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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如梦令 ...


  •   青春本身就是一团谜一样的雾,可是我们却还总是会去欲盖弥彰。很多年后我总是再想,一个人结一段缘,续一段缘,散一段缘,失一段缘,却都是由于迫切的想要拥有的原因。我们无论的怎样的想骗自己,可是我们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

      那天,我闲适的走去,却仓皇的回来。
      刚走到木兰楼下,就遇到了招娣,她手上提着一大包吃的。
      她看见我就很没好气。
      “你这鬼丫头,又跑哪儿去,整天是‘魂不守舍‘的。什么忙你都帮不上,只会坐享其成。”
      看见她,我的心情才平复起来,笑着说:“我今天又怎么惹你了。”
      “没有,提着。”她没好气的说。“今天这包东西你就提着,我出钱你出力。”
      “干什么?”我不解的问。
      “去公园。”说吧,她气冲冲的跑上楼。
      “你有什么要拿的吗?”她把头伸出窗户问我。
      我摆了摆手。
      我和招娣到大门口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齐了。
      班长明朗想要接过我手里的纸袋子,可是被招娣给挡了回去。
      “今天这个袋子必须让她提着,你们总是都向着她,你看她整天都是游手好闲的,什么事都不上心,也不知道干。今天谁都不能帮她,我的惩罚她一下,不然我这心里难受。”她边说边走到了田周生跟前。
      她说这话,其实我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亲切。我只是有点不好意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说我,我怕成为焦点。我这才想到昨晚我心绪恍惚间好像是听到她说去公园,买什么东西的,反正那时我因为正在想白天的事,真没上心,一觉起来什么都忘记了。
      我连忙对明朗说:“没事,一点都不重,我自个儿能提,能提。”
      只是这时让我大为吃惊的是我看见云锦正笑脸盈盈的搀着他站在我前面的不远处,他就是我返回时祈祷不要再见到的人。我真不知道我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或者说我当时真的只想有个地洞哪怕让我像非洲的鸵鸟一般有个地方将脸藏起来也好。
      “小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尹伊泽,九七届土木工程系的,高——才——生呦!”她边说边向我走来了。
      “怎么谁都是高材生。”我在心里思忖着。
      “伊泽,这是张小木,我们一个宿舍的好姐妹。”
      他没有笑,还是以往的冷漠与不屑,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向我点了点头。就像我们从来都没见过面一样。但是我当时却笑了。
      我确实笑了,可是我却笑得多后悔,多羞愧,多彷徨。一路走着,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话,我只是一个劲的埋怨自己:为什么我要笑,为什么要笑,我为什么就不能像他那样,也冷漠的点点头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发生后面自取其辱的事了。
      当我意识到我友好的笑碰到的是他冷漠与不屑的眼神后,我那脆弱的自尊立马就向我抗议了起来,我不能让他将我看扁。我觉得我必须做出反抗的姿态来。我的内心充斥着巨大的羞辱,可是谁知我说出来的话却像往常一样的毫无底气。
      “招娣,我今天早晨肯定是起得有点早,受凉了,我头有点头疼。”我竟然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哀求样。
      还没等我说完,招娣就劈头盖脸的说了一大堆的话:“你这丫,总是喜欢矫情,别给我说你去不了,我可不管,昨天说好的,别总是做扫兴拆台的事,不然我恨你。”她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田周生就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跟着,却将我一个人晾在了哪里,这时明朗走过来拉着我说:“去吧,去吧,玩一玩了,今天不过节吗?”
      我走在他们的后面,还好有明朗时不时的和我说话,否则我自觉今天已经把脸丢光丢尽了。

