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木命杜杜

26、秋风清

　　新年前夕的一天，作为内幕从夏小堂嘴里听到《未了情》可能被获选为跨世界征文大赛一等奖的时候，我紧紧的拥抱了他。
　　“谢谢你，哥。”
　　“夏晓堂并未拥着我，而是捋着我的马尾辫说：“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你要谢谢你自己，谢我干什么呢？”
　　我站直了身体看着他。
　　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一直都在默默的关心我，帮助我。每次在我最无助最孤寞的时候他都出现在我身边。他总是给我依赖，却从来不给我任何的负担。
　　“好了，别感动了。”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从前不是说过，我一定会照顾你的，无论以什么身份。真的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缘分，但是这次我信。”

　　晚自习前，审稿组的主任雷邵明找我谈话，确定了我作品的真实性后，就宣布我获得了本次跨世纪征文大赛小说组的一等奖，我迫不及待的跑到球馆抱着招娣幸福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从未如此的满足过，快乐过，又轻松过。这应该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想到了高林，便又看起了手稿，那每一件历历在目的事情，让我又一次泪流满面。于是起身给父亲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信里面全是对他们的感激对生活的感激。发泄了一通后，再躺下就开始幻想，幻想我成了一名大作家，成了一位自强不息富有理智的女性，我穿着自己喜爱的服饰，优雅而自信在这个城市行走，幻想再次见到他，我该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想着，想着，就靠在他送我的那只泰迪熊上沉沉的睡着了。那晚不知怎的我梦见了高林，那是他离世后我第一次梦见他，只是一个擦肩，我甚至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就醒了。遗憾的是梦里的他并不高兴，因为他没有笑。于是我坐在床上想，他也许是在怪我，想要忘记他吧!

　　“想看你眼睛你却给我背影，就像满天星都跌进大海里，我被放逐的心又该往哪里去？”

　　走在大街小巷，走在这阳历新年前夕的第一场雪里，穿梭在每个橱窗都能飘出伤感流行歌曲的礼品店里，你以为这个世界在无病呻吟。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病呻吟的情感，我们只是不知该如何寄托自己的感情，不知如何将自己的感情演绎的更加动人和完美罢了。相信我吧，不是每个人都如你想像的那样深刻，但是这并不能否定她或他所受到的成长的伤痛。如果要说浅薄那是生存浅薄了我们。
　　“你为什么从来不过生日呢？”招娣问我。
　　我看着她手里拿着我送她的礼物。
　　“我不想那么残忍。”我说道。

　　“过年喽，过年喽!”一早起来，就有晨练的男生，跑一路喊一路。
　　早晨在校大礼堂举行了跨世纪征文大赛的颁奖仪式，下午放了半天假刚刚好连上了这个周末。大家高兴的除了用吃庆祝，不知道还会做什么。
　　还是招娣请客，她说她出生的日子真是太好，所有的人都在为她庆祝。今天学校外的馆子里也是爆满，到处都是一片欢腾，笑声，说话声，唱歌声，碰杯的声音就像这满屋子氤氲的热气浓的化不开。从校园一路走来我的手一直都被夏晓堂紧紧的攥在手里，天儿真是太冷了。夏晓堂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件军大衣。
　　“怎么样，还帅气吧！”
　　“臭美。”我笑道。

