?在别人看来好像是玩笑一样的,在自己却是比什么都认的真。
田周生其实是一位憨厚朴实的学长,现在又在攻读研究生,最让招娣高兴的是他在申请留校。而依我曾经上过师范学院的眼光看来,他俩是来自同一个省的,彼此离得也不是很远的,我自觉她俩的关系还靠谱。好好经营能走到最后。其次按照父亲的识人看相一说。她俩首先很有夫妻相,不仅长的挺像,都是圆嘟嘟的娃娃脸,就连身材都是颇为一致的,招娣自己都说连他们的属相都是绝配。可是她却从来不告诉我她到底属什么的。一切都挺好,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招娣的脾气有点火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歇斯底里,正常高兴的时候她会告诉我这是遗传,她说她妈就这样。
这一次我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但是我知道可能过不了今晚,他们就好起来了。然而我若不安慰安慰她,她又要记我的气。
“你怎么不说话,看着我干什么?”
招娣望着正在发愣的我。
我也望着她。
还没等我开口。
“你这丫,脸怎么这么苍白,毫无血色,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白血病了吧!”
“你才得白血病呢?”我没好气的说。
“哎,是真的,我觉得你应该去做个检查。”招娣一本正经的说。
我望着她。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招娣一脸的迷惑。
“你又在无理取闹了,对吧!”我问她。
“才没有。”
“那你现在不难受了。”
“其实我不难受,我就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以后离他们班的女生远点。”她得意洋洋的说着。
“你这样会把人家吓跑的,以后人家不要你了,我看你怎么办。”我没好气地说道。
“这你才不懂呢?我妈吵我爸一辈子,我看他们生活的挺好的。我妈说,男人都是贱骨头,你不吵他,他就不向着你。”
“你可是一个大学生,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文化的话呢?”我打趣她道。
“你懂什么,真正的生活才不是相敬如宾呢?我现在要的不是爱情,你知道吗?我看你就不懂,你呀,敏感脆弱,多愁善感,根本就是一个不会生活的人。虽说聪慧空灵,但是在生活中这都不中用。”她说的气冲冲又似乎幸灾乐祸,我感觉她好像在把对田周生的气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你是以数落我为乐吗?”我生气的站起来。这几日心里本就不痛快,便更感觉到她的言语肆虐,心里听了她的话就烦躁的很。平日里她对我是照顾有加,也是一心的护着我,可是我就是有点不能忍受她的霸道。
“难道什么人都可以在我身上霸道吗?”心里想着,没说出来,但憋的难受。
“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记得我那时说了这样一句话,而且是哽咽着说出口的。
招娣先是一愣,然后立马走过来,笑着说:“别生气,别生气,跟你说着玩呢?你怎么就当真了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是呀,我以前不是这样,我就是因为太委曲求全了。”她的示弱反而激起了我的愤慨。
“哎,你这丫,说没良心的话了,谁委屈你了。”招娣明显一句话都不愿受我的。我的心里更难过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都有谁在我面前退让过,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谁知道我的感受,你们总是把你们的一切想法都来强加到我的头上,是觉得我好欺负对吗?”我趴在桌子上小声的抽泣。
“哎,你这丫头,今天是吃错药了吗?我可没惹你呀!你简直是现实版的林黛玉嘛,小气,狭隘。”她边说边来拉我。
我使劲的甩掉她的手。
“你够意思吗你?我一心对你,你竟这样的对我,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她边说竟呜呜呜的大哭起来,哭的比我还伤心,我的心一下子又空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了。因为她说的一点也不错。我知道是我自己心理出现了毛病。我现在的心已经和外面的夜色一样的灰了,灰的彻彻底底的。我已经失眠了好几夜了,现在只是感觉自己已经整个被掏空了一样,我尝试着站起来去向她示好,可是只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