      后来我们好了,我问他当时为什么不对我笑一笑,也许我就不会做出自取其辱的事,也就不可能发生后面的事。
      他笑着说道:“你不知道,我这个人一紧张就不会笑,但是我真要感谢我的不会笑。”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依偎在他的怀里。
      到了公园我的整个人才好起来,因为我觉得大家已经被眼前美好的精致吸引住了,想来也无暇顾及我。
      大家都走的随心所欲,我这才注意到,云锦今天把头发高高的扎了起来,她穿了一条蓝色小魔鱼的微喇牛仔裤。一件红色的阿迪达斯的T恤衫,和一双白色运动鞋。我一看便知这一套衣服合起来的价格是我两三个月的生活费。我知道她的家庭条件很好,她的父亲是另外一所大学的教授,母亲是舞蹈演员。这些都让与她初识的我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这一切曾经离我都是很遥远的,仿佛只能在电视上才会获悉到这种高高在上又遥不可及的身份。所以云锦的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那时我真的挺羡慕的,所以有意无意中都有点讨好她的嫌疑。
      但是在我第一次逛商场,云锦给我介绍这就叫阿迪达斯的时候,我还是乐了,我说我穿过这种衣服,她问多少钱买的,我说50元。她说那叫仿版,我说那我也穿过这个,我指着耐克,我不仅穿过,我还背过这样的书包呢。我便给她讲了我书包的来历。
      “我记得那次爸爸要到市里去开什么人大代表会,我就叫他给我买一个书包,他就问我要什么样的的,我就说要书包的前面有个大大的对号那种样子的。没想到爸爸就真的给我买了回来。”我记得云景听了后笑的岔了气。
      招弟则普通一些,她的父母是小商贩,虽说家里不缺钱花,却是下有小弟,上有八十高龄的老奶奶,负担还是蛮重的。她经常在我面前念叨着说:“我的父母一天不劳动就没有了来钱路,所以我要省着花钱。”我虽是听见她嘴里这样说,但行动上却总是不能收敛,她太喜欢逛街了,逛一次街就受不了漂亮衣服和小玩意儿的诱惑。不过用她的话说就是:“我买的都很便宜呢!”有时不到一个月生活费用完了,又实在不好意思跟家里要,就跟我蹭几天吃喝,当她自己过意不去的时候又会把自己买的小玩意,甚至衣服送给我穿。我笑笑的接纳了,因为我知道这些东西过不了多久还是会物归原主的。
      当她拿走她送我的东西的时候,她总说:“给你你又不穿,还是浪费了,不如我自己穿吧,最起码物有所值。”
      “哎,我真是佩服你呀,小木,我见过没有欲望的,怎么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无欲无求的人,你丫是不是个女孩子呀。”我记得招娣曾经这样说过我。
      “女孩就非得是个购物狂吗?”我回答她。
      “那可是当然啦,我表姐都说了:“一个女人不会花钱,男人就会不爱她,男人都喜欢漂亮的,这点绝对没错。”
      当时我就漫无目的跟在他们的后面走,想着招娣说的话,看着云锦和他的背影,我觉的他们真的是天生的一对。