　　大家坐定，都点了自己喜欢的菜。招娣将每个人的啤酒斟满，大家齐喊着：“新年快乐”一饮而尽。接着老虎，棒子鸡的猜拳开始了，几杯下肚大家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田周生抽起了烟，给夏晓堂和明朗各燃了一根。
　　“让我尝尝。”招娣从田周生的嘴里抢过烟便自顾自的抽起来了。田周生只是拿她没办法。用招娣的话说：“她横竖是吃定他了。”
　　“咳——咳——咳”招娣呛得咳嗽了起来。
　　“小木，我真是佩服你了。”招娣一边把半支烟递给田周生，一边说到。
　　她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我便看见坐对面的夏晓堂眼睛直直的，有血顺着他的眉心流了下来，招娣一生尖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给懵了，屋子从刚才的混乱瞬间化为一片寂静。
　　我看见一个十七八岁模样，身材粗粗壮壮的小伙就站在夏晓堂的身后，旁边还站了三四个混混，明显的他们都是一脸的酒气。
　　“你们那个是张小木？”
　　“张小木你个野鸡，婊子有种的你给我站出来。”
　　招娣一把拉住我的手。她以为我会站起来跳脚吗？可我哪有那个胆量。
　　流着血的夏晓堂一个转身，一拳打在那男孩的脸上，两个人就开始撕打起来。老板及身边的同学急忙上来劝阻。
　　“好，你个“小白脸”你竟敢这样对我姐姐。亏得我姐当初要死要活的。”
　　“你他妈的傻帽，你懂什么？”
　　“你喜欢这个小婊子吗？”
　　这个小伙子用手指着我。
　　夏晓堂又是一个嘴捶。瞬间又被周围的人拉开了。
　　“我警告你，你以后胆敢找她的麻烦，我饶不了你。”
　　“那你们等着瞧……”男孩子还没说完，就被几个人给搀扶着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饭馆的，就如夏晓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一样。
　　“你今天是出名出到底了。”招娣说道。
　　“我让招娣出去，我从水房打来一桶热水，从头到尾将自己洗了一遍，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哎，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这男孩都愿意为你两肋插刀。”招娣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
　　“你到底和夏晓堂什么关系，男女朋友不像男女朋友，兄妹不像兄妹，弄得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你也在怪我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只是郁闷，为什么看起来郎才女貌的却就是成不了呢？”
　　“你是说云锦和尹伊泽，颜如玉和夏晓堂吗？”
　　“噢，噢，不是，你别多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明明可以好好的，可是偏偏却……”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也许每个女孩都会这样认为的，因为她们其实从来都不会为自己设身处地的着想，她们一方面恨男孩的薄情可是一方面又总是会觉得他们可怜。她们会妥协可是却从没有停止过纠结。其实我也一样，我时常觉得是自己害了夏晓堂，所以后来我会和他结婚恐怕有一部分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发现我和招娣睡在一个被窝。
　　“招娣睡眼朦胧的望着我。
　　“太冷了，没办法，睡不着，只好……
　　哎，你的那对窝窝头挺瓷实的。”她凑过来说。
　　“讨厌，你是离了田周生睡不了觉吗？”我躲到了墙边上。
　　“你说一个女孩或者说女人，如果她的胸小，她会自卑吗？会因为胸小而自卑不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吗？”招娣问道。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觉得其实田周生并不是我心里钟情的那种男孩子，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去追求我喜欢的男孩子，因为我总是有些自卑，真的，而且我现在越来越感觉这种自卑有一部分是来自于我的身体。”
　　“你该不是在怕田周生不要你了？”我打趣她道。
　　“你知道吗？田周生是我主动追的。”她说这话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知道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
　　“噢，那我现在似乎懂你经常会歇斯底里的原因了，是没有安全感？”
　　“也许吧，还有是因为我太自卑了。”
　　“可是我从来都没看出来呀！”
　　“正因为自卑，所以我才总是在别人面前表现的那么开朗，可爱。曾经喜欢我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我又不敢去追，所以我就只能找他了，不过是指望他差点让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不至于过分的受挫。”她无奈的说道。
　　“你真是想太多了吧！你一天都在想什么？”我边起床边说道。
　　“风花雪月呀！”她慵懒钻在被窝里。

　　“我记着上初中开始发育的那会，你不知道我感到有多羞耻，私下里我们女生在一起都是都已谁还没有发育为荣呢？可我那时偏偏发育的特别早，为了掩饰自己的胸部，我总是穿很紧的内衣，走路的时候还含着胸，最后养成了坏习惯，你看我现在只要往那儿一站，不自觉的腰就挺不直了。而且，更令我生气的是，我发育的最早，可是我的胸从那时到现在就没再大过了。真是悲哀呀！
　　“哎，你呢？”停了一会儿，她又问我。
　　“我不知道，反正我从发育开始我的内衣就一直是我妈帮我挑选，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也没在意这些。”
　　“那你说这是不是也遗传呢?我妈的就不大，而且她胸前的那两个就像两坨柿饼”
　　听到她的这个比喻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的，你别笑，而且我还发现胸越是小的人，脾气好像也很差。我妈的脾气差，我的脾气也差。你说说你妈的脾气怎样？”
　　“我妈很少发脾气的的，顶多是情绪会有一些波动，我从没见过她歇斯底里过”
　　“那她的胸一定不小。”
　　“还好吧。”
　　“看，我说的没错。大胸的女人天生就会撒娇。”
　　“你少胡说八道了。”
　　“真的，我都看出来了，你就特别会撒娇。”
　　“你在污蔑我人格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撒娇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那真的是天生的，骨子里就带的。不是我说你，你天生就有种媚劲。我就是羡慕你这个。
　　我被她说的无话可说了。
　　“你真别再胡扯八道了。”

　　“你知道我还羡慕你什么吗？”
　　她望着我。
　　“羡慕为什么男孩子在你的面前都那么贱。”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是很平静，却明显有一丝敌意在眼神里。
　　现在回想来，那可能就是她对我的妒嫉。
　　因为那时我并不知道，原来她在第一次见夏晓堂的时候就一直爱慕着他。
　　我没有说什么，端着盆去了盥洗室。

　　夏晓堂一早过来专门为昨天的事向我道歉。
　　“我们都已经同命相连了，有什么比这种赎罪更诚心的了。无所谓了，让我们破罐子破摔算了。”
　　“快哉，快哉。”他说道。
　　“走，招娣，我们滑冰去，让我们的屁股再被摔的开花。”夏晓堂拍着她的肩膀。
　　她翻了他一个白眼，这次没笑。

　　放假前我的新书出版的相关事宜也差不多敲定了。我将会获得出版社给予的六万元的版权费。招娣说：“你的命为什么总是那么好。”