      “小——木。”
      我被这趴在耳朵上的超大音贝的喊声给惊了一跳。
      “你又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你都听不见。”云锦说着一把扯过我手上的塑料袋递给了走在她身边的他。
      我只是抱歉的看了看云锦,没有看他,我也不敢看。
      我的却都走的出汗了 ,手上也勒出了几条很深的红印子。这时大家建议租脚踏船玩。招娣建议租一艘大的,大家都坐在一起。云锦说那不安全,她却建议租那种两个人一艘的船。
      “好嘛,我同意云锦的建议,我很愿意成人之美的。”说罢,明朗指着我说:“那只能委屈你和我一组了。”
      这时云锦哈哈哈的笑起来:“好你个班长,还成人之美,我看你是想浑水摸鱼,我告诉你,你可配不上我家小木。”
      “云锦。”我有点生气的喊道。被她当成玩笑让我感觉非常的不适,更况她还说出了伤害明朗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是想成人之美,反被你误会,这年头好人可真是难当呀!”明朗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说着。
      “可是今天我就是想当这个好人。”说罢,不由分说过来拉我,而我今天本身就不在状态,稀里糊涂的上了船。说实在我从前从来都没坐过任何一种类型的船,而且我也是一个从小就极怕水的人,两个人这样拉扯着上船,船的晃动让我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我越是叫就感觉这船晃的越厉害。
      “别叫,别叫。”我只感觉有人紧紧的抚着我的两肩。在我的耳边说“别叫。”我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睁开眼睛。看见明朗笑容可掬的脸。
      “小姐,拜托别叫了,再叫船都翻了。”我现在才发现我看见的不是一张笑容可掬的脸而是一张笑容早已僵硬的脸。
      我还根本没顾得上看见其它人惊恐的表情,只是感觉身子一侧,一声“啊——”才破嗓而出,瞬间就被一股水呛得我头晕目眩,我不知道我的两只手是否在乱抓,两条腿在乱踢腾,至于水的温度根本就无暇顾及,而后来其它的一切,我也无从知晓。我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脑海里残留这最后的记忆,我只是感觉到了自己处在在无尽的黑暗中,沉呀,沉呀,就像我初到清江第一个晚上的那种感觉一样。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记忆是可以重叠也是可以附加的,于是就能够产生没有时间空间感的梦了。我醒了,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感觉胸不是那么闷了。医生给我量了血压,说我有点低血糖,其它的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身体比较虚弱,建议我有时间做个全身检查。我现在就等着回家给我取衣服的招娣,我在想如果她此刻在这儿肯定又会将我数落一番。我不自觉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刚刚把我们都吓死了。”云锦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握着我的手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看了看云锦,又看了看站在我床边的田周生和明朗。
      我现在是又有点后怕,又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不争气总是给身边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如果今天谁要是再为了救我发生什么不测,那我一定是不怕死的了。”当时我一醒过来就是那样想的。
      我侧了一下身,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羞愧的眼泪。还好我那乱蓬蓬的头发此刻起了很大的作用,我想它可能已经遮住了我的大半个脸。内心的羞愧通过眼泪发泄了后,我带着沮丧睁开了眼睛。但是也仅仅就在这睁眼的一瞬间,沮丧的感觉立马变成了紧张与兴奋,当然这个兴奋在这里并非是高兴,而是一种感官上的刺激。我对面的床位上躺着一个人,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就愣愣的呆了几秒。立马看了看坐在我面前的云锦。
      “是我们家尹伊泽救了你。”她转过身去笑着望着他。
      “谢谢。”几秒后,我终于还是挤出了这一句两个字的话。我觉得我的声音低的恐怕只有我能听的见,每次在他面前我都觉的自己无处遁形,真有点手足无措。我在想我当时真不知是个什么鬼样子。
      “你别自责了小木,都是我的错,我要向你道歉。”明朗愧疚的说着。
      “你呀,你呀,我说你是想浑水摸鱼,你还不承认。见了我家小木你是不是魂儿都丢了,连个好坏都分不清了。”云锦笑着说道。
      原来,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拉我上的是人家放在一边的一辆已经废弃的不能用的船,一边的轮子都没有了,所以上了船后重心极为不稳,本来两人不动也还好,可是我的叫喊似乎加剧了船的摇晃,他原本是想靠近我安慰一下我的,谁知当我们两个人站到一起时,整个重心侧到了一边了,瞬间船就倾斜了,而我由于紧张本就站的不稳,所以就……
      “小木,对不起呀,我跟你道歉。”明朗望着我。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没看见,两个都没看见吗?我真不知道你俩当时都在想什么呢?”
      云锦笑着说。
      “该不会是因为都不好意思吧!”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

      “师哥。”明朗向着尹伊泽说:“你是小木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替小木也替我自己谢谢你。我欠你的,哪天我请大家吃饭。”这个来自河南的小伙,此刻到是显现出了一点北方人的豪迈。
      “你是小木什么人呀!”早站在身后的招娣笑着说。“别想占便宜哟!”
      “不敢不敢,小生不敢。”他打着戏曲的腔调说着,把大家都逗乐了。
      当天的晚上,我就梦见了他。我记得睡觉前我还特意看了一下月亮,那晚的月亮真的很明很亮。
      第二天我就感冒了,但是我心里想的却是:我们真不能